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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下到水里当一条鱼(4)

红旗飘飘公司倒得非常快。高层负责人抓了好几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一个没剩,全进去了,都是鲁红军指认的。事情披露出来,公司里的员工才知道,公司的餐饮业、蔬菜基地这些子部门,根本就是幌子,是拿着残疾人就业明星工程的优惠政策,私底下做着走私的勾当。员工们明白了之后,一时作鸟兽散,只怨自己没有先见之明,以为找了家优秀企业,端上了好饭碗,结果却栽进了屎坑里。

简明了是最早离开公司的人,第二天他就去了海南岛。他在那里多少还认识几个人,走前留下话,那几个人若做了豺狼,他就做秃鸦,那几个人若做了秃鸦,他就做食腐蚁,那几个若做了食腐蚁,他就做蘑菇,总归饿不死。

大水退去,黄陂养殖基地的员工正在收拾洪灾带来的巨大损失,通行的说法叫抗灾自救,检察院来人宣布对公司处理的决定,查封了基地办公室和一应财产账目。

汪百团根本没有能力应付这种情况,跑回汉口向乌力天扬通报情况。乌力天扬刚从医院回家,身上的数处外伤封了口,腰伤尚未痊愈,在家调养。乌力天扬对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吃惊,让丫丫去给汪叔叔倒水。丫丫乖巧得很,水杯下给托了个软垫子,这样,水再烫也能端住。

有一点可以肯定,检察院掌握了大量材料,每一份材料都切中要害,让鲁红军和同伙儿们没有脱身的可能。也许是那几个货真价实的北京人做了手脚,他们不会拍死武汉,但并不保证他们就不会拍死武汉人,比如说,像鲁红军这种自以为是、不怎么听话、有时候还来点儿猫玩虎游戏的武汉人。

也有人怀疑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这事和符彩儿有关,和简明了有关,这两个人都有报复鲁红军的动机,也有下手的机会。汪百团说那是屁话,公司里点着人头数,一多半能找出报复心来,真想报复,什么机会没有。乌力天扬沉默了一会儿,给汪百团说了他和鲁红军曾经有过的那番对话。在那次对话里,他说了要把身无分文的鲁红军送到大街上去讨饭。

“你那不是吓唬他嘛,要真想干,能告诉他吗?”

“你错了。我是真想过要干,只是没下手。”

汪百团不解地看着乌力天扬。乌力天扬替丫丫编着辫子。辫子编好,他让丫丫去自己的房间做作业。等丫丫走开,他对汪百团说:

“没有天使敢保证他就是天使,也没有魔鬼能说他就是魔鬼。我们都有踩着云彩到处送雨的念头,也有驾着雷电作恶多端的念头。这就是我们。”

乌力天扬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黄陂县政府托人捎信,希望他能回到黄陂去。养殖基地的事要等法院的最后判决,但黄陂是武汉市辖区内地域最广阔的县,是武汉市的后花园。黄陂人看出乌力天扬和一般人不同,有想法,有能力,是干大事的料,愿意和他合作。

汪百团一切都听乌力天扬的,让乌力天扬拿主意。乌力天扬本来打算去南方,看看那里是不是能够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做,但身边有孩子和丫丫,他决定留下,暂时不走,这样的话,回到黄陂,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孩子已经回到学校去了。童稚非找到一个在教育局工作的熟人,让熟人出面疏通,赔偿了教导主任的医药费,向教导主任和学校方面赔了礼,说孩子的妈妈一直在外地,旁系亲属都是走不出家门的病人,不是不尊重知识分子。学校方面不好让一个学生长期停课在外,那样教育局查下来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发生在孩子身上的事,简家自然会转告打电话回家的简雨蝉。简家告诉简雨蝉,孩子星期天不肯回简家,非要回乌力家。孩子像是长大了许多,不上房不揭瓦了,见人还行礼,有一次硬要帮人搴鸡毛,弄得过去习惯了孩子偷偷跟在后面踩脚后跟的人都有点儿紧张,不知道孩子在琢磨什么鬼蜮伎俩。简雨蝉在电话里听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丫丫在武汉上了学。头几天情绪不高,放学回家不怎么说话,还哭过一场。问她,先不肯告诉大人,后来说了,原来是同学笑她的乡下话。这件事让乌力图古拉很生气,拄着拐杖要去找老师,问乡下是不是中国的乡下,说了乡下话为什么要被中国人笑话?让童稚非给拦住。

丫丫的户口问题暂时没有考虑,丫丫迟早要回匡家,匡志勇那种条件,再婚的可能性不大,能把老奶奶给服侍闭眼就算不错。丫丫得学会少哭和不哭,长大以后还得赡养父亲,受委屈的事儿日后多了,都要她去经历。

乌力天扬和汪百团商量着回黄陂的事。有两个农产品零售集团看上了乌力天扬,知道“红旗飘飘”一时不可能东山再起,愿意另立山头,出资建立武汉市最大的蔬菜养殖基地,让乌力天扬当蔬菜养殖基地的总经理,被乌力天扬拒绝了。乌力天扬打算自己贷款,再去农业大学找专家,办一个现代化农场,自小至大,死活都是自己。

汪百团眨巴着那只好眼睛,额头上顶着一抹潮红,兴奋地畅想着农场的长远规划——洋水果抢摊抢得厉害,果林是要栽的;“村里菜”已经有了老客户,这个品牌不能少;花圃的主意不错,谁都想住在巴黎那样的森林城市里;池塘也得有,但不养鱼,改养水鱼和蟹,这样才能挣大钱。

汪百团开始戒毒,很痛苦。有两次戒不下去,口吐白沫,疯了似的跑出去找货,被乌力天扬堵在门口,两个人动了手。汪百团困兽犹斗,出手狠毒,乌力天扬的眼角被打开了花,胳膊被汪百团用铁铲砍开一条大口子。最终乌力天扬还是摁住了汪百团,用绳子把他结结实实绑在床上。

汪百团备受折磨,痛恨乌力天扬,破口大骂,从头辈儿祖宗一直骂到九百九十代,发誓要把乌力天扬捅了,捅个对穿对过,不捅是小娘养的。后来又求乌力天扬,他只吸一次,只让他吸一次,吸过他就戒,求乌力天扬亲爹了。后来狼似的嗥叫,咬舌头,绝食,大小便拉在床上,基本上算是死过去了。

乌力天扬不接汪百团的话。汪百团说什么他都不接,人坐在床对面一张破椅子上,看日头升上去又落下来,人发呆,任胳膊上的血凝住,干成痂。汪百团骂了十天,求了十天,死去活来十天,乌力天扬十天没有给汪百团松绑。也许事情很困难,汪百团做不到,他也做不到,他只是不回头,不肯回头。

熬了半个月,事情缓过来,汪百团筋疲力尽地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以后问乌力天扬,他要真戒不下来,乌力天扬是不是不会放过他。乌力天扬承认是。

“百团,你并不真的需要它,你只是找不到需要,才告诉自己它是你的需要。我宁愿你死掉,或者你砍了我,也不会再让它跟着你。”乌力天扬嗓子沙哑地说。

汪百团开始进食,吃泡面。答应进戒毒所,配合医生把根掐断。两个人坐在屋里说话。门还关着,汪百团已经松了绳子。说着说着就说到罗曲直和高东风。罗曲直病了好长一段时间,风湿病,一早一晚骨头疼,整天裹在臭烘烘的被子里哼哼,汉川媳妇不理他,说他故意装病。高东风现在真成了著名诗人,得了不少奖,还把自己弄进了武汉大学,是插班生,等毕业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又弄出个别的什么著名来。

老话讲,说什么来什么。两人说到罗曲直和高东风的第二天,乌力天扬就见到了高东风。是因为汪大庆。汪大庆终于做了一件让高东风发疯的事,她割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给乌力天扬打电话,告诉乌力天扬她把自己割开了。电话那头有很大的杂音,乌力天扬没听清楚。

“你怎么了?”

“我要死了。”

“为什么?”

“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冷,我害怕,孩子还没有放学,冰箱里什么吃的也没有。我只想告诉你,我恨世界上所有他妈的狗杂种诗人!”

乌力天扬赶到汪百团家,踢开大门,冲进卫生间,用一条干净毛巾扎住汪大庆的手腕,从水池子里把光着身子的汪大庆捞起来,胡乱套了件衣裳,把她背到医院。

“别碰我!”乌力天扬一身血污地从挂号室回到急诊室,听见汪大庆在冲护士喊,“你们是猪!全是猪!”

“劳驾,让一让,让一让。”乌力天扬推开围观的人群,一转眼被身后冲进来的一个人撞翻在地,嘴角磕在满是污秽的垃圾桶上。

“哦,他妈的!哦,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乌力天扬从地上爬起来,听见那个狗杂种诗人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喊,“你们傻站在那儿干什么?为什么不把她泡进消毒药水里!”

忙乱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忙出了个结果。因为抢救及时,汪大庆脱了险。医生给她缝合住伤口,注射了镇静剂,让她睡过去。

乌力天扬一身血迹,去卫生间里洗了手上和腮帮子上的血污,检查了磕破的嘴皮,和高东风两人到院子里坐下喘气。高东风狠巴巴地抽烟,乌力天扬不抽,看着高东风。高东风穿一件竖领学生装,混纺料子,裤线笔直,皮鞋锃亮,下巴颏儿刮得比皮鞋还要亮,不怎么像学生,倒像一个春风得意的富家子弟。乌力天扬拿不准他老婆割脉这事儿会不会刺激高东风,也许他能拿这事儿写一首好诗出来?这个他倒不怎么关心,他在思忖,要不要提醒高东风,请个人来照顾汪大庆,他自己出门去躲几天。汪百团在戒毒所,但事情瞒不过他,一旦他知道汪大庆把自己割了,高东风是死是活就很难说了。

还有一件事情乌力天扬想不明白,诗人高东风——唐风,他眼睛好好的,没有一点儿近视,干吗要戴个平光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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