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睁开,仿佛看遍了三世尘缘;两眸光闪烁,似乎道尽了沧海桑田。
这本该是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的眼,可此时却出现在一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显得无比诡异。
“用我三生烽火,换你一世迷离……”少年沙哑略带稚嫩的说道。
但听在三名少年少女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他们立刻停止了对峙,转身看着少年。
“这声音虽是少年之声,但那种无形的意境好沧桑啊。”李欣蓝脸色凝重,双眼闪烁。
叶天瞬间睁大了眼,与少年那苍凉霸道的眼睛对视着,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蹿上大脑。
“你……怎么没死?”叶天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为何要死?”少年缓缓站起来,一对沧桑的眸子扫过众人。
沧桑、霸道、落寞、孤独……一瞬间,这对眸子中蕴含了数种情绪,让几人心神巨震。
随即,眼皮一落一合,这些情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深邃如黑洞,更有一道道幻影在其中沉浮着。
“这眼睛……你是谁?”李欣蓝率先从震撼中反应过来,惊呼道。
王厉海双眼凝重,眉头深锁,几息后谨慎说道:“尝尽了世态炎凉,看遍了世间千山……这双眼睛不应属于叶枫,你……究竟是谁?”
“呜……”
其身下的雪狼双眼寒光闪烁,龇牙咧嘴呜咽着,一双爪子在雪中蠕动,似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然而,当那对眸子似很随意的扫过来时,这雪狼立刻浑身一颤,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仅仅只是一眼,它便有一种灵魂要被冻僵的感觉。
雪狼浑身颤抖,眼中的凶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恐惧的眼,它低着头,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莫敢仰视。
良久后,少年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似乎在消化什么信息。
“好机会!”见状,李欣蓝眼中异彩闪烁,向王厉海打了个手势,然后缓缓后退。
王厉海点头示意,拍了拍身下夹着尾巴的雪狼,无声无息的退走。
另一边,叶天眼中露出极致的惊恐,他的身体哆哆嗦嗦,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似乎随时会跌倒,每后退一步都跌跌绊绊,狼狈不堪……
在一万千光彩缭绕,比之万花筒还要美丽的奇异空间中,两道暗淡的身影遥遥相对。
一道是天涯,他的灵魂黯淡到了极致,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明灭不定。
另一道却是叶枫,他的眼中露出痛苦、愤恨、不甘、牵挂……众多情绪纠缠在一起,很难想象一个少年的内心竟也是如此复杂。
“你是谁?”叶枫问道,“我知道是你把我拉了回来,我本应该进入轮回的。”
天涯叹了一口气,有点复杂的看着他,良久后说道:“我叫天涯,为天外之人。”
“天外之人……”叶枫双眼一亮,“原来真的还有其他世界啊!只是……你找我一个死人做什么呢?”
“灵魂不曾真正离去,就没有死,我找你,是因为你此刻的状态可以成为我容身的最好载体。”天涯回答道。
“容身的载体……这不是夺舍吗?不对,我已经死了,你若有能耐,可以直接侵占我的躯体,何必再把我这灵魂拉回来呢?”
“因为,我的灵魂已不能掌控这具身体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说着,天涯的灵魂更虚弱了,几乎快与空气的颜色一致了。
“你是要吞噬我的灵魂吗?”叶枫豁然抬头,异常冷静的看着天涯。
天涯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吞噬,是相互融合,待到日后条件成熟,我会炼制一具躯体,与你分离。”
“到时候,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这个过程相当于我们互相救命,你认为如何?”
叶枫沉默,凭着直觉,他知道眼前人必是曾强大到极点的人物,这种人若是直接用强,自己将毫无反抗之力。
但对方却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讲条件,没有丝毫要加害的意思,这让他深受触动。
“若是你能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答应你。”思索了一番后,叶枫果断说道。
“好,成交!”天涯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叶枫问道。
“不急,由我来主导。”
“嗖!”
天涯那黯淡的微弱灵魂瞬间化为一道光,进入了叶枫体内,几乎是瞬间便将二者融合为一体。
“天涯前辈,我的三个条件,希望您能替我完成,若是之前对您的能力有所怀疑,那么现在,我对您信心百倍。”
现实中,少年重新睁开了眼睛,发出了叶枫的声音。
“这……叶枫,你干什么?”但紧接着,身体中却传来了天涯愤怒不解的声音。
因为他发现,叶枫竟然在自主湮灭那宝贵的灵魂印记。而没了灵魂印记,再强大的灵魂也会化为精纯的灵魂能量。
“前辈,我心已死,生无所恋,本来就不愿再留在世上……何况,刚才灵魂融合的过程中,我知道了您的一些秘密……”
叶枫声音越来越低:“我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前辈,我相信您,愿意把一切交给您,同时……祝福你们……”
“咔嚓!”
说到这里,叶枫的灵魂印记彻底崩溃消散,而原本的灵魂也开始化作精纯能量,滋养着天涯的灵魂。
“叶枫……”少年身体一振,原本僵硬的身体舒展,又重新充满了活力。
“叶枫……你放心吧,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依然是和叶枫之前一模一样的声音,不过说话的灵魂却是天涯。
“我三世孤独落寞,无依无靠,不知人间冷暖,而你的大义,让我知道……世间还有真情在。”
“叶枫,你走好……待到我能重新凝聚肉体时,必定将这具身体好好安葬,到时用你最爱喝的果子酒来祭奠……”
之前的灵魂融合过程中,两者自然也融合了记忆,因而对于叶枫的一切,天涯都了如指掌。
“你就像我的另一世啊……虽然你自小就生活在古枫城大户人家,但你的心……一直是孤独的吧……”
少年,不,此刻该称呼他为天涯了,他久久的看着天空,任由伤口血液洒落。
“该收点利息了,虽说现在我没能力杀死暗算你的三个卑鄙小人,但让他们重创,还是可以的。”
天涯目光深邃,遥遥看向远方,在视野尽头,有几道身影正仓皇逃窜。
“灵魂咆哮!”天涯轻喝道。
刹那间,天地风雪翻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洁白头颅,其嘴巴大张,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
“吼!”
这声音惊天动地,却没有引起天地间的任何异常,只因这咆哮专攻灵魂,对于实物没有一点作用。
一道无形的音波极速扩散,它快到了极致,咫尺天涯,几乎是刚一出现便到了三人身后。
然后化为四把无形尖锥,狠狠的刺进三人一狼的后脑。
“啊……”
三人惨叫,痛苦的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全身更是渗出了殷红的血液。
至于那只雪狼,则是身体一颤,全身经脉尽断,只是一瞬间便双眼呆滞,硬挺挺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嗖!”
后方,踩着一把破剑,衣衫褴褛,血洒满天的少年,目光平静的飞天而来。
“皇级灵脉!”天涯一招手,一形似金龙,三尺长的一道丝线便落入了手中。
“哼,若不是这古枫秘境有你们的家族长老暗中监视,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你们。”
将灵脉收回体内,天涯双眼一闪,踏着破剑,快速离开了此地,然后寻了一座山,在山脚处挖了一个洞府,坐了进去。
而在天涯离去不久,三名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老者,急匆匆呼啸而来。
“欣蓝!”
“天儿!”
“厉海!”
三道异常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三人各自抱起自己的族人,认真检查起来。
“怎么样?”一人问道。
“很糟糕,这是灵魂受了损伤。”另一人面色阴沉。
“这种灵魂攻击太诡异,只怕这些小娃娃的神智也受了影响……他们可能会损失一些记忆。”最后一人面沉如水,咬牙切齿说道。
“但此地已不可久留,快快离去吧?”
“专修灵魂的灵士都很诡异,说不定就在远处埋伏着……”
“所以,速速离去,要报仇不急于一时,要知道来日方长。”
三人迅速商量了对策,然后抱着小辈,快速消失在风雪中。
而在他们刚刚离去不久,山洞中,天涯忽然睁开了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当然要抹去他们的部分记忆了。”
“呵呵,待他们醒来后,记忆中的最后一刻便是叶天杀死叶枫之时……以后若是你们看到了我这副容颜,估计会很吃惊吧……”
不过,紧接着,他的脸色严肃起来,抬起头看着洞壁,似乎能穿透它看到遥远的虚无,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凝重。
“这里的人身份没变,可剧情却没有一点符合我曾书写的内容……看来,红莲妖笔果真修改了书的剧情。”
“这样岂不是说,这将是一本全新的书?而我也将没了事先知道剧情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