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硕大的沙盘被抬到殿前,紧跟着朝堂上进来一个人,他铠甲加身腰配长剑,如此这般进殿的、除非皇帝亲赐、否则乃谋反之罪!
“臣弟、参见皇兄!恕弟寒甲缠身,不行跪拜大礼!”
只见那人双手作揖,见了皇帝并没有下跪,说话间、声音嘹亮,好不威严。
“哈哈哈…不须多礼,叫你匆匆回来,可不要怨朕啊!”
“臣弟不敢!”
众学士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吴王!皇上的亲兄弟、刚刚从冀州回到应天,吴王府还没去,就径直上了盘龙殿,多半是皇帝亲命、如此说来,这沙盘也应该是吴王带来的吧。
吴王善兵、帝亲封太尉,领镇国大元帅印、长守冀州,常年不在应天、此番突然回朝,想必是皇帝又再搞什么名堂,大家都说不好。
“你们听好了、这第二道题,朕命吴王来与你们讲解,孰是孰非,此题皆由吴王说了算,朕不再过问,吴王说你们谁答得好,朕就赏谁。”
……
吴王是武人出身,往日就不喜欢这些文人,觉得领兵打仗从来都不是靠嘴上说说,前几日收到皇帝密令,说要替朝廷在这帮文人中选得将才,本不打算前来、无奈君命难违,东北面情况复杂、仍不得不暂放下手中杂事,连夜赶回这应天城,心里难免不太舒服,说起话来语气自然就没那么好。
“你们这帮酸人都给本王过来,此乃我大宋青州冀州的地界沙盘…”
学士们往日只知道诗词歌赋、辩理论道,今日欲看沙盘,个个都神情尴尬、平日里都手无缚鸡之力,这会叫他们沙场点兵,真是贻笑大方。就连最基本的城防布线、好些人都没弄太明白。
“给本王看好咯,这冀州以北是魏国的凉城,凉城左右各有山阳和淮阴二城,此三城共有魏军驻军五万,与本王领之宋兵三万相持数年。青州冀州长年战乱、民少田薄,各道各郡能供粮草有限,不是皇兄不给本王曾兵、只是三万兵守青冀二州,已经是满负。所以我宋军欲进不得、欲退不能。”
“是啊、是啊,情况就这样一直僵持持着…”
“好在北边的魏国并无南下之意,若不然这冀州青州恐也难保啊…”
“正是如此,魏国朝内动荡,此时正是我大宋天赐良机,皇上应该派兵北上、收复我大宋长江以北区域,匡我国威…”
“就是就是…”
朝堂是众学士你一句我一句,大家都不停的发表见解。
“现在本王问你们、朝廷若是想趁此时发兵,你们这些个酸人们能有什么好名堂啊?”
此时所有学士们又开始变得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敢上前说什么。
“哼!本王就知道、皇上让本王大老远从冀州回来,为你们这班酸文人…”
“王爷请息怒!且不知王爷从冀州赶回应天所用时间是多久啊?”
吴王正要发飙、突然听见文起说话,朝堂上无不佩服这个年轻人,不是才识、全因胆量。吴王听见发问,先是愣了愣,虽然不快!但还算强忍心中洪荒、如是答到
“本王从冀州赶到应天、三日便到。”
“哦?依草民见,冀州与应天不过三百里,王爷贵为大元帅,座下骏骑虽不能日行千里、三百里路却赶了三天,为何王爷还说是匆匆赶来…”
“你!大胆酸奴才,你竟敢藐视本王?”
“哈哈哈…吴王先别动气,有意思,朕准你继续说下去…”
“皇兄他!…哼!”
“回皇上,草民知吴王当然不会懈职慢行,江南富足、物产丰富,江扬二州熟、则天下便足吃。既然东北面青冀二州缺粮少兵,草民想为何不从江南北调,以解燃眉之急。可是刚刚听吴王说这三百里便走了三日!想必这冀州之路、并不好走,所以朝廷没有从江南调粮北上、也是说明了这个问题。”
“嗯!好、好!井井有条,你继续说下去…”
“应天和青冀两州中间有黄河阻断,又因乃黄河末流、周围支流遍地,忽深忽浅,不但行人车马难行,便连帆船也常常被搁浅、所以朝廷才未能北上调粮,不知草民说的对与不对!”
“这些本王账下九品都卫郞都知道,你在此逞什么高见?”
“王爷息怒、请听草民继续说来,既然东海巨浪拍案,官船不能冒险,陆地支流众多,朝廷为何不凿地造河、从应天城北直通青冀两州,如此一来,南粮北上、料想一日便能送达。”
“对啊!”
“哎呀!妙啊!”
“老夫怎么没有想到…”
如同一声惊雷、惊醒了满朝文武,上下皆不由赞赏。
“哈哈哈…凿河运粮?哈哈哈…好!吴王你觉得此计如何?”
吴王刚才还铁头铁面的,此时也不禁自叹,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今天让一个酸文人给捅破了窗纸?虽然不甘、但还是心里暗暗高兴。
“回皇兄、凿河运粮虽不失为妙计,然延绵几百里,沿途山川丛林不说,财力物力几何,臣弟不好说啊!”
“这个好办、那个、工部尚书张久修…”
“臣在!”
“你给吴王算算这笔账,让大伙也都听听。”
“臣遵旨!吴王且听臣言,自应天城北护城河起到青州城南永定江,沿途不过二百里,自南往北凿、以十万人计,日耗白银五万两,四十天足矣。”
“不行!战机稍纵即逝、四十天太长,且日耗白银五万两,四十天便是两百万两白银,户部现在能拿那么多钱吗?本王冀州城防所需的那五十万两、现在还没看到踪影呢!”
“吴王恕罪!自陛下登基以来、朝廷虽相安无战一十三年,然天灾不断工部所建工程无数,当下、户部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钱,况且不是银两多少的问题,加速凿河,工程质量不能保证不说、河工加多、日耗也随着加多,这二百万两是无论如何都省不下来的。”
“哼!既然是他出的计策,也许他便有解决的办法。”
吴王说罢、指了指文起,无非是刚才让自己下不来台,心有不甘,硬是要让文起想出办法来。皇帝看出了吴王的用意、倒也不说什么,既然凿河可行,接下来只是讨论用时和用银多少的问题,让他们针锋相对、何尝是坏事?
“嗯!吴王说的有道理,文起!你给朕说说、若是吴王要你在一个月之内凿好这运河,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啊?”
“皇上,这…”
“回皇上!让草民来帮吴王解决这个难题。”
一直在一边不说话的班晓、此时站了出来,振振说到
“哦?又是你?哈哈哈、好啊!你且说来…”
“草民有一计,不用四十日,也不用一个月、二十天便能凿完这运河。”
“二十天??”
“这不可能!”
“这王公子又在夸海口…”
“除非神仙相助…”
众学士都不信、朝堂上再一次议论纷纷,今日这加试可谓精彩纷呈、高潮迭起啊。
其实不仅班晓、此话一出,文起、李佐二相、齐王还有皇帝刘隆都已心领神会,大家都不愿意说破,一来吴王是个武粗,爱面子,连皇帝都要让着他,谁敢揭他的不是?二来这四十日凿好运河已属不易,当真没有吴王说的那么要急,谁都看出来文起的话撂了吴王的脸面,吴王存心的,不过,朝廷的户部拿不出这二百万两却是事实。
“哈哈哈、四十日还是要的,朕可不想这运河今年才凿完、明年就不见了。王晓啊,既然你有才、何不替朕想想这户部该如何拿出这两百万两白银啊?”
吴王见皇帝没有接这二十日如何凿河的事,只是调了口风转到钱上面去了,一时想不透,但也不敢再问,只能听这年轻人如何变出这两百万两。
“回皇上、要这二百万两其实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