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那台。”这日,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店里,紫衣老板娘手指着放在店里面的一台表皮发黄、肮脏的冰柜说。说话时,她双手操在胸前,面容严肃阴沉,好像旁人欠她好几百吊钱似的。
听说那冰柜坏了,紫衣老板娘要把它卖了重新买新的。
“最多三百五十块。”那北方来的中年男子,一边抽烟,一边用标准的普通话说。
“不行,这个八层新的,去年才买。五百,就这个价格!要是同意你就带走,不同意就留下来,让别人来拿。”紫衣老板娘满脸的冰霜神色,态度很坚决,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好吧,我回头再想想,明天或者后天再来。”北方人算是比较豪爽,说话办事情也利索,话说完转身就走。
“你想好了再来,就这个价格了。”紫衣老板娘面不改色,冷冷的目送那中年男子走出店门口。
那冰箱是漏电了,每次我拿里面装肉的塑料盒子就被电到,心里都有些阴影了。只是别人来看的时候冰箱没有通电,看不出来罢了。
“她是什么人?”紫衣老板娘走的时候我问男工。
“她是白天的老板娘。”阿桑说。
“她是个管家婆,男人婆,母-老-虎。”大港笑笑说。
“呵呵,我看她是挺像母老虎!”我笑着说。
“你那么说她,小心待会儿她听见了把你的头和舌头割下来。”小港拿着刀,一边剁蒜蓉,一边瞪着眼珠子说。说到割头的时候他伸着舌头,还把菜刀举得高高的吓唬我。
“不要说她,待会儿她听见了真要把你剥了。”阿桑也一边切辣椒,一边瞪着眼珠子
“有那么可怕吗?”我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她不高兴会把你给阉了。”小港做咬牙切齿的样子说。他还拿菜刀在空中乱晃,然后看着我们洋洋得意地笑。小港的话让我脸红,却引来了其他人的哈哈大笑。
“小港,你们笑什么?还不快做事?”紫衣老板娘看见我们谈笑风生,感觉我们不成体统,于是过来怒气冲冲地问。
“没事,没事。”小港嬉皮笑脸说,我们在一旁笑得更发狂起来。
我只笑得满脸通红。除了小港,没人肯理会紫衣老板娘。阿桑和大港也从来不给她面子,所以紫衣老板娘嘴里念念有词地骂着,然后无趣地离开。
“师傅,你来啦?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啊?”我听见老女人嬉皮笑脸地对穿着红色风衣,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杨爽说。
“有什么事?我怎么没接到你的电话?你打错了吧。”杨爽的回答有几分油腔滑调的意味。他满面春风,似乎上班迟到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不是去看姑娘啦?”老女人笑呵呵地摸着他白皙的脸蛋说。老女人踮着脚,这样她可以摸到杨爽俊美的脸蛋。我看到老女人摸杨爽的脸,对他印象“唰唰”的从天上掉到地上。我心里骂着:“这男的,也是靠脸蛋吃饭的!当小白脸,真不要脸!”
“哪里?哪里?去能不告诉你吗?”杨爽捏了捏老女人的双颊,笑嘻嘻地说。这举动把老女人逗得呵呵大笑。“你这臭小子!”她笑着,嘴里那么骂着,心里却跟乐开花似的,满脸的皱纹都绽放了。
“师傅不要脸,不知羞!”依兰自然是喜欢美男子的,见杨爽来就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她健步如飞,在后面追着杨爽,脸上笑成一朵花。
“你说什么?说什么?”杨爽笑着要去捏依兰的屁股,眉飞色舞道。依兰羞涩地笑着,在店里店外乱跑,最后还是被杨爽给逮着了。最终,她笑嘻嘻地挨在杨爽身上。
依兰,杨爽和老女人一伙人在店门口谈笑风生,一股暧昧的气息蔓延开来。看来眉清目秀杨爽的确是有本事,他把女人们逗乐了之后朝店里走来。
“大港,怎么样?快完工了吗?”杨爽过来问。我看清了他的脸,眉清目秀,皮肤白净,唇红齿白,的确实算是美男子。他的一双眼睛还火辣辣地闪着令人着迷的光。我可不喜欢一个男人到处抛媚眼、放电、传情,所以打心里看不起他。我更讨厌他乱吃女人豆腐,卑鄙下流,放荡不羁的样子。后来,看他跟几个伙计和睦相处,我对他没再那么厌烦。
“快了,师傅又可以偷懒了。”阿桑笑着说。
接着,他们交头接耳,叽叽呱呱地耳语着什么,还时不时用眼睛上下扫描我。看样子他们谈话的内容跟我有关系,我在一边只满脸通红的装笑。最后,他们用切好的配菜和腊肉朝对方身上扔,在店里面打起来。
“做什么?做什么?浪费,浪费!你们看你们,把这儿搞成什么样子?看菜散了一地,谁忘了关水龙头的?”紫衣老板娘面带不悦的神色,大声责备道。
见紫衣老板娘出面,他们才停了手。紫衣老板娘显然不高兴,但又没办在那么多人面前发大火,便很快走开。走的时候她操着手,严厉而地大声说:“认真做事!搞什么搞?”
紫衣老板娘走远了,他们又开始小范围的战斗,这才收了手。我和他们只忍着,偷偷地笑起来。看来杨爽没有那么讨厌,和大家也都谈得来,我于是对他也慢慢接受了。但是当我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却在店里面东游西荡,哄店里的那些女人开心。或许他在这个店里面地位特殊吧,所以那些个老女人们不忍心对他下手。
“他是谁啊?”杨爽出去和那些女人谈笑的时候我问。
“师傅啊,炒菜的,这个店就看他了。”大港对我有爱慕之情,所以回答的很积极。
“他不用干活啊?只是炒菜吗?他怎么那么年轻就当师傅了?”我小声问。在我心目中能称得上师傅的人最起码应该是五六十岁的老者,没想杨爽年纪轻轻就被称为师傅。
“他还年轻?28岁了,他大概十多岁的时候就出来帮人家炒菜了。炒菜很辛苦的,那锅是用钢铁做的,差不多十公斤,很重的,我们单手都拿不起来,你以为炒菜简单啊?人家一个月工资差不多两千呢!我们才差不多五百。”说这话的时候,大港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复杂表情。
“两千?怪不得他那么神气,作风又那么轻浮。”我自言自语说。
“你快点!老板娘来了,她见你慢吞吞的会骂死你的。”阿桑看了店门口,劝我说。
听了阿桑的话,我低着头,加快动作拉猪油。阿桑口中的老板娘就是那天招我的女人。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脸蛋漂亮,白皮肤,剪着齐耳短发。或许生活过得不幸福,她大多时候表情麻木。老板娘一到店里面就想着去往香炉上上香。她把香点好了,在观音面前闭着眼睛,嘴里默念什么,恭恭敬敬拜了几下,然后把香插在香炉上,和菩萨又默念几句,心里感到安慰了,才离开。她脱了高跟鞋和米色的西装外套,换上紫色的棉拖鞋和旧的红色外套,才跟我们打招呼,看我们的工作进度如何。看我们忙得差不多,她才到外面的椅子上坐着,和那些女人们还有杨爽吃零食,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