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花正宇在床边倚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她，趴在床沿。栗色的长发披在箭头，挡住她的面颊。她轻微的呼吸，带着身体的升降。
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她明显有哭过的痕迹。眼睛紧闭着，脸上分明带着泪痕。眼角的睫毛还是湿湿的，她的手抓着床单，好像很冷的样子。
把被子拽过去，给她盖上被角。桌子上放着一杯粥，用手摸，已经凉了。但他还是端过来，拿起勺子，掀开盖子。
“别喝，凉了。”她已经把被子放好，制止他要喝粥的动作。
“你醒了。”
“你动我我就醒了。”她拿过来凉了的粥，“我去重新买一杯。”
“我想要放糖。”他抬头看着她，眼神充满了孩子一般的真诚和可爱。
“嗯。”
她出去了，背影那么清秀。
“看什么？还不出去。”他斜了花正宇一眼。
“没良心，昨天还是我把你拖上车的。”他也不回头，直接出去了。很明显，姐姐看到他醒了，眼神都变得亮起来了。而韩墨，更是满血复活，一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了。
“喝掉它。”他正在******，看见她把一杯白粥又端到他眼前。
喝了一口，他的表情从乖孩子变成苦瓜脸。
“没放糖啊。刚吃药，嘴巴很苦。”他艰难地咽下第一口，不愿意再喝第二口。
“这个时候应该吃点清淡的。”叶落雪不去接他不想要的粥，只是对他正色道。那表情，严肃中又带着一丝可爱。
“好了，我喝。”
他瘪瘪嘴，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一边喝索然无味的粥。
“呶。”他居然撅起嘴巴，要她给他擦嘴巴。
“自己擦，你脸大。”扔给他纸巾，她也不看他。
“你去哪里？”他只好自己擦。看她转身，马上着急了。
“我回去，要你管。”
“雪儿，你走了我要跟着你。”他拔掉手上的针管，踉跄地下床。
“你干嘛?疯了！”
“我不管，你不要走。我包你吃，你晚上再回去吧。”他拉着她，手上的血一点点渗出来。
“你干嘛啊，怎么流血了。”宁宇涛拎着吃的，进来就看见韩墨光着脚手上还流血。
“快点处理一下啊。”抓住去隔壁给别人换药的护士，宁宇涛示意她帮个忙。
“不要，我要跟着…”
“你有没有脑子啊！快点处理好。”韩墨的话被叶落雪打断，她把他拉到床边坐下。让护士帮他处理好，重新插好针。
她就坐在椅子上，一直到护士走了。
“你吃点东西吧，饿坏了。”他扯扯她的衣角，好怕她又发火了。
“吃吧，我去找正宇过来吃。”宁宇涛看韩墨的样子算是明白了，他这是苦肉计啊。硬是憋着笑，他出了病房。
“雪儿。”
“我回去洗澡换衣服，你也要管。”她不看他。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个油炸冰激凌吧。”他不直接问她还会不会回来，而是直接让她带东西来给他。
她起身要走，“等一下。”
他叫一声，叶落雪应声停下。韩墨笨拙地挪了一下，靠她更近一点。他伸出手，拨开她的头发。一股冰凉从她耳垂传过来，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离她那么近。
“这样就是正的了。”
那个墨字，细弱纹足。
她转身走掉，一时间回忆开始翻滚。
不是已经决定结束了吗？
“雪儿，再过几天就可以查询成绩了。”
“嗯”隔了十五分钟，叶落雪回复了乔悠南的信息。
她淋着热水澡，纠结着韩墨。怎么办，拿他怎么办。唰唰的水声，凌乱的思绪。
换上清香的衣服，她梳理起湿漉漉的长发来。离家以后，洗发露都换成了最普通的了。但是，她的长发依然飘逸，身上的柠檬清香依然在。
她习惯洗完澡就把衣服洗掉，这样比较利落。但是这一次没有，她头发还湿着，就出门了。
粉蓝色的衬衫，下摆松松束在高腰的牛仔裤里。休闲的气息，给这个夏日平添了一抹清凉。走到月色，真的给他买了油炸冰激凌。记得那个冬天，他不许她吃这么凉的东西。
“谢谢雪儿。”看见她头发还是半干的，还有手里的东西，韩墨又像个孩子一样露出笑脸。
“你吃不吃？”他送到她嘴边，可她微微摇头。
“我说的话依然算数，就这样吧。”她低眉，耳朵上已经没有了那抹光亮。
“不要，你走了我就不吃药不挂水。”
“像个孩子一样就是你的方式吗？你觉得我现在有什么力气，再去继续。长痛不如短痛。”
“你不爱我了吗？”他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声音变得低沉。
“这毫无意义。”她起身，留下他一个人的空寂。
我离开你，并不代表我不爱你。只是有些事，失去了解释的价值。
可是当她接到宁宇涛的电话，再一次因为担心他来到医院的时候。
俞萌萌的声音最先传到她耳朵里，宁宇涛不是没想过这样可能会误会，只是没想到叶落雪来得那么快。是啊，她一路飞奔来的。但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来。
“墨哥哥，你别这样。我知道我不听话，我以后一定改，你别这样了。”
“你回去吧，我没事。”隔着门，隔着一段距离，她怎么可能看见他眼神里的凛冽。
“我不要，你还在发烧。”真的不想再看着韩墨这样对自己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抓紧。
……
这不是最致命的，至少她没看见韩墨的回应。跑出医院，虽然，她也有些相信韩墨这样是因为别人，而不是她以为的自己。可笑吗，但她怎么笑不出来呢。
最最致命的，是两个女人又一次的对白。
“我分手了？”韩墨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俞萌萌不肯走，睡着在床边。
宁宇涛不说话，不是已经分开很久了吗？说分手，应该是早有其实了吧。
花正宇只能看着，看着韩墨和叶落雪的互相伤害。可是他不能说什么，现在看来，是叶落雪铁了心。
梦醒时分，才开始发现自己的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