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永瑢见事情进展一直不大,便决定与和珅联手,亲自去和珅所居的小宅子,由下人领着进去,才走进房间,便闻见铺天盖地的酒味儿,和珅醉醺醺的躺在床上,旁边一个两个女子正给他捶腿。
微微蹙眉望着和珅,永瑢只觉得困惑不解,明明是如此爱她,为什么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会用尽那样令人发指的手段来伤害她,以至于,到今时今日,想要珍惜她,却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去端碗醒酒汤过来。”永瑢回头淡淡吩咐下人,又看看那两个女子,眉眼是有些像容韵,只是却远远没有她的神韵,整体感觉相差太远,“你们也下去。”
两人原本不愿意,可是,看见一旁和珅的贴身随从都很听他的话,也便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转身出去了。永瑢这才伸手用内力将他体内的酒逼出来,那边下人端了醒酒汤过来,永瑢站在一旁看着他喝了汤。
经过这一番折腾,和珅也就清醒了,睁开眼看见永瑢在,便懒散的起身随便行了个礼道:“六爷吉祥,敢问六爷来有何事?”
“为了奎林的事,她付出性命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想半途而废,我们联手处理此事。”永瑢也不与他兜圈子,上来便开门见山的说。
和珅听见那个她,便浑身开始僵硬,表情也变得极其阴沉绝望,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韵儿一生刚强固执,从来不肯轻易认输,和珅,你是她最爱的人,如今,如此颓废,可对得起她的爱?”永瑢见和珅这幅样子,虽是于心不忍,为了能够激起他的斗志,也只得厉声质问。
和珅抬头看着脸有怒意的永瑢,忽然苦笑起来,低声问:“她最爱的是我吗?”一掌抚落桌子上的酒杯,和珅失控的大声怒道:“她若真爱我,怎会狠心一再离开我,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用死亡来逃避我!”
他满目通红的望着永瑢,年近四十的男人,竟双目泛着泪光,完全崩溃的问:“若是你,你能承受几次?用尽了所有心思的爱,她就只狠心的死在你面前,你能承受几次这种痛苦?”
永瑢被他问得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还能承受几次?一次已经让他觉得难以承担了,哪里还敢想第二次,还要加上中途不打招呼的消失十年。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今生再遇见的时候,这个男人还可以如此毫无保留的再来爱她,那十年间,他究竟是如何过来的,永瑢怜悯而惋惜的看着和珅,忽然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堕落与萎靡。
他们两个人之间,旁人是难以插手的,由不得谁来评论,即便是如今已成为容韵丈夫的他,也是无权说什么的。意识到这一点,永瑢低叹一声,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打算就这样放过奎林?”
和珅双拳紧握,抬眸冷冷的看他一眼,沉声道:“放过他?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让他血债血偿,一刀砍了他,对不起我和珅。”
永瑢微怔了一下,随即便点点头,这才是他所了解的和珅,够狠够冷。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永瑢想了想低声道:“奎林在这边势力很大,京城那边又有人罩着,本人做事又谨慎,很难找到他的破绽,所以,我想我们合作一下比较好。”
和珅抬头神色诧异的看了一眼永瑢,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眼前这个人第一次觉得一件事自己办不了,开口去求别人。“对付一个小小的都统,六爷居然需要找别人帮忙?”和珅表情莫测的看着自己的手,淡淡的问。
永瑢淡淡的笑了笑,目光却犀利的盯着他,缓缓道:“有你和大人在的地方,或许真有我办不了的小事情。”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他是担心和珅贪恋权势与利益,藏着私心,不肯尽全力来对付奎林,甚至是暗中帮衬他,若是他果真如此,那么以和珅如今的势力,永瑢要办这件事还真的很困难,所以永瑢才来拉上和珅一起办。
其实,这样担心的另外一面,便是质疑他对容韵的感情不够真不够深,在权势利益面前,显得不那么重要。和珅心里对于他这种质疑虽然十分气氛,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一笑道:“六爷太看得起奴才,和珅没那么大能耐。”
“和大人不必过谦,为了能让韵儿重新回到你身边,这些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永瑢忽然目光深远温和的望着和珅,叹息道:“和珅,我明白你。”
原本悠游自在,闲淡自若的和珅,听了这句话却忽然浑身一震,目光复杂的看着永瑢,遇上他深切又理解的一双黑眸,只觉得内心一阵酸楚,抿紧了唇,将头扭到一边微微扬起,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这些年为了能重新得到她,他付出的岂止一点点,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该做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这双手上背负的血债数以千计,要忍受自身良心的日夜谴责,还有费尽心思周旋在权谋与争斗中,失去多少好友,每每纪晓岚气氛的斥责他,面上虽是不在乎,心里却是很不好受。
然而,再辛苦,在艰难,为了她,他都坚持撑了下来,这是一条血腥而孤独的路,踽踽独行这么多年,内心已是疲惫不堪,却没有人能够明白。今日,忽然有一个人告诉他,我能明白你。竟让他觉得难以承担,内心辛酸无比。
“为了这一句明白,六爷放心便是。不管我和珅变成什么样,总有一点是不会变的,伤害韵儿的人,必死无疑。”和珅收起之前的满不在乎,看着永瑢认真道,永瑢信任的点点头。
“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解开心结,永瑢便开始进正题,蹙眉问道。
和珅也收起颓废之色,神情凝重的沉吟片刻,沉声道:“奎林的所作所为能将他至于死地的却不多,为今之计想要扳倒他,让傅家无话可说,唯有从回疆贵族那边入手。”
永瑢微微蹙眉,略显的诧异问道:“之前有手下报说奎林与回部贵族之间有来往,我便怀疑他图谋不轨,想不到果真如此。”
“荣华富贵这东西在奎林眼里,倒是没那么重要,六爷怎么会怀疑这个?”和珅摇了摇头,看着永瑢道:“便是此刻给他皇帝当,怕是他也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