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我便没了母后,乳母说是因为难产而死,父王忆念妻子所以才不喜欢我。我一直以为是这样,所以很努力的学习政务和法术,想尽一切办法来博取父王的欢心,可是无论我做了什么他好像都毫不关心毫不在意,直到有一次我悄悄逃出宫游玩结果因为溺水差点一命呜呼,他很紧张的守在我床边一天一夜……”
“你看,仙王陛下还是很疼你的咯!”唉,为什么我有点嫉妒呢?
“我也想是这样,但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神思恍惚间我听到他吩咐仙医,如果我真的救不活,那就将我的魂魄取走封存然后交给他,不得对外宣扬一星半点。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只在乎我魂魄里藏着的东西。”袭月笑得灿烂,却难掩失望与凄惶,“我也不知道他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但必定与我的身世有关。苏醒之后我便开始悄悄调查此事,不久之后果然发现了异样——当年我的母后并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父王私下赐死的。”
“啊?你是说……不会吧?难道你的父亲另有其人?”惊悚啊惊悚,帝王家里怎么就能发生这么多狗血诡异事件?简直都能写出一本侦探推理加狗血伦理大戏了!
“不,也许连我的母亲都另有其人吧。”袭月苦笑一声,“宫内典籍上记载王后入宫一百七十九年无所出,一百八十年头上生了一个男孩,跟着便莫名死去,死后连尸身都没能留下,仅有衣冠为冢。可是经过我多番调查才知道,我根本不是王后所生,而是父王自外面抱回来收养的孩子,但王后猜忌我的来历,三番四次想致我于死地,最终父王大怒之下赐死了她。他将我抚养长大,却不疼爱不亲近,自王后死后也没有再行娶妃,无论如何都很怪异吧?”
“……对。”无奈苦笑,笑完忽然一愣,“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被雷劈得像块破抹布,现在想来,凭你的身份天上的雷公电母哪里敢劈你?难道是……魔界雷宫?”
“对,是被上届雷官劈的。”袭月答应得很爽快,“我循着线索一路追查竟然找到了雷宫。雷官不知道我的身份,于是招来了雷电,我猝不及防被雷电击中,亏得雷官没有再追,我才能拖着一身伤逃走,后来不小心便随着大雪滑入了离火幻境的封印。”
汗,我记得以前清思说过雷官他为了省下买包子的钱给老婆买首饰,结果饿得头晕眼花,一雷劈中了自己的脑袋,要劈的犯人也趁势逃走了,才把雷宫打成了炸锅的爆米花,搞了半天是拜袭月所赐啊。既然扯上了雷官,事情就更不简单了:“那么雷官之死和你有关系么?”
“我那天离开你回了仙界,父王立刻就让我带兵攻打逆魂族,等到擒住了巫祈回返,他又派我出使魔界,连同后面的联姻我也都是一头雾水。直到我们离开之后传出了雷官之死的消息,我才发现有一名礼官并没有随我回到仙界……或许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你的意思是雷官之死是仙界所为?也就是说……你的身世真的与雷宫有关?”震撼了,雷宫那种荒僻到死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秘密?
“对,我是仙王到边界巡游的时候抱回来的,他当时的去处就是莫离山。”袭月抚摸着我的头发,“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太子,会不会失望?”
“我巴不得你不是太子呢,但照这么说来仙王想要的东西一定着落在你身上。”我皱紧眉头,“即使你能放开一切,他能容你走掉吗?”
“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多少也还有些亲情,总不至于杀了我吧?”袭月苦笑,手指缠着我的头发继续打圈圈,“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但……我终究是放不开你。”
“放不开就不要放开。”望着他暗含痛楚不舍的依恋表情,心头微微一颤,忽然有了即将失去般的惊恐与撕裂般的伤痛,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袭月,不要放开我……不要消失。”
“我不会放开你,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是仙族却又没有仙族天生的治愈力,明明不是仙王的血脉却又能抵御魔界大雨……”袭月低下头在我耳边落下一吻,“我只是去寻找我的身世之谜,你躲在人间等我。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回来接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俩人生活的地方……”
“为什么要我等你?我有那么弱么?”我有些来气,“你肯为了我提前与仙王决裂,为什么不能让我陪你去面对你的命运?”
“可是和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
“危险?小时候差点被师傅当泥鳅吃掉,救了巫祈还差点被他杀掉,还有刺客事件时差点被冰爵当成刺客同党一刀劈死,哪次不危险?”我朝他做个鬼脸,“废话少说,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此事非同小可。”袭月依旧摇头,“我不能容忍因为自己而令你置身危险当中……我要你幸福的活着,就算没有我……”
“我可以好好活着,但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面前,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眼,“答应我,带我一起走,免得以后我想给你扫墓都找不着你埋在哪儿。”
“……”袭月沉默了一阵,忽然笑出声来,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啃:“果然还是那个百无禁忌的倾欢,我爱的倾欢……”
“好,那么咱们就从雷宫和莫离山开始查起!”容不得享受他柔肠百结的缠绵,我早已兴致勃勃的开始谋划起来,“雷宫和莫离山你都去过,对那里的景象有什么记忆或者感觉没有?”
“有,吃醋。”袭月托着腮哀叹,“在雷宫见你舍身守护巫祈,在莫离山又看见行歌吻你……”
“谁和你说这些!”刚刚还满脸哀怨,才一转眼就没个正型,他要真做了仙王那可真是全天界百姓的不幸。
“那就是没感觉。”袭月摇摇头,“对我来说那里的景致完全是陌生的,但是靠近莫离山的时候脑海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幻象……那是一棵非常巨大却没有叶子的树,树干树枝好像都是骨头生长而成,血管交缠着树干,通向树根下面一个心脏一样不断搏动的血红色东西,看起来很丑恶惊悚,但是……”
“会很痛苦是么?会有无法抑制的悲哀和愤怒?魔界核心……你看到的是魔界核心。”我倒吸一口凉气,行歌破碎的记忆引领他回到魔界核心,袭月也看到了魔界核心的幻象,这一切又有什么联系?
“魔界核心?我确实没去过那地方。”袭月轻轻摇头,“但我没觉得悲哀愤怒,相反在微微的心痛之余还有些甜蜜幸福的古怪感觉。”
“这算怎么回事啊?”同样是面对着魔界核心,我又悲又怒,行歌抱着树温柔的笑成妖孽样,袭月居然觉得甜蜜幸福,难道是那破树和我天生八字不合?唉……
“想什么呢?”袭月见我面露难色开始走神便伸手在我脸前面晃晃,“你不想去魔界核心吗?如果你不喜欢去……”
“去!”不就一棵破树吗?制不住你,我躲在远处看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