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家了,这是不是今生最后一次与家人团聚?在龙华太子的坚持下,王后终于同意让甄慧回家省亲。
“慧儿,你受苦了!看你痩了那么多!”娘流着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稍微松开。
“娘,我怎么会受苦呢?宫廷里锦衣玉食,我什么都不缺。”她含着泪,微微地笑着,软语安慰自己的母亲。
“太子殿下呢?他……”母亲看着她,满眼的担忧,却是不能将那些传言说出口的。
“殿下他很好。”她说得很平静,“温文尔雅、心地善良,待女很好。”
“真的?”母亲并不相信,“可传说中……”
“娘,别听传说,那可是大不敬。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匕”
“可是……”她的母亲斟酌了一番才4、声说道,“他已经娶了八个太子妃,而每个太子妃……”母亲说不下去了,只是伤心地抹着眼泪。
“娘,那都是女儿的命。也许,命中注定,女会和别的姑娘不同,会有一场真实的幸福呢!”她含泪地将母亲安慰。
“都怪你爹!”母亲气愤地说道,“十年前,若不是他一心追逐荣华富贵,想要攀龙附凤,将你和巧的生辰八字送给大巫师,王怎么会选中你呢?都是他的错”
“不要责备爹爹。就算爹爹不主动交出我的生辰八字,王也是查得到的。”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笑容,“别说这些了。娘,你和爹爹的身子都还好吧?巧呢?巧儿……”
不待她说下去,娘叹了口气道:“你走了以后,巧儿也是诸事不顺。原本,我们打算让她和秦家二公子早日完婚,可秦家却诸多借口’一拖再拖’到现在,婚期都没有定下来。巧儿因此茶饭不思,终日将自己锁在房中。真不知道,秦家究竟是怎么想的。莫非,他们觉得你命运难测,不想与咱们家结亲?”
“怎么会?”她苦苦一笑道,“秦老将军是这王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丈夫、大英雄,他的两位公子素来行事光明磊落,为众人所称道。咱们家能与秦家结亲,是福气,巧会幸福的。娘,你就不要担心了。”
“幸福?哪来的幸福?”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甄慧抬头望去,刚好看见甄巧带着红走了过来。“巧儿!”她起身迎了上去,伸手想要去握自己妹妹的手,却落了空。甄巧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过去,在窗边坐下。甄慧颇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
“巧儿,你终于肯出来啦!”母亲十分高兴,“好好和你姐姐取聊,将来……”说到这里,母亲的泪又落了下来。
“娘,今日这么高兴,就别伤心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甄慧笑着说道,心里却满是忧伤和无奈。
“姐姐,宫廷好吗?太子殿下他好吗?”甄巧冷冷地问道。
“还好吧。妹妹一切可都还好?”
“我能好吗?”甄巧气呼呼的,“倒是要托姐姐的福,让我这个没人要的老姑娘早些嫁出去才好!”
“妹妹说笑了。妹妹如此年轻貌美,怎会嫁不出去?”甄慧尴尬地说道。
“姐姐,不如你去和秦老将军说说,让他们早些将我迎过门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来的?让旁的人听了,还不笑咱们家的姑娘不识礼仪呀!”母亲不明就里,轻轻地责备着自己的女。
“我说错了吗?”甄巧负气地说道,“姐姐是未来的太子妃,还会是未来的王后,她的话谁敢不放在心上?姐姐,为了妹妹的幸福,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甄慧沉默了,她知道甄巧话中有话,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这小妮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慧儿,你和巧儿说说贴心的话,娘吩咐厨房多烧几道你爱吃的小菜去!”母亲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红儿,你随夫人去厨房看看。”甄巧吩咐道。
眼见红儿扶着母亲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姐妹俩,甄慧这才淡淡地问道:“巧儿,你可是有话要对姐姐说?”
“姐姐,你应该知道巧儿要说什么!”她的眼睛红了,泪落了下来,“当初是秦家上门来提亲,爹爹才将我许配给了秦风。可如今……”
“巧儿,听姐姐一句话,婚姻乃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和秦家二公子的姻缘,乃是天定。你又何须急于一时?”
“不是巧儿心急要想出嫁。姐姐,秦风的心事恐怕你比我更清楚!”
“巧儿!这样的话不可胡说!”
“是胡说吗?他的心里有你,所以不愿意与我成婚这是事实是你的存在让我的生活充满了不幸!”
“巧儿!”泪落了下来,“姐姐已经入宫了,很快就会嫁作他人妇,姐姐不是你和秦家二公子之间的障碍!”
“真的不是吗?”甄巧并不甘心,“那你就告诉秦风,让他即亥娶我过门!那巧儿就会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姐姐你并未存心毁我幸福!”
“姐姐如今身不由己,什么都做不了啊!”
“身不由己?根本就是你不愿意你此生不可能幸福了,便不希望别的人获得幸福。你得不到秦风,便不肯放过他,要他一生都要在你的掌控之中,背负着对你的同情和愧疚,不得超生。姐姐,你太自私了!”甄巧说着,梧着了去。
房间里只剩下甄慧一人。溽热难耐,她的心却是一片寒荒。
“小姐!”青儿呼唤着奔了进来。
甄慧迎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青儿的手,泪水潸然而落。
“小姐,青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她拉着青儿坐下,“你不知道,深宫之中,我是多么的寂寞和无助!”
“小姐,他们对你好吗?王、王后,还有……还有太子殿下,他们对你好吗?”
她略一迟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青儿,别说这个,我不想提这个。”
“好的,我们不提,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青压低了声音,“小姐,秦公子还惦记着你呢,他不会娶二小姐的,他……”
“青儿,不要再提这个人,他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甄慧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断。
“小姐!你目样年轻,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秦公子就是你的未来、你的幸福!”青率直地说道,“秦公子知道你会回家省亲,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着,将一件东西塞进了甄慧的手里。
甄慧看着手中的物件,百感交集,那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一挂晶萤别透的玉佩。在她得知自己必须人宫之后,她曾让青儿将它交还给秦风,可他还将了回。将了?还的流断脉,幸福无非是海市蜃楼?她紧紧地握着玉佩,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姐,你心中有他,不是吗?他也真心地将你眷爱。小姐,你应该幸福,你们应该给予彼此幸福啊!”
她收起了眼泪,哀哀地说:“他是巧的未来。而我,注定看不到希望!”“小姐,你要坚强!秦公子说,一定有办法。他一定会为你想办法,给你一个希望!”青儿认真地说道,“秦公子想要见你,他要和你好好谈谈。”
“不!”她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会见他!绝对不会见他!”
“可是小姐,我已经约了他。今晚他会来见你。”
“青儿,你太放肆了!你……”
母亲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甄慧只得收起自己没有说完的话。
“小姐,青告退了,青儿这就去为你收拾你的闺房。”青儿说罢,不急不慢地离去了。
燥热的夜晚,难以安眠,今夜,甄慧原就没有打算人睡。所有的人都已经人睡了,她却还在等待,尽管心中充满了矛盾,但她的心依旧在悄悄地渴望着,再见他一面,纵然只是道别。毕竟,他是她此生唯一的期待和希望啊!穷极无聊,她举起了玉箫,婉转的箫声缓缓而出。那些有他相伴的日子,那样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她会借着外出的机会带着青儿去与他相会。是他让她的世界不再灰暗和忧伤,他带给了她那样多的惊喜,让她的生活完整丰润起来。渐渐地,他已经成了她的一切,她唯一的梦想,她的幸福之源。终于,她收起了箫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枉然叹息。
“慧儿,不要叹息,应该微笑。”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兀自响起。她的心雀跃起来,转过身去,她又看见了他,她日日夜夜都在呼唤想念的他呀!
“你来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千言万语涌了上来,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忘情地将她搂在怀中,搂得那样紧,仿佛要与她融为一体,从此不离不弃。半晌他才将她放开,他凝视着她,眼睛那样的明亮,点燃了她心中早已熄灭的希望之火。
“慧儿,对我笑一笑,好吗?”他切切地说。
她点了点头,想要微笑,泪水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对不起!风,对不起,我想,我已经忘记该怎样微笑了!”
“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温柔地将她安慰。
“风,我以为我可以认命,可以放下你,可以忘情!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哭得那样伤心,哀哀欲绝。
“我知道”他心疼地说道,“你的苦,我都知道”他轻轻地抚拍着她的背脊,直到她渐渐平复了心境,慢慢停止了哭泣。他拉起她的手,认真地说道:“慧儿,你不可以做太子妃。我哥跟我说了很多,虽然我们都不知道真相,但你不能做太子妃!一定不仓泛!”
她抬起泪眼,忧伤地说:“我没有选择啊!”
“让我带你走,好吗?”
“走?”她犹豫了,抽出了被他握得很紧的手,转过身去,“我走了,我爹爹、娘亲,还有巧,他们怎么办?”
他扶住她的双肩,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看着自己,说得很笃定:“慧儿,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让我带你走。你的生活会有希望,会幸福,再不会如此悲苦无奈。”
她想了想,摇头:“不可以!风,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那是王,是可以让整个世界面目全肖的权力,我们无力抗争啊”
“是的,我知道,那是个人的力量所无法与之抗衡的权力。可是慧儿,生活为你关上了一道门,一定会为你留一扇窗。你要相信,你是有希望的!”
她看着他,半晌才疑惑地问道:“真的?”
“龙华太子纳妃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慧儿,我和我哥一定会为你找出这个秘密。”
“不行,这太危险你都不知道……”她迟疑了,想起了那夜,她所看见的目个浄狞恐怖的龙华太子。
“慧儿,你不明白吗,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他切切地说道。
“不!风,你不能这样想!你必须答应我,即使没有我,你依然会有自己的生!”
他苦苦一笑:“没有你,我的生活将是残缺不全的。”
“风……”
“别再说她!”他将她打断,“我承认我错了,我以为甄家只有一位千金大小姐,那就是你。我和巧的婚约完全是一场误会!”
“可是巧儿很认真,她对你心仪已久。”
“即使没有我,她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幸福。可你不一样,我也不一样,我们不仓旨没有彼此!”
她低下了头,叹息着:“风,我很后悔。若是我们并不相识,你与巧儿一定会是圆满的;而我,也当安然地走向自己的宿命。”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负气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给我一次圆满的人生!慧儿,答应我,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会给你一次圆满的人生!”
她想再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慧儿,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你且回宫安心地呆着,我和我哥一定会设法将你救出那囹圄!你一定要相信,相信秦风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眼睛在夜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她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他3样开心地笑了起来,带着那样温暧的阳光的气息:“慧儿,你见过龙华太子了?”见她点头,他又急急地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我每次问爹爹,他都会骂我多事。”自十年前大病之后,除了王、王后、大巫师,还有日夜戍守潜龙谷的定远大将军秦穆,便极少有人能见到龙华太子了。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想了半晌才道,“龙华太子是个温和儒雅的人。”
“温和儒雅?”秦风瞪大了眼睛,“怎么可仓泛?”
她于是将自己在宫中的所见所闻一一向他道来,包括3个可怕的夜晚自己所遭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