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仕江
那个女孩子决定辞去编辑工作,是因为她想换一种活法。当她向领导递交辞职书时,编辑部的人都很意外,甚至纷纷挽留,原因是她比许多人都干得出色。
她一意孤行,便开始了人在旅途的生活。羡慕她的朋友说,假如不是因为自己有了男朋友,依然会像她一样远离城市,追寻那种超然的活法。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停下来,陪伴山水、古镇、人们,合影留念,同刚结识的驴友一起逛街购物,她更喜欢参与到当地人的生活之中。然后,在博客里用文字和图片记下那种融入异乡,没有故乡的感觉。
她最愿意告诉我路上的一切。
我曾是她众多作者中的一个。
拉萨是我客居多年的城市。自从得知她上路之后,看书写作之余,脑海里总会浮现她在路上淋雨,或吹风的影子。有时,这种感觉来得真是莫名其妙,我突然停下正构思着的情节,关闭电脑,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想象她的下一站又会在哪里。而恰在此时,她的短信,如鸟儿般栖息我的指尖。我问她为何要离开自己打拼了几年的南方城市?她不答,就用“哈哈”重叠了所有的答案。我在心里叹,原来,她也是个不太喜欢男人对她太认真的女子呀。
是一个黄昏,风铃响起,凉风拂窗,她约我视频,很着急的样子。突然被她头上的一枝花惊呆了,天星似的夺目,紫艳艳地坐在她高高的发髻上。再看看窗前,我最喜欢的格桑花正幸福地开着。于是挪动身子,不慎将一杯龙井打翻在地,青花瓷,碎裂几片,凑近视频,睁大眼睛,忍不住惊呼:哦,呀!头上哪来的格桑花?她当时侧着身,正专心致志地写日志。听了我的话,她恍然一愣,转过身子,抬头眨眼,看我,表情有一点自我,有一点孤单,全然不知我身边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她不仅没有任何回答,还迅即关闭了视频。
等等,你现在哪里?我隐藏不住内心的慌张。
隔了几天,我打牧区归来,发现邮箱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束格桑花。我猜一定是她送的。于是跑进聊天室寻她踪影,可她一直处于离线状态。只好发短信给她,表示感谢。可她的回信就像不知道此事一样,依然“哈哈”,像是守住了所有的秘密。
我不再追问她不愿让我知道的秘密。
日子就像被风吹散的格桑,空气中满是淡而无味的暗香,杂志社等待的故事情节,我还没有编完。几周后,在我的博客上出现了一个名叫朵朵的留言,上面写道:我离开南方拥挤的城市,路过格桑花盛开的地方,采摘了其中的一朵,戴在自己头上,我想让看见我的人,远远地就能看见花朵的微笑。
是呀是呀,对于一个旅人来说,能让心情像花朵一样微笑,再长的旅途都不会疲劳,相反,一朵花,就可以装点一路长旅。
我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想象朵朵手中握着格桑花,目光像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向那个网名叫“阿辽莎”的男人狂奔而来,河流之上的雪山在风中默默消融……可是她依然处于离线状态,任凭我怎么点击头像,她都沉默一团。莫非,她曾经因为什么,失去了什么?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对她表达点什么,哦,哦,原来你也在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