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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无名作序(一)

天干王城,疾风殿。

王城里有一处风眼,位于王城南部的中央山脉,飓风气旋形成的风眼。而风眼之处,有一潭黑水,名为天下池。

从远处看,形成的飓风气旋,仿佛是由无数乳白云雾组成的云墙。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直接会被飓风拉扯成碎片。奇怪的是,池水幽黑如墨,四周飓风咆哮,但池水纹丝不动,就像只是地面上裸露的,群聚的成片黑色玛瑙。

又像是从地心直通上来的深渊黑洞,让人一阵心悸。

黑色池水没有一点动荡的波纹,却有一缕缕金属光泽在游动,像会发光的鱼儿在浅游。

“咚——”

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之手,让人头皮发麻的,忽然从池水里伸出来。黑水如水银一样从那只手上脱落,悚然的同时,又一阵困惑。接着一个人如鬼魅,犹如是地狱里爬出的恶灵,慢慢的从水池里爬出来。

玛瑙般的黑水,迅速从她身上脱落,露出了她的真实面目。飓风把她的长发肆意撕扯,倾国倾城的容颜下,一身****曼妙的胴体。她剧烈的喘息着,脸色一红,“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血液里还融合着黑水。

这个人,是在枭云瀑的时候,被裂空烬杀死的,两极域的神夺,姽婳。当时身首异处的姽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哗哗——耳边的风啸,如同尖锐的蜂鸣。

似乎是意识恢复了,姽婳猛然感受到周围让人窒息的飓风。我……不是死了……这是哪里?

正当姽婳拼凑当时的场景,以及回想那种恐惧与剧痛的情形时,黑色水池里又伸出一只手,然后缓缓朝着姽婳靠近,像是要攫住她的喉咙。一个包裹着黑水的人,从水池爬出来。姽婳的恐惧快要冲破咽喉了,背门冷汗直流。

“姐姐……”

然而,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使得姽婳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声音飘缈的令她心口生痛,此时的姽婳已经泪流满面。黑水从那人身上脱落后,她看见的是一个拥有着银白长发,拥有跟她一模一样面容的少女,百年前死去的另一个神夺,姽婳的孪生姐妹,云岚。

云岚的意识也逐渐聚拢,看着面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痛苦的喊着:“姐姐……姐姐……是你吗……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还活着?”

姽婳抱住云岚,不敢相信的念叨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接着,失声痛哭起来。云岚感受着姽婳的体温,这是一种活着的证明,泪水也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云岚,你没有死,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安慰。原谅姐姐,当初让你去尝试突破到天极,排除神夺印。”姽婳干净的泪水滴落在云岚白皙的肩膀上,在接触到皮肤的刹那被飓风消散,哽咽着发出沙哑的抽泣。

“姐姐,我不怪你,那是我自愿的,并不是你强迫我的。”云岚紧紧抱着姽婳,并没有责怪姽婳。那年作为神夺的两人,都对另外一个世界天极,产生了好奇与质疑。而姽婳犹豫的同时,云岚先做出了违背神夺印的举动,也就在那一瞬间云岚消散成云烟。

“两极神夺,复生的感觉怎么样?”

背后,传来一阵悠哉游哉的语调,深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让人产生一种蛊惑感。飓风里显现出一个颀长的黑影,却并未走出来。姽婳和云岚凝聚着目光,警惕的盯着飓风拉长的无数线条里。

面前的黑影,感觉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一种混乱距离的冲击感,顶着两人的意识。“不用害怕,如果我要对你们两动手,就怕你们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

“你是谁?”可能是飓风的缘故,又抑或是绝然的恐惧,声线模糊而颤抖。

“我是谁?我是让你们享受复活快感的人。”

姽婳和云岚放下戒备,眉黛微蹙,疑惑重重。两姐妹心里很清楚,他们的确已经死了,如果面前这个人,要取她们性命,是信手捏来,易如反掌之事。但她们也非常困惑,为什么他要复活她们?

“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复生?”姽婳问。

“你们是两极的神夺,而我是天极的神夺,我帮助你们自由同根生之理,也自有我的用意咯。”

“天极的神夺?你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准备迎接一场弑神之战,杀死一个叫做迷徒的人。”

“迷徒……”难以掩饰脸上诧异的神色。

“这就是你们俩复生的使命,好自为之……”模糊的光线里,只能看出一圈深邃的轮廓。黑影晃动了几下,声线就断了。如同幽灵般,隐没在飓风里,仿佛化作四周的飓风一般消散不见了。

远丠王国,地海之上。

这里是一座偌大的岛屿,岛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与其说是岛屿,不如说是三块连接浮动的巨石。

像是深海巨兽的背脊浮出水面了似的。

刚开始,嶙峋的岛屿在海面上平静的漂浮着。天空中飞过的一只只白鸟,在经过岛屿上方时,犹如羽翼被割断了一样,突然笔直的坠落在巨石岛屿上。远观,是一幅骇人的景象,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巨石岛屿突然间停止了浮动,紧接着,整个岛屿剧烈的晃动。石头的表面,“咔嚓——咔嚓——”裂开出无数裂纹,且逐渐扩大,像是潜藏在地表下裸露出来的根枝,一望了然。

“啪啪——”

“啪啪——”

巨石岛屿在破碎,无数碎石滚落到海里,发出破开水面的“咚咚”声。像无数海豚跳出水面嬉戏,然后落回海里。

岛屿的中心部位,一个黑影冲天而起,带着一股逼人的咆哮,飞到半空。海面被这股声波震荡出骇浪,那道身影在浪花中穿梭,旋即又落回到巨石岛屿的高地。凝聚目光,冷漠的看着一切,有着一种睥睨众生的风范。

此人仿佛是被囚禁在这座岛屿的,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气,像是雕刻出来的冰冻,丝毫没有活人的气息,那他到底是什么?

“被困了这么久……有意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协调。

远处的海岬上,一道身影屹立在风中,注视着岛上发生的一举一动。琥珀瞳仁微微抖动,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惧。

长袍里灌满了风,灰色的长发飘摇着。眉心处,仿佛镶嵌着一块红色的宝石,透着尊贵无上,凌驾与众生的光泽。“终于还是醒了吗……”沙哑的声音婆娑在风里,隐没在海啸中。

他有意识的转身,视线里正好有一道身影缓缓的浮现,就如同是风聚而成的,就这样凭空出现。

撞击在海岬上的浪花,落在脚下绽放如花。

看着面前的身影,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想到他的苏醒,比预想的还要早。是否你早已也预料到了,十一宫宫主,无名作序。”

无名作序,一个奇怪到让人困惑的名字。无名为首,为何而作序?

无名作序耳畔听着海啸,目光凝聚在透着大悲大怜的脸上。“大悲宫宫主,青崖,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恐惧,即使你再如何遮掩。但作为第九宫的宫主,排行老四的你可是上位神司,怎能如此惊怕。”

青崖没有动容,平静地说着:“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大勇若怯,那一次的对抗他的战役,只有我们几个活了下来。”

无名作序沉默了一下,英俊的面容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又如何,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发生的前提需要一个序章,而我们的出现就是对天极大地的做好序章。”无名说话的神态,就像是想拥抱自然,拥抱造化。

青崖有些无可奈何,瞥了无名作序一眼。“你的名字才是最好的诠释。”

无名优雅地微笑了一下,赞同的点头,仿佛是有点小激动。“有道理,我喜欢。”

“接下来,他会找上谁呢?还真是期待呢。天极的意识——迷徒……不过,他应该也来到天极大地了,我已经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了。”

“你说夜涧?”青崖心里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无名侧过头,看不出他的表情,青崖隐隐的看见,无名斜着嘴角,又一道歪歪的弧度。看得出他的思绪走得挺远,却透着一股玩味。“嗯,只要我们能完成三大限,也许未必都会死。”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青崖上前走了一步,坚定地看着无名。

“不急,我现在疑惑的是,既然天极的意识可以化形为人,那两极的意识呢?它是否已经形成了,又或是早已形成了。下位之神,孤鸢。”

几声细锐的气流蜂鸣声,携带者海浪的澎湃,扑面而来。

青崖双眼里的悲怜,转化成刀尖般细小而锐利的寒光,这是他内心起了波澜的表现。“如果连她也出现了,恐怕我们无法完成三大限,结局还是无法扭转。虽然说是事在人为,悬殊差距太大,根本是无法填补的。”

无名的声音,突然冷漠得仿佛来自冰窖,笃定语调充满剑刃。“我们耗尽千年的时间,牺牲了一半的神司,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的。”

青崖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在找措辞。“可是,母亲……天极神树听得到、看的到吗?”

一声轻蔑的冷嘲,无名在听到“母亲”一词时感到可笑。“母亲?嘿……我觉得我好像已经看到了,天极神树垂倒的画面,这才更令人期待。”

“不知道第十二宫,天极宫宫主身在何处……”

无名作序的言语还是举止,透着一种稳致。“流星将至,必有燃火,他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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