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凯对于我的答话丝毫不吃惊,而对于那女人,他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芥蒂。
转过头,他眯起眼:“你要一辈子都不认她?文静看见你这样折磨自己也不会高兴的。”
“你有什么资格谈文静?”谈及文静心里又激起浪花,我盯着对面一脸难堪的我的哥哥,而此时的自己,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维凯轻叹了口气,紧锁着眉,落寞着道:“对,我没有资格,对她的伤害就算搭上一辈子我都赔不起,你说得对,我们全家都欠她的,甚至到了今时今日,我终于说动了妈让我带她回来,可走到机场我才发现,自己连去找她的勇气都没有。”
我的手慢慢攥紧最后我成拳,指甲拼命的抠着手心的肉,狠狠的咬着牙关,横眉冷对的看着他:“你真懦弱。”
话出口,他彷徨的目光忽然定住,似是我的话触动了他最底层的心,半响,才踌躇着开了口:“我知道因为文静,你或许都不想拿我当哥哥,但是我还是有些话要提醒你,你也看到了,傅跃昇和曲雅当年的事被报出来了,这么久的事媒体不会拿它做文章。”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让它成为我们订婚的焦点吗。”我抬眸,隐忍着心里的彷徨,恍若无事的开口。
“其他人我可以不管,可是他们不能伤害你,尤其是拿他傅跃昇和曲雅过去那点儿破事儿来让你难过。”
望着他的眼忽然一怔,我的哥哥有些时候会让我心暖,暖到觉得有个哥哥,真好。
我放下眸光,低下头牵起嘴角,他要是对文静能有这点魄力,该多好。
“你不问我吗?”他双眼充满疑问的看着我,等待着。
我摇了摇头,叹着气靠到沙发的椅背上,抬起头安然道:“重要吗?那是他和曲雅过去的事情,现在,他要娶得人是我。”
良久,李维凯松了口般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道:“小寻,你长大了,这样也好。”说着他站起身子,俯身望着我:“妈今天下午4点的飞机,她说在家等到你来为止。”
凝神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低下头,目光落到身旁的杂志栏上。
抵不住心里的探究,伸手拿过来,上面是傅跃昇与曲雅的一些旧时报道。
再抬头,早已没了李维凯的影子。
他们,都知道,傅跃昇的过去,李维凯,李子沐,甚至新妈,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不知道的只有我一人而已,我惊叹着自己如此平静的不去追问傅跃昇和曲雅曾经究竟有怎样的故事,震惊自己已经如此爱他,爱到不敢去询问,不敢去想,只想着他对我的一心一意我便会有稍稍勇气来安慰自己,那些都是过去。
傅跃昇近来异常忙碌,午饭也是由小薇买回去总裁室吃,打消了让他作陪的念头只好叫来苏珊在万尚楼前的餐厅吃了些,半途,她便被LILI匆匆叫回去。
徒步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抬眼间便看到了记忆深处才闪现出的灰墙灰瓦,侧眸,土墙上蓝底白字的西绒线胡同亮在眼前,跟着自己的脚,穿过漆红宅邸前的参天古槐,最终驻足在砌着偌大福字的院门口前,这里,一切都没变,午后的阳光很充裕,树枝的叶子刚刚冒出小叶片,却仍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片片树影。
怎么回来了呢?意识到自己到了这里,转过身子调转脚步。
“小寻?”身后,李凤兰叫着我。
见我未动,她急忙跑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小寻,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快,快进来。”
我犹豫着片刻不到已被她拉进院子,望着依旧如故的四合院,看着她满面欣喜的忙活着端茶倒水,仔细看,她的鬓角也有了白银的发丝,这女人,她也老了很多。
“小寻,快进来坐。”
“不了。”我淡然的低下眼睑。
见我冷落,她洋溢着的笑脸也顿时僵在脸上,半响,又走进我,轻声问:“小寻,别怪妈妈了,好吗?”
我低下的眼始终为抬起,僵硬着的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中央,耀眼的日光晒在背上,有丝温暖,有丝烫热。
“前两天,维凯来找我,就在你站的位置,他第一次恳求我。”我抬眸,望着对面曾经风华高贵的女人,如今她满脸的悲戚。
“你哥他从小跟着我很懂事,怕我受人欺负从不给我惹祸,万国没有儿子,对维凯也是极好的,可我是明白的,维凯他从小听话是为了我,他心疼我,也正因为这样,我一直觉着自己做的都是对的,都是为他好的。”她声音有些颤抖,一双杏眼闪着晶莹:“你爸爸上周过来,他临走时说了句话,让我明白这些年,是我太固执了。”
她哼笑着坐到正房门口的藤椅上:“你爸爸说‘我害得你们兄妹不成兄妹’”
闻言,我心里忽的颤了一下,老爸他……
“维凯从没求过我,他那天竟然跪在我面,恳求我接受张文静。”
我望着她满面脆弱,心中泛起疼来,凝神聚眸。
她低下头的头又抬起来,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我:“我告诉你哥,他的幸福他自己管好将来后悔了不要来找我。”
说完,她伸手抹掉眼角的湿润,这女人,真的是我妈妈,和我一样的倔强,即便允许也不会好好去说。
我走过去,蹲到她面前,俯身趴在她的腿上,和煦的阳光停留在我们这里,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发丝,轻轻的。
我眼角的泪滴到她的臂上,嘴角抽动着:“妈。”
抚摸着我的手忽然顿住,良久,我抬起头,望着她满脸是泪的脸,露起温暖的笑。
李维凯来接她时,她还红着眼眶,见到我也在,他笑了笑,转头上了车。
没有去送机,她不肯,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下次回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可不可以,我皱起眉,自己的母亲原来是这般的小心着与我的任何接触点,生怕它们破碎了似的。
站在胡同口停留了很久,转头,她没有不对,她是母亲,她有自己的立场,李维凯也没有不对,他孝顺从小带着他的李凤兰,怕伤了她的心,文静也没有不对,她的爱是那样深刻的,那样绚烂的,那样执着又苦痛的,究竟是谁错了,我不知道,或许谁也没有错,又或许我们都错了,但至少现在,母亲同意了,这便是好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