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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蒲刃的班上有一个男同学,长得相貌英俊,学习也极有灵气。立志毕业之后要读哥伦比亚大学的理论物理,所以蒲刃对他极有印象。这一天他的妈妈突然带着他来找蒲刃,说是要休学一年。蒲刃问其原因,妈妈说儿子的身体不好,希望彻底的检查和调养。

他们这时边走边说,正好从教室回到老师的办公室。蒲刃让母子两人坐下,又用纸杯子倒了两杯罐装水。

他自己找了一个靠近男同学的直角的位置坐下,情不自禁地给这位男生搭了搭脉,又看了看男同学的舌苔,乍眼一望,男同学的气色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人偏瘦了一些。蒲刃嘟囔一句,好像没有什么病啊。

男同学的母亲叹道,所以说嘛,这就是大问题啊,所有的检查都做了,都查不出原因,你知道吗蒲老师,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出红汗,就是俗称的血汗,毛巾一擦,殷红的一片,你说吓不吓人?也带他去看过好多大夫,吃了各种各样的药,根本不见好。蒲刃略一思索,问道,你有没有给他进补?男同学的母亲茫然道,什么意思?蒲刃道,这么说吧,他有没有吃过红参?男同学的母亲奇道,你怎么知道?蒲刃语气肯定道,而且还是最好的边条红参。

原来这个男孩子是个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长大之后不止一个大夫说他是阳虚寒证,竟然是高丽参,鹿茸等大补之品都用过的。半年前,母亲听说红参最适合阳虚体质者,自然买来给儿子进补。

蒲刃说,红参固然是阳虚体质的人首选,但多用于老人和久病体虚者,对于正值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就未必消受得起,更何况红参分成五等,倘若是用了最差的倒还好些,功能上会有所亏欠,也是一种调和,偏偏母亲爱子心切,用了一等一的红参,但孩子的体质并不服这位药,结果应了盲目进补虚不受补这个原理。

蒲刃又说,男孩子偏瘦,学习的压力大,但不要忘记他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正值生命力最旺盛的阶段,许多病症可以不治而愈。反而是补过了头,会出现正正得负的现象,我看他不仅不能吃红参,其他的补品也一并停掉,让身体自我修复,有时候治病是不用任何药物的。

男同学没有休学,只是回家停了红参,血汗也就自动消失了。他的母亲说,你们老师到底是学物理的,还是学中医的,还真是华佗再世呢。

“血汗男”把这件事挂到了网上,结果是有时蒲刃上完课,还有同学在讲台前排队等着他号脉瞧病。蒲刃笑道,我这也是听一位老中医说的,你们觉得出奇罢了,可见你们不仅没见过白色的乌鸦,可能连黑色的乌鸦都没见过。同学说,那你见过白乌鸦吗?蒲刃说我也没见过,但凡事都有反证,就像不久前发现有一个孩子的血是乳白色的,虽然都是孤证,你也可以不相信,但不能断言绝对没有。老中医跟我说过血汗的事,但他就没见过,让我这个二把刀碰上了。

蒲刃说,“雪白乌鸦说”的重点不在于有没有白乌鸦,而是要在头脑里建立逆向思维系统,否则很容易变成芸芸众生,做科学研究的大敌是什么?这时围绕在他身边的同学便异口同声地拉长音调道,人云亦云。

蒲刃还说,他可以跟同学聊中医,但绝不号脉瞧病,他才看过几个病人,那不成了开玩笑了吗?

蒲刃提到的老中医,自然是指娄世清,而他到中修堂坐诊,除了偏爱中医的博大精深,好歹还有正宗的名家罩着,不至于出什么问题。而他天生不是哗众取宠的人,对待学生更是以诚相告,这也是同学们深爱他的原因。

这一天的下午,蒲刃上完课正准备离开,又有两个同学走上前来提问把他给绊住了,这时他无意中看到乔乔的妈妈柳师母站在走廊上等人,他并没有在意。等到他跟同学解答完难题,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等他走出教室,发现柳师母还在等人,便上前去跟她打招呼,又问她在等谁?

柳师母笑得有些牵强,她小声说,我就是在等你啊。

蒲刃顿时大惊失色,忙道,您干吗不早说啊?倒让您等了我这么久。

柳师母的神情明显有些憔悴,望着蒲刃全神贯注的眼神,一时又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再则教室外的走廊,实在也不是可以说正经事的地方。所以她想了想才道,小蒲,你有空到我们家去看看柳教授吧。

看到蒲刃的神情明显有点意外,她又补充了一句道,我觉得他挺想见你的。柳师母说这话的语气有些艰难,又有一些意味深长。

蒲刃道,那我今晚就过去。

柳师母感激地点点头,她转身离去时,蒲刃感觉到她的眼眶泛红,不由得心里打鼓,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这么严重吗?

他看了看手表,追了上去,并对柳师母说道,反正我后面也没有课了,不如我现在就陪您回家吧。蒲刃本以为柳师母会正中下怀,欣然同意,没想到她反而面露难色。蒲刃马上改口道,明白明白,那我还是晚上去吧。

显然,柳师母是背着柳教授来找他的,毕竟,当初是柳教授坚持把他拒之门外的,估计现在也不愿意跟他有什么交集。老知识分子的心境,完全可以理解,又碰上冯渊雷突然离世,无论遇到什么事,但凡能够绕开蒲刃的,柳教授一定不肯见他。

果然,到了晚上,蒲刃在乔乔家见到柳教授时,他不见得多么吃惊,但是绝没有过分的热情。

两个人进了书房,虽然好一阵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师母端茶倒水,但是柳教授的态度并没有蒲刃预期的尴尬。待柳师母关门离去了,柳教授直言道,谁都不希望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发生了也只好面对。他说乔乔的变化很大,前段时间回到家来跟他大吵,对他当年插手她的婚事极为不满。

柳教授道,这都没有什么,我知道她心情不好,有怨气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谁知道她说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让我们当她死了。我也没有当真,还当她是说气话,结果她真的再也不回来,打电话也找不到她了。

蒲刃当然不信,因为他前不久还跟乔乔吃过饭,所有信息表明一切正常。于是他拿出手机打乔乔的手机,果然电脑语音提示这是空号,他连拨了几次,结果都是相同的。柳教授叹道,她把房子都超低价卖给了中介公司,还跟单位请了一年的病假。

又道,如果晚上电话铃响,我就整夜不能睡,生怕她出什么事。照说我们也不应该找你,这关你什么事?可是……柳教授说不下去了,虽然面无表情,但是那种哀伤比老泪纵横更让人揪心。

蒲刃表示,他一定会找到乔乔的。

从柳教授家里出来,才只有九点十分。蒲刃当即决定还是去乔乔的家里看一看,也许是职业使然,他有求证的习惯。更何况他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

蒲刃家都没回,便驱车直奔乔乔家的别墅。

一路上,他想起前段时间,他突然接到乔乔的电话,约他吃饭。他记得那家餐厅布置的相当雅致,而且每一道菜都是位上,量少但口感无可挑剔,非常讲究。乔乔还要了一支查理天使的红酒。

在那个优雅的晚上,乔乔穿了一件窄袖的中式上衣,优质的白色真丝透出珍珠般的光芒,柔顺的浴衣款的翻领在胸部的下方自然交叉后,在腰部挽了一个蝴蝶结,全身上下只戴了一枚米粒大小的钻石项链,遭遇某一角度,便放射出纯粹而耀眼的光芒。

虽然只是白衣黑裤,虽然仅仅是不会出错的随意装扮,但是蒲刃还是感觉到了弦外之音。

他故作轻松道,突然请我吃饭有什么说法吗?

乔乔认真道,当然有说法,前段时间的确是麻烦你了,感谢你的陪伴,我也一直在整理情绪,现在基本走出来了,生活总还是要继续吧。

她对他灿然一笑,但他看到的却是朦胧空虚的眼神,眉宇间虽没有深刻伤痛的印记,却难以掩饰颓败早衰的疲倦,不过这样的模样与她的服饰倒是相映生辉,有一种说不出的凋零美。

现在想起来,她的装扮是多么刻意啊,刻意的都不像她了,还是那个逼他查出冯渊雷死亡真相的人更像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按照乔乔的性格和教养,她应该不会这样对待她的父母,当年他们闹得鸡飞狗跳,她也没有做出这么绝决的举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蒲刃的心里漫无边际地游荡,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有无限的想像空间。

正如他预期的那样,乔乔的家中毫无悬念的一片漆黑。蒲刃没有下车,他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看到月光下的院子里枯叶遍地,杂草丛生,原有的凉亭假山什么的早已灵秀全无,呆如拙物。院子里没有一点打刷过的痕迹,当然也没有住人的痕迹。这样看来,柳家老两口的担心不无道理,谁都会被眼前的一切惊扰,惦念着女儿的安危。

蒲刃把车重新开到大马路上,有一段街面,接连开着几家房屋中介公司,这么晚了还没有关门,但几家年轻的男经纪已经围在门口惬意的抽烟,仿佛是忙碌一天后对自己的犒劳。偶尔遇到有人驻足观望,也会随便奉送一句:我可以帮到你吗?

蒲刃把车停在路边,也作出买房客的样子走上前去东看西看,玻璃门上的招贴五花八门,乔乔的别墅也在其中,上面写着一个红色的“笋”字,见他的目光有所停留,中介急忙过来介绍详情。蒲刃听得十分认真,直到那个人说完,他才回了一句,这套别墅的产权清晰吗?中介的表情立刻变得那还用说?嘴上还是尽可能耐心的回道,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产权不清的房子,如果有,都不用混了。蒲刃追了一句,那你们有看房的钥匙吗?中介坦然地点头,那意思是当然了。蒲刃假装不经意说道,知道原房主搬去哪里了吗?

中介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蒲刃嘟囔道,这么好的房子干吗卖这么笋?

中介还是年轻,急忙抢着说道,先生你别想多了,这套房子就真的是好房子,既不是凶宅也不是产权问题,原业主好像说她决定搬到乡下去了。你也知道,乡下不仅安静,空气也好。老实说,这边一直在修路,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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