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里就能到达海姆冥界?”
“是的。不过,这死之海可是极为凶险的,一着不慎,命就得留在这里了。”
说话的人正是英格力特和玛格蕾塔。此时,二人站在湖边,看着被灰色雾气笼罩着的完全看不到边际的湖,说着话。
这里静的可怕,二人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玛格蕾塔已经和英格力特站在这里很长时间了,看着湖面,偶尔会发现水下有奇怪的生物游过,她没由地一阵恐惧,忽然觉得这湖就像怪兽的巨口,等待着玛格蕾塔的进入。
“每一年,摆渡人就会出现在湖面上,搭载想去海姆冥界的人。”英格力特说。
“既然有摆渡人了,这湖面应该不至于太过凶险吧?”玛格蕾塔疑惑地问道。
英格力特摇头,继而说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被称为死之海吗?”见对方摇头,她继续说道:“因为这湖是由死人的怨气凝聚的!一旦有生气进入湖面,你说这湖面还会平静吗?”
玛格蕾塔皱起了眉,按照英格力特的说法,这湖面还真不好过。
见玛格蕾塔脸色不好,英格力特笑笑,说道:“不过你也别太过担心,糟糕的情况并不是每年都有的。”
“希望吧。”
说着,英格力特向玛格蕾塔抛出一个东西,玛格蕾塔接住一看,是一个圆形的金属硬片,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这是什么?”
英格力特一笑,说道:“买路钱。”
玛格蕾塔一愣,“买路钱?”
“嗯,贿赂摆渡人用的。”
玛格蕾塔有些愣神,看着金属片,不禁暗想这次行动能否成功。
“好了,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我得赶紧离开了,摆渡人马上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英格力特离开没过多久,湖面上就传来一阵低沉而沙哑的歌声,那歌声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将湖面上的雾气缓缓荡开。渐渐地,玛格蕾塔的视线中出现了摆渡人的身影。她定眼看去,只见小船上站着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身影,那身影异常高大,玛格蕾塔简单目测,至少有三米的高度。摆渡人手握船桨,不急不缓地划着,随着他的接近,玛格蕾塔感到一股寒意直逼骨髓,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冷冷地盯着摆渡人。
摆渡人全然注意不到这些,船缓缓靠岸,他抬起头,然后玛格蕾塔看到了对方的脸。
他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从眼睛中完全看不到任何情感波动。最让玛格蕾塔惊奇的是对方的脸,那完全是由藤条组成的脸,透过缝隙,看不到任何组织。
不过,玛格蕾塔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了,短暂的惊讶后,心情完全平静下来。
“要渡船吗?”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
“是的,请送我到湖的对岸。”玛格蕾塔抛出手中的硬币,小心翼翼地跨了上去。
“站稳了。”摆渡人简单地吩咐了一句,然后开始划船。
船再次动了起来,向湖的深处驶去。玛格蕾塔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英格力特对她说的她没有忘记——船的下面都是死灵,而且,玛格蕾塔从摆渡人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生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来到湖中心,玛格蕾塔忽然发现,船渐渐停了。
玛格蕾塔警觉地说道:“怎么回事,船为什么停了?”
摆渡人转过身,露出了他的藤条脸,然后对玛格蕾塔伸出了手。玛格蕾塔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冷笑一声,说道:“好记性!我刚刚不是给你了吗?”
摆渡人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到了湖中心,你还得再付一次。刚才的是前半程的买路钱。”
玛格蕾塔一听,为之气结。没想到这连人都不是的东西竟然还会耍诈。她冷哼一声,说道:“少废话!赶快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摆渡人听完,并没有动,他盯着玛格蕾塔,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玛格蕾塔一阵发冷,突然,摆渡人抓住船桨,猛地砸向船底。
“不好!”玛格蕾塔刚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裂缝出现,蔓延到她的脚下,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突然,一只死灰色的爪子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玛格蕾塔的脚踝,在她的尖叫声中,将她拉入了湖底。
这就是死之海?这是玛格蕾塔被拖入湖中的第一个念头,面前是无尽的灰黑色的湖水,向深处望去,没有丝毫幽光,真真正正地印证了这个“死”字。玛格蕾塔感觉不到湖水的流动,她现在就像被固定在一个坚硬的石头中,连挣扎扭曲都做不到。
突然,玛格蕾塔猛地惊醒了,不对!不是她无法挣扎,而是她的身体周围布满了恶灵,它们的爪子几乎抓住了玛格蕾塔每身体每一个部位,它们发出无声的尖叫,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就可以读懂它们脸上的神情——那是兴奋!它们不停地撕扯着玛格蕾塔的身体,试图独占她的身体。恶灵越聚越多,玛格蕾塔看到,在湖的深处,密密麻麻的恶灵正向她的方向疯狂地游来,它们伸出锋利地爪子,厮杀着阻挡它们的同伴。
玛格蕾塔听不到它们的叫声,但是她认为自己如果再不离开这里,一定会成为恶灵们的祭品的。
她顾不上恶心和身上传来的剧痛,缓缓地闭上了眼。顿时,所有的恶灵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它们不再撕扯玛格蕾塔的身体,更不再相互厮杀,所有的脸都面向了她,它们本能地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似乎从她身上感受了致命的威胁,但是,恶灵们并没有就此离开,因为一具活生生的肉体并不是随时都可以出现的,它们低微的智商让它们处在了观望的位置。
虽然在水中听不到声音,但是,所有的恶灵都感到自己的脑中响起了一声心跳声,接着,它们看到玛格蕾塔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绿色的竖瞳,在那一瞬间,玛格蕾塔身上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她右手一指,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一个声音在恶灵们脑中响起——尔等卑贱之生物竟敢玷污我之传承者,诅咒尔等之灵魂永远在炼狱中承受阴寒之侵蚀,永世不得超生!
无声的波纹扩散开来,所有恶灵的身体都维持在了死亡前的那一刻——它们的身体全部变成了石头,其灵魂永远地被困在石像之中,接着,恶灵开始密密麻麻地向湖底坠去,像雨点一般。
玛格蕾塔眼中的绿色渐渐褪去,瞳孔也恢复了正常,但是她的脸色却像严重失血一般,惨白无色。
恶灵消失在视线中,身体的控制权也恢复了。她扭头向右上方看去,接着,身上冒出一层淡淡的白光,旋即,身体自动向目的地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玛格蕾塔终于爬上了岸,她清理了一下身体,开始徒步穿越眼前忽然出现的森林。
玛格蕾塔并不知道海姆冥界的精确地点,但是,从她踏上摆渡人的船后,就感觉到脑海深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在牵引着她前进。
三天之后,玛格蕾塔穿过了毫无生气的,完全死去的叫不出名字的森林。这天,她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上,只见周围黑气沉沉,惨淡的浓雾也遮不住深渊的怪石嶙峋。
这里的石头全都是黑色的。在玛格蕾塔的身边有一块石碑,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亡灵深渊。
玛格蕾塔向悬崖的深处望去,浓雾挡住了她的视线,完全看不到崖底。隐约间,仿佛听见崖底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声。她又看了看“亡灵深渊”四个大字,果然是这样,听那个声音,就是所谓的亡灵了。
她皱着眉,心中很是焦急,虽然可以确定她的肉身就在崖底,但是待会的转生仪式肯定会招来全部亡灵,一旦玛格蕾塔的肉身被别的亡灵占据,那么,她只能变成孤魂野鬼了。
她踱了一会儿步,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来到悬崖边,深吸一起,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大风凛冽,呼呼地在耳边作响,几乎是下一个瞬间,玛格蕾塔就发现她已经置身紫色的雾气当中了,这时,她没由地想起了她被行刑的那个下午,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封印着克拉苏·梦露的灵魂。她在心中说道:马上,马上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玛格蕾塔稳稳地站在地上,她向四周看去,很快就看到了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坑中,她看到了一个被绷带全部缠住的躯体,在这具躯体之上,玛格蕾塔看到了无数亡灵,它们白色的身体飘在空中,在那具躯体周围飞来飞去。
玛格蕾塔抬起脚步,下一刻,所有的亡灵都停了下来,它们都向这个方向看来——一个活人忽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怎么能不被它们发现?
不过,很快它们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之中,玛格蕾塔向躯体走去,并没有再次引起它们的多少注意,它们只是飞到她的面前,朝着她恐吓性地叫了两声,然后飞回去了。玛格蕾塔明白,亡灵只是亡灵,它们只对转生感兴趣,而且,它们不会什么实质性的攻击,只会对普通人的心理造成恐惧,但是,玛格蕾塔并不是普通人。
玛格蕾塔来到自己的躯体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躯体的周围画出了代表六感的图示,接着,玛格蕾塔拿出六块紫色晶石,分别压在了六个图示上。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玛格蕾塔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与躯体的方向相反,并且让自己的面额贴在了躯体了面额上。
“我愿意归还卡拉苏·梦露之灵魂,归还其身体的控制权;并让自己的灵魂融入眼前之躯体,以获得再次见到阳光的权利。”玛格蕾塔低声呢喃着,忽然,她感到躯体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