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短暂的快乐,对于我与别人艰难的相处而言,太少了。我不是一个内向的人,却总觉得与所有人都无法交流。别人的想法我看不到,我的想法别人无法理解。于是,我说着他们常说的话,做着他们常做的事,但总担心有一天会被他们识破。
呵呵,啤酒喝多了,内急。我穿过舞池和一些拥挤的桌椅来到一条窄长的走廊,走廊那头就是WC。我常来,熟着呢。
突然我觉得不太对劲。刚才外面那么多人,走廊上却一个人也没有。思思脑袋,一定是喝多了,糊涂了。
我径直朝前走,有些摇晃,但并不妨碍我优美的步伐。有没有人,很重要吗?管他呢,别胡思乱想了。
很快到了洗手间,咦,怎么有一老奶奶在门口?她怎么不让路啊?
老奶奶稍稍抬起头与我对视。她满头白发,脸上皱纹纵横。奇怪了,迪厅里从没见过这么大年龄的人。她穿一身白色的、纱质的衣月R,眼睛里射出平和而笑意的光。
“对不起,请让一让,我要进去。”我很礼貌地对她说。
“进去?你是要去这里边吗?”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身后的门。
我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新鲜的世界出现在面前。
一条金色的大路由此伸向望不到的远方,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绿草地,草地上散着含蓄的各色花朵。许多的苹果树,快乐地按自己的姿态生长。树叶饱满翠绿,中间挂着银色的苹果,润泽地闪着光泽。粉蓝色的天空,乳白色的云彩交织在一起。一道七色的彩虹从天上缓缓流下,注入树丛间一条水晶河里,河水变幻着各种色彩奔流远去……
“要进去吗?”老奶奶打断了发呆的我。
“要……要……进去。”我迷醉地越过老奶奶,踏上了金色的大路。
就在这一瞬,我身上的紧身露脐短袖毛衫和那条紧裹臀部的牛仔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洁白的纱质的衣裙。身体像只从蛹里挣脱开的蝴蝶一样轻盈起来。
我用脚尖向前迈了几步,白色的衣裙和着我的长发飞舞开来。
苹果树里钻出一位和我同样装扮的女孩,她飞到我跟前,用一只纤细微凉的小手牵起我,“你好,我叫乔。让我们来跳舞吧。在这儿,我们可以一直跳舞,永远跳舞。”
她轻轻一拉,我们飞到了半空中。我回过头来,看见一扇门孤立地竖在草地上,门边站着那位微笑的老奶奶。
“你要回去吗?”老奶奶温和地问。
这时,我听见了钢琴声,先是影影绰绰,直至清楚无比。没错,是钢琴声,是舒伯特的《降B大调奏鸣曲》。是谁在演奏?肯普夫?不没人能完美地演奏舒伯特。那是谁?谁在浪漫地演绎冗长的奏鸣曲?身体跟随着乔,跟随着舒伯特在空中翻转、延伸。
“要回去吗?”老奶奶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不,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儿跳舞。”我无法抑制住自己欲飞的翅膀似的手臂,无法从音乐缠绕的网中抽身。看着那扇门和老奶奶渐渐变得模糊,完全地消失,我笑了。
“乔,你说,我不回去,我的父母会着急吗?”
“不会,当然不会。因为老奶奶会变成你的样子,过着你的生活,没有人会知道你在这里。”
“乔,你说,我们一直这样跳舞、跳舞,会累吗?”
“当然,当然会累。可是我们在这儿,只要有天空,只要有植物,只要有音乐,只要我们活着,必须得跳舞、跳舞、跳舞……”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我。真正的我并不是这个我。因为,我还在那儿跳舞,音乐没有结束,我不能停……
现在的以前
得小升初的时候,学校放假让我们自己在家看书,因此,妈妈带走了家里的好多东西。这些东西包括所有的杂志、课本以外的所有书籍、电视机的插座及天线、所有的磁带(当时没有碟子,不然带起来会轻松些)。她希望以此给我营造一个安心学习的好环境。后来妈妈发现,我竟然用冰箱里的残羹剩饭和一些生的蔬果做出各种奇特的食物,因而耽误了许多宝贵的学习时间。她于是一怒之下,用一根长的铁链,把冰箱门也锁了,还差点儿连所有调料也都带走。
早晨起床后,爸妈已经上班了。出于无奈,我坐到写字台边。满眼望去,一桌子的数学书数学题。我知道这是妈妈针对我数学不好,而刻意如此摆放的。看着这些像树叶一样飘来飘去、淅沥哗啦的数字,怎么就觉得与自己无关。
我坚信,家里一定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开始翻天覆地地寻找起来。不出所料,在阳台堆放杂物的箱子里,我找到了一张明信片。
这是一张没写字的明信片,画面非常精美。我用草稿纸轻轻擦去上面的灰,艳丽的色彩一下子显现出来。真是太美了,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如摆在面前一般。其细腻程度胜过北条司(日本着名漫画家)的手稿。画面中心是一位高大的女人带些侧面的背影。她正在半空中驾着一只雪白的雪橇。她穿件银色镶白裘皮边的披风。雪橇后面拖着条长长的黑色绳带,绳带挂住地面上一只小雪橇,小雪橇上一个穿翠绿滑雪服的小男孩。也许半空中大雪橇的速度相当快,小男孩死死抓住小雪橇的把手,任凭大雪橇拖着他飞驰。远处灰色雾气中的山顶上,隐约可见一座水晶城堡。整个画面笼罩在飞扬的斑点似的雪花当中。因此,它既像漫画般精细生动,又像油画般朦胧而色彩和谐。
实在是太美了,太精美了。我把它放在数学习题上,左看右看,怎么也丢不下。甚至是女人半闭着的紫色眼睛,也在我细微的观察之下被发现。
之后,我开始在心里为女人和男孩编故事。各种各样的情节,他们之间各种各样的关系。就连如今最流行的姐弟恋,也成为了其中的一篇。
中午,下楼吃了碗馄饨,回到家继续没编圆满的情节。
很快,真的很快。爸爸已经下班回来了,那时大约下午5点半。几年之后,看了安德鲁·朗的童话,才知道,那幅画是他的童话故事《冰雪女王》中的一幅插图。
想一想,十几年之前,一张图片就可以让我满足地过完一天,过去这么久了,像那样的满足感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上小学时,班上有位男同学,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在同年级的另个班。一、二年级的时候,我总是无法分清他们,到了三年级,我却可以一眼便看出谁是我们班的弟弟,谁是另一个班的哥哥。也不是凭什么特征,但就是准确无误。
高一的时候,在古南都饭店的餐厅里弹琴。餐厅里有一对双胞胎服务员,姐姐站门口做迎宾,妹妹在里面上菜。所以,总有细心的客人会吃惊地问妹妹,“你刚才不是穿旗袍站门口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换了衣服?”妹妹调皮地说,“是啊,我动作快吧?”然后客人一再追问,妹妹这才说出真相。由于细心的客人很多,所以几乎每天妹妹都要重复一番以上的话,就像我每天基本都弹同样的曲子一样。
想到写双胞胎,是因为今天在报纸上看到在美国的TWlnsvmeJ双胞胎镇,每年都要举行双胞胎大会。数百对双胞胎聚集于此,甚是热闹。大会的宗旨是通过双胞胎之间的相会,来分担双胞胎特有的问题和情感。
想着双胞胎的事,不知不觉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个同胞的姐姐或妹妹了。咦——她现在跑到哪儿去了上大学的时候,有次逛书店,在收银台交钱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在用一种古怪的口音生气地质问收钱的小姐,“你们这儿难道就没有一个负责人?这么大的书店,我怎么找我要找的书?”服务员一边找给我零钱,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你到旅游类那儿去找。”“你们就没有导购人员?你怎么这种态度?我不是要旅游的书,我是要找一些关于南京的历史、经济等等这方面的书。”他的火气好像越来越大。
我觉得作为一个南京人,不应该让南京的书店丢脸,便收好零钱,抱着书,自告奋勇地对这个男人说,“这个书店我常来逛,比较熟悉。你如果充许的话,我带你去找你要找的书。”
我很顺利地帮他找到了他需要的书,便准备告辞回家,谁知后来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情。
买完书后,他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之后,我们约会了好几次。有一天,在西餐厅的烛光晚餐中,他向我透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实际上是某个小国的王子,他还告诉我,在和我相处的这些日子中,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并希望和我结婚,希望我成为他们国家的王妃,并且可以永永远远地和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他热烈的拥抱和拥吻之后,我接受了他送给我的那枚硕大的钻石戒指。
抱歉,各位故事的后半段是我自己编的童话,但是很久以来,我就一直相目童话是存在的。而且,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总是可以确定在童话里,善良总是能够创造出奇迹。
于滩咬伤注射了狂犬疫苗’接下细日子里不得不遵医嘱停止咖啡、浓茶等饮料的饮用以及YRP药物的服用。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次与自己薄弱的意志力相抗衡的艰巨战斗。
为了在这场战斗中不至于输给那个不够坚定的自己,我花费了不少的财力与心思在遥远的某处租下了一间小屋。我的金钱的来源一直是个解不开的迷,就像卡夫卡的《懂音乐的狗》里,“有时我得不到食物,就在我眼看就要欢呼我的发现的时候,食物却又来了。”金钱对于我,好像食物对于这只狗一样,不富足却也从未严重缺乏过。
住进小屋是在某天夜里,本来从我的原住地可以坐飞机很快到达,但我选择了用船慢悠悠地把自己晃到此地,这样我便多出了十几个小时用于路途中。不然通过坐飞机节省下来的时间,会莫名其妙地多出来,然后再莫名其妙地不知了去向。
屋子布置得过分温馨。一张双人床那样宽大的单人床,床四周围着粉红色的圆顶帷幔,衣柜也被装饰上了一圈粉色的花边。灯光昏黄氤氲地停在每件物体上,好像稍一搅和,整个房间就会变成粘稠的半液体状。屋子附带一间卫生间和一间厨房。我很满意厨房里的一应倶全,从电磁炉、冰箱到碗筷、抹布,统统给人一种厚实的酒足饭饱后才出现的安全感。
我一边哼着Beatles的《HeyJ.de》,一边愉快地冲了个澡,带着干净滑溜的皮肤一头栽进陷阱一样的床里。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被搅拌得像糖稀一样柔软了。
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已近中午,我四下寻找钟或是表,发现墙上挂着一只机械钟,显不12点10分。自己出来时并未带手表、闹钟、手机之类的东西,不知机械钟是否准确。但我决定不去管什么时间,即使机械钟的发条走完了,也不去把它拧紧。在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时间存在的必要,我如果设定一天为50个小时,也没有什么不可行、不合理之说。试想,如果整个人类都以一日50个小时为准,是否会过得悠闲而不浮躁些,或许不会,有人就是习惯了争分夺秒或是和自己过不去。但这些与我关系已经不大了,我相信在这儿我把一天定为50个小时或60个、70个小时,并不会给社会秩序造成影响。
习惯了起床后一杯咖啡,或者在犯困时吞一片YRP药片,现在都不充许了。因此还迷糊着,像没及时吃的冰淇淋。好在并未被禁止吸烟。我推开窗,迫不及待地对着窗外的一棵野杨梅树大大地吐了口烟。
之后,我认认真真地刷牙、洗脸,并用咖喱膏把翅起的头发梳理平整。机械钟彻底停了,时间一下子在房间里调皮起来。有时迅速膨胀,把屋子撑大一倍,又有时呼啦一下聚集到我身上,害得我不得不在屋子中间又跳又跑,把这些爱痒痒人的家伙甩开。到最后,我干脆不去管它们,独自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翻看带来的最近一期的时尚杂志。这样反而好了,时间们见对我无计可施,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我这才觉得有些饿了。我走进厨房,拆开一袋苏打饼干,又从冰箱里找出一瓶;檬果酱,把果酱平平整整地抹在每一片饼干上,再将这些饼干在一只白瓷盘中整齐地排成两圈,中间放一块“好时”巧克力,并用果酱在巧克力表面点出两只眼睛和一张微笑的嘴。很好,看起来异常美味。
我端起盘子走出厨房,把盘子放在地板上,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上继续看杂志,随手拿起一片果酱苏打饼干慢慢地嚼着。饼干屑时不时撒下,有的落到书页与书页的夹缝中。我时常这样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所以常常会在旧杂志或过去看过的书中找到几粒薯片屑或者一颗小巧圆滚的油溃。每次发现时都会觉得一阵惬意,就好像竖琴的滑奏,从头顶进入再淌过全身,最后从脚底流走。
吃完饼干,杂志也看完了,我不由自主地准备煮咖啡,这才想起:这里没有咖啡,也没有YRP。
我开始清洁浴缸,用一只大号的刷子把浴缸里里外外狠擦了一遍。本来就不脏的浴缸,现在看来就更像一只假得一目了然的赝品维纳斯像了。接着,我在浴缸里注满水,装扮成尸体的样子把自己半浮在水里,想像着几日后,报纸的社会生活这类版块中,我占据了烟盒大小的地盘。题目用粗体字显示着我的重要性《一女子溺死于浴缸尸体七日后被发现》。之后,福尔摩斯看到了这条消息,微笑着说,“华生,你不觉得这条消息十分有趣吗?”真的十分有趣,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便被水猛呛了一口,连续大咳不止,连忙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