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袍老者一指按下,血耀剑身一颤,顿时剑气纵横,血光滔天,一股磅礴无尽的毁灭之意充斥八方。
随着血耀剑的临近,强烈的生死危机在那金翅鹏鸟心神之中刹那升起。
此刻,金翅鹏鸟的目中虽有不甘,却是仿佛无力回天般慢慢的闭上了眼,更是于它这束手无力之下,它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消散,它的身体在不断的缩小。
于眨眼之间,那血耀便已将金翅鹏鸟的身体,穿透而过,更是使其重新回到黑袍老者身边的时候,仿佛其剑身更红,血气更盛。
一声剧烈的嘶吼,从那金翅鹏鸟的口中传出,带着无比的凄凉之意,回荡八方,它的身体开始了急剧的枯萎,生机开始了疯狂的流失,仿佛用不了多久,便会血肉成灰,魂飞魄散。
“唉!”
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叹息,似是穿越了无边的岁月,带着无尽的沧桑,蓦然从虚无之中传出。
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在那鹏鸟的上方凝聚,那身影极不清晰,仿佛存在,又似乎只是虚无,可若仔细看去,那身影的样子更像是一朵云,与这驻云山上曾经存在了千年的云,几乎一模一样。
“主.主人!”
“剑鬼参见主人!”
看到这模糊身影的出现,那黑袍老者面上现出激动之意,尽管此时他已极度的虚弱,身体也都开始了透明,但还是立刻便向那身影所在之地跪拜了下去。
“千年之前,吾以一式留云之招困此鹏鸟之时,曾留下一缕神识与那留云之中,目的便是希望通过这千年的时间,以吾这一丝意志去度化此鹏。”
“此刻的迦楼罗是它也不是它,是它是因其还是迦楼罗,不是它是因此时于其心中,已有了吾的道。”
“剑鬼!”
那模糊的身影悠悠说着,其身虽然模糊,此时在那黑袍老者看去,却像是有一道凝望的目光自那朦胧身影之上而来。
“剑鬼在。”黑袍老者低声应道。
“剑鬼,强行催动血耀,此事不该。”
“罢了,天意难为,今日之事也可看做你之仙劫,如你渡不过,从此修为跌落,重入轮回,如你渡得过则可再进一步,成就那真正的永生,此为劫,亦是造化。”
“至于那金翅鹏鸟,此鹏不可灭,追其渊源,此鹏与那西方一位圣尊有着一段因果,不然千年之前,为师也就不会对它只困不杀。”
说完那模糊的身影大袖一挥,此方天地瞬间恢复如初,就连那崩溃中消失了的驻云山同样的再次崛起,如时间倒流,更似万物再造。
那本来将要灰飞烟灭的金翅鹏鸟,也于那身影的挥袖间,身体虽然已经缩小到了只有百丈,但是却瞬间停止了血肉的枯萎。
随之那模糊的身影经这北地的寒风一吹,刹那便风吹云散,无影无踪。
黑袍老者亦随着消失。
只有那身体缩小到了百丈的鹏鸟,于其体外的金光再次的闪耀中,其内存在了丝丝的黑线,隐约的似乎在那光芒之内慢慢出现了一道人影。
.
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起了无边的黑云,抑不住的落雪之意于这天地之间蓦然的蔓延了开来。
这雪来的极为突兀,转眼便是漫天,高山脚,山林间,于那雪地里深深的沉睡了一位少年。
这少年面无血色,无比的苍白,仿佛全身都已经僵硬,用不了多久就会默默的死在这风雪的天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这少年也不知沉睡了多久,甚至若有人见到,定会以为他早已死去。
像是这极寒的北地里,许多的生命一样,就这样默默的死在了一次外出的狩猎,亦或是某次暴风雪中的意外。
无论他们生前是否有梦,是否有过挣扎,是否在其想要回去的地方,在某一处萧索的村落内,有着盼望他们归来的,眺望远方的妻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那些漫天风雪的降落,就像掩埋了数不清的尸体一样,掩埋了一切。
风雪无情,天.更无情!
有情之人终会死在无情之下,莫非就便是天道?
渐渐的天愈加的暗了下来,雪仍在落,却也只能被黑夜的墨色淹没。
也许这并不是此地第一个黑夜的来临,可是却在这天黑夜里,在这狂风呼啸,暴雪肆虐之中,雪地里那具本来看去早已死去的身体,他的手指突然的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他的双眼的眼皮蓦然开始了挣扎,那种想要双眼睁开的感觉似是强烈到了极致。
甚至在此时,他的身体开始感觉到了冰冷,那种天地无情的酷寒,使他的身体开始了剧烈的颤抖,更是在其内心之中燃起了无边的疯狂。
这疯狂之意转眼成癫,仿佛我若求生,天不可逆,这意志之强,霎那弥漫了这少年的全身。
更是在此刻,他,终于坐了起来。
在他坐起的一刻,他的双眼蓦然的睁开,露出了一缕似可驱散无尽黑夜的精芒。
这少年正是霁夜。
在他起身的一刻,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不可思议的是那些伤口都已经痊愈,更是连他那件本来已经碎裂的皮衣,都也变得完好如初。
身上的那金色的碎片还在,那短刀也仍然还被他拿在手里。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少天,是不是已经错过了,三恪村与其他三村的狩猎大赛。
而阿翁,宋纥,小白他们又是否出来寻找过自己。
霁夜环顾四周,除了北地所有的范围都存在的风雪外,此地在他的记忆里找不到丝毫的熟悉。
这里不是三恪村的附近,至少也应该离了村子三,五百里之远,不然他不可能对此地毫无印象。
“是那朵黑云带我来了此地吗?”
“一式留云!这绝不是一般的术法,看那鹏鸟与黑袍老者的修为,更是远远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而且从那金翅鹏鸟身上所散出的金光与杀气来看,我身上的那枚金色的碎片,很有可能不是什么金属,那应该就是金翅鹏鸟身上曾经脱落的碎羽。”
“只是一片破碎的羽毛就如此诡异,此事.”
想到此处,霁夜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与骇然,默默的运转着全身的气血。
发现自己昏迷之前凝聚出来的灵纹还在,他嘴角露出笑容,从那雪地之上站起,双目望向南方。
既然还在北地,那么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就必定还没有出得肃慎,那么村子应该就在南面。
内心之中有了决断,霁夜立刻便展开了全力,向着自己所认为三恪村的方向,开始了疾行。
夜黑风高,雪未停,寒意无边,风呼啸,霁夜那颗想要回家的心,却带着无法阻止的坚决。
他从黑夜走到了白天,又从白天走到了黑夜,期间天空一直是乌云密布,雪也从未有过停止。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来临,在他的目光中,第一次从四周的景物上看到了熟悉,可是这熟悉的一切,并非是因为回到了自己记忆里的三恪村的周围。
“回到了原地吗?”
此刻,霁夜脑中千回百转,仔细的回想着,自己这三天来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渐渐的在他脑海中出现了一抹茫然。
“此事,说不通。”
霁夜面色凝重,望着回家的方向,又一次的走在了路上。
转眼又是三天,而他也终于还是又回到了,最初出发的地方。
这次依然与上次一样,霁夜还是找不出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自己分明是在直行,为何却总是绕回原地,仿佛自己一路根本就是在绕圈一样。
而且更为让他内心一乱的是,想必不论如何,此时三恪村与其他村子的狩猎大赛,必定已经结束了。
如果不出意外,宋谣应该也早已离开了村子,那么她会嫁去哪个村子呢?而此时的宋纥,他又在做什么?面对阿翁对于宋谣婚事的决定,从阿翁那日与他的对话来看,宋纥也是不满的,而他是不是真的会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想着想着,霁夜的心更加的慌乱了。
可他的脚步却并没有停止,而是转过了身,向着与自己以为的三恪村的方向,相反的北方,迈步开始了狂奔。
这一次,他一边赶路,一边将四周的每一处景物,都牢牢的记忆着,他要看看这一次是不是一样,在三天之后自己还是会绕回原地,而这自己每一次所走过的路,是不是真的是完全的一样。
时间一晃,过了数月,亦或者比这还要更久。
期间,霁夜尝试了各个不同的方向,走过了所有以前没有走过的路,记住了几乎路上的每一处景物。
可是这不但没有使他从中看出任何的端倪,反而是让自己变的更加的迷茫。
“没有路了吗?”
望着四面,看着八方,霁夜轻声喃喃。
“在我昏迷之前,那黑袍老者曾用黑云将我的身体包裹,莫非现在的我真的仍然置身那黑云之中?”
霁夜不知道这是自己心中,第几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是这次在走过了所有的路,却仍然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他于内中之中,突然有了坚定。
“既然走过了所有的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既然怎么走也走不出这黑云的世界,则索性我便不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