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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路断途穷

是的,天界有够救她的力量,天界神灵的力量是无穷的,神灵们,特别是她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呢。她倚在他的怀中,这一刻能够永恒吗?若是能够永恒,又需要他付出怎样的代价?她苦苦一笑,轻轻地对他说道:“赤炎,不要去神界,神灵救不了我。赤炎,带我去佛土,佛祖大慈大悲,不会见死不救的!”

“佛祖吗?不好,佛土乃是清净之地,虽然佛法无边,可讲究的是因果轮回。若是佛祖认为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该如何是好?”赤炎对自己的想法毫不掩饰,“神界却是一定有办法的。若是他们不肯出手,我赤炎不惜大开杀戒!紫妍,你放心,没有人可以主宰我们的命运!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即使无人纟将你拯救,地君的鬼差也是决计不敢将你带走!紫妍,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她微微一叹,轻轻地说道:“赤炎,你不知道,这千年以来,母亲在佛土的娑婆泪海诵经,不为祈福,不为赎罪,也不为修行。母亲早就预料到了今时今日,所以,这千年以来,她一直在向佛祖乞求,让大慈大悲的佛祖在我们路断途穷之际,能为我们留一条出路。”

“真的?”他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紫妍何曾欺骗过你啊!”她说得很艰难。

他略略一想,觉得她说得不错,神王怎会救她。在神王的眼中,她虽是他的女,但她已经堕入魔道,她是不值得救的。更何况,神王还需要许多的借口来消灭神龙一族。他点了点头,带着她,毫不犹豫地向佛土而去。她的心略略地定了下来。

此时此刻,天界已是严阵以待。神族之人已是倾巢出动,守卫在天界的每一个人口。神王早已下令,圣火使赤炎已炼成了九转玲珑心,彻底堕人魔道,拥有了不可预测的强大的法力。他已经闯人天界的黑牢,杀死守卫,救走了与之狼狈为奸的神龙使族长。赤炎若是硬闯天界,诸神见之,格杀勿论!此时神龙一族的神龙使们已被圈禁起来,他们却都憋着一股气在等待,等待赤炎,也是神龙一族新君的来临。他们相信,只有他会给予他们公正的待遇,会建立天上人间全新的秩序。

“神王!”佛土的使者款款而至,“佛祖请神王到佛土走一遭。”

“此时此刻?”神王有些烦乱,赤炎已炼成九转玲珑心,他随时可能闯人天界。作为神王,他如何能在此紧要关头离开?

“佛祖说,此时此刻正当时,过了此时此刻,便是无须再去了。”

“好吧!”神王也不犹豫,急急地向佛土走去,生怕多耽搁了哪怕一分一秒。

娑婆泪海,竹影摇曳,佛祖盘膝打坐。

“佛祖,弟子聆听教诲。”神王低眉顺目,恭敬地说着,心绪却是凌乱。

“神王,可是娑婆泪海内从未曾停歇过的叹息和悲鸣之声感染了你,让你的心境凌乱不已?”佛祖张开了眼睛。

“天界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弟子如今所想,只是如何应对,竭力守护天界的宁静祥和。”

“宁静祥和自在人心,何须守护?”

“可是佛祖,并非人人皆是大智大慧、大彻大悟之人。弟子的责任便是将那些尚未悟道之人守护。”

“神王全心守护天界的伦常和秩序,让人钦敬不已呢。”佛祖点头赞许,却又说道,“神王,你可知我为何要在神界与佛土之间建造这娑婆泪海?”见神王一脸迷惘,佛祖继续说道,“世间众生执着于生死福报,贪恋而痴愚,姿婆世界,苦海无边。大彻大悟而能进人佛土之人永远在为愚妄的人世掏一捧慈悲的泪水,由是,便有了这千竹之地、娑婆泪海,是要灵力无边,身心皆在欲界天的诸神能有度世之心,慈悲以度人。神王,看看这个。”佛祖伸掌轻抚,化出一方幻镜,镜中有人长跪于佛土之外。

幻镜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赤炎。此时,他正紧紧搂着已是奄奄一息的紫妍,在佛土之外等待佛祖的大慈大悲。神王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以为赤炎会直逼神族的领地而去。他会怒火冲天,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却没想到,他竟会来到佛土。是啊,一切原本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呢,只是他不曾想到,紫妍会有此等灵慧,不仅回复了内心的平静,还找到九色灵莲要拯救赤炎;更不曾想到,她会误吸赤炎体内的真龙之气,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最让他想不到的还是赤炎,已在千年情劫中无法自拔的赤炎竟然能克制住心中的杀伐之气,并未向神族寻求救赎之道,而是走进了佛土。

“赤炎已经闯入了天界!可他为何会来到佛土?”神王不禁说道。

“因为他心中有爱。”

“佛祖,您教导弟子,爱是万苦之源。”

“所以,苦海无边。神王,千年以来,你潜心佛法,却一直没有大的进境,可知是何原因?”

“弟子愚屯。”

“所谓悬崖撒手,自肯承当。神王,成佛见道需要绝后再苏,将一切丢得干干净净,包括自己,甚至于佛法,方能见到法身。神王,你肯丢下吗?”

“佛祖,弟子已将骨肉亲情丢掉!”

“神王,你丢掉了骨肉亲情,却丢不掉内心的欲念。看看这个吧!”佛祖伸手又是一抚。

幻镜之中,赤炎抱着紫妍直奔天界而来。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听见紫妍对赤炎说了一个谎言。她告诉他,她的母亲已为她的命运安排好了一切,佛祖会给予她慈悲的救赎。神王怔住了。他亲眼所见,紫妍驭使灵力毁灭了一个村庄,她已堕入魔道。“她无非是想让赤炎能暂时避开神族的追缉罢了!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躲得了一世?”神王愤愤地说道,“佛祖,莫非您也认为弟子做错了?弟子不过是在尽全力维护天上人间既定的秩序,是在努力消除一切恶的隐患和可能。难道,这样也是错?更何况,赤炎已舍弃心中的善念,堕入魔道。他的命运注定万劫不复!”

“神王,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没有人的命运注定万劫不复。神王,你才是天界秩序的维护者,你有自己的意志,我只想提醒你,渡人便是渡己,既要渡人,何妨先渡身边至亲至近之人?这是神后留给你的,让我在紫妍回归天界的时候交给你。我想,当是此时了吧。”佛祖说罢,留下一挂念珠,带着一干信徒走进了娑婆泪海深处的佛土。

“渡人便是渡己?渡人何妨先渡身边之人?”神王怔忪地喃喃自语,拿起了那挂念珠。

“是啊,王,渡人何妨先渡身边之人!王,你可知洛杉于这娑婆泪海中千年苦修所为何人。”

“洛杉!怎会是你”神王万分惊异,手中的念珠竟然幻化出神后的模样,在向他殷殷探询。

“正是洛杉!千年之前,洛杉便参悟仙机,知道我们都劫数难逃。所以,洛杉进人了娑婆泪海潜心修行。赤炎与紫妍成就的,是千年孽缘;而你与紫妍的父女之情中,又何尝不是怨结难解。借助佛土的灵慧之气,洛杉将自己对你的情感修人了这挂念珠,便是希望能化解你与紫妍之间千年不化的怨结。王,洛杉是为了女,更是为了你啊!”

“是为了我吗?”神王苦笑道,“洛杉,你将我丢弃于孤独和愤恨之中,都了?”

“王,洛杉错了,所以,洛杉才将自己千年的泪水修成这挂念珠。我们结为夫妇的那日,洛杉曾向满天神佛誓言,要与你相伴到天荒地老。王,洛杉的心意从未改变!”

“千的泪水?”

“是,我的王。千年了,洛杉在这娑婆泪海并非日日诵经,而是从未停止过啼哭。洛杉的泪水和心痛都在你的手上,你可能感受到些许?”

神王的心微微地颤抖和疼痛着。他的手执着他所爱之人的泪水,那是她为人妻、为人母千年不化的悲哀。神王长叹一声,将念珠系于手腕之上,然后,唤来了神鹰侍者。

“神王,属下来时看见赤炎正跪于佛土之外。神王是否要属下通知天界诸神,前来缉拿赤炎?”神鹰侍者不禁问道。

“告诉我,一个人身边至亲至近之人,当有哪些?”神王幽幽地问。

“父母妻儿巴。”神鹰侍者没有迟疑,只是心中有些诧异,不知神王为何有此一问。

“我的父母早在千年之前便进入了佛土,洛杉也已化为山脉,还有谁于我而言是至亲至近的呢?”神王叹息着。

“还有您的女儿。王,紫妍是您的女儿,赤炎是您的女婿。若非罪恶滔天,他们原该是您最为亲近之人。”

“佛祖说,渡人何妨先渡身边之人。神鹰侍者,作为父亲,我应该救我的女儿;可作为神王,我能救她吗?我若是救了她,天界诸神会怎样看待我的枉法?”

“神王,天界诸神虽然谨守森严的律例,但大多都是仁爱良善,非常重视家庭和亲情。而王,您又何尝不是一个宽厚仁爱且慈悲的君主!”

“神鹰侍者,你是话中有话呢,不妨明说了吧。”神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神鹰侍者略一迟疑,还是直言道:“王,慈悲是佛道,也是神道。”

“神鹰侍者,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诛灭神龙使一族?”

“因为神龙们心中都有不化的恶根,法力越是强大,心中的恶念和欲望愈多。神王您不过是要为天界斩断这条恶根,维护天界永恒的安宁与平和。”

“可我竟然错了吗?为何所有的人,我的妻子、女儿,甚至于满天神佛,都认为我错了?”神王愤愤不平。

“王,您是王者,您的意志当然没有错。可在慈悲的佛祖眼中,您是太过苛求了。

“苛求?是这样的吗?,神王目光如火,带着那样深的疑惑,“可是神鹰侍者,你当知晓,弱肉强食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正因为如此,烟火人间良善之徒生存之境往往十分窘迫,难以一展心中的抱负雄图;而那些能青云直上、叱咤一方之人却大都是奸险狡诈之辈。神龙使之法力是远在天界诸神之上,若有朝一日,让他们控制了天界,那么,天界势必会沦落到与烟火人间一般模样。神鹰侍者,你想看到这样一个天界吗?”

“当然不想!王,天界诸神在佛土之畔生活了千万年,都是一心向善、慈悲为怀之人……”

“正是诸神的良善与慈悲在纵容着恶意的孳生!”神王将神鹰侍者打断。他眉头深锁,沉吟半日向,似已下定决心,这才对神鹰侍者挥手道,“你且退下!”眼见神鹰侍者远去,神王这才迈开沉重的步子,向佛土之外走去。

“这么久了,为何竟没人搭理我们?”赤炎焦急地说着,他能感觉到紫妍的身体越来越热,这让他的心慌乱不已,“紫妍,我们还是去神界,找神王吧!”

“太迟了!”紫妍穷尽了浑身之力,却只能艰难地抬手,轻轻地抚摩着赤炎的脸颊,“赤炎!可怜的赤炎!我若是不在了,你该怎么办?谁来为你守护心中的善根?”

“不!紫妍!你不能将赤炎舍弃!我们好不容易才守过了千年的劫难,今生相聚又是如此仓促,你怎么舍得就这样放手?”他的泪落在她滚烫的手指上,顺着她的指尖滑落于手心。

“我怎么会舍得,怎么会舍得呢?”她苦苦地说,“可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命,是我们应赴的劫数巴!”

“什么是命?你知道我可以……”

她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唇,不让他说下去,轻轻地说道:“紫妍知道,知道你有强大的力量,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可是,紫妍不要看到血腥和杀戮,不要你的手再沾染上无辜者的鲜血,不要你的灵魂为紫妍背负上永世都无法赎清的罪孽!赤炎,我们的爱情应该是安宁和平的,不要让我们的爱情沾染上罪恶!赤炎,你答应我啊!”

他紧抿嘴唇,不肯将她应允。他如何舍得,舍得与她再次分离,而这一次,便是天长地久,再无聚首之日了。

她期待地看着他,见他只是沉默,她的心是那样疼痛,喃喃地说道:“赤炎,可怜的赤炎!没有了我,你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赤炎突然警觉起来,抱着她站起身来。他虎目圆睁,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冷冷地注视着正一步步向他们走近的人。来者正是神王。他脸色沉郁,默默地看着眼前相依相偎之人。在他的眼中没有怒火,也没有哀怜,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怎么会是你!佛祖呢?我们真诚乞求,难道佛祖就不肯给予我们丝毫的机会?”赤炎激愤地说道。

“真诚?”神王冷蔑地说道,“赤炎,你的真诚为何?仅此一跪,便是你所能给予满天神佛最大的真诚了么?你不觉得,这样的真诚太廉价吗?”

“那你要我做什么?要怎样,满天神佛才会满意,才肯救紫妍一命?”赤炎努力按捺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认真地问。

“为了救紫妍,你真的肯不惜一切代价?”神王眉头一赵〖,也认真地问道。

“当然!不惜一切代价!”赤炎毫不犹豫。

“那好你跟我来”神王说罢,施展灵力,向佛土之外的神族领地飞去。

“赤炎!不可以!不要去!”

紫妍在他的怀中,用那样微弱的声音将他呼唤。他温柔地看着她,深情地说道:“我一定要去!纵然是天罗地网、刀山火海,赤炎也要为你闯一闯!”

他说罢,施展法力,追随神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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