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大仙师徒又问过几个与柳、凤熟识之人,却始终未问出更多有利线索,转了一圈再回归原地,开始察看死者的死因。
师徒刚揭开柳亦卿的上衣,不仅大吃一惊--柳亦卿除了下腹部位有中毒发黑的模糊掌痕外,左胸还有一轮廓深浅颜色全然不同的掌痕,显然,行凶者运用了两种不同的武功,抑或,行凶者不属同一人。
不二大仙自语道:“天意弄人啊!”
穆临风连道:“师父何出此言?”
不二大仙开始还有些顾虑,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将藏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其实,早几日,老朽已算到血蝴蝶要加害于柳、凤夫妻,考虑到二者有愧于血蝴蝶,不会还手。所以提前过来通通气,并交代夫妻二人将七日悬崖草放入水缸泡水喝。七日悬崖草的毒性是暂时的,七日之后便会自行消失,而血蝴蝶七日之内即到,所以,她的至毒催魂掌一下去,就会以此毒攻彼毒,两毒相克,便在体内自然化解,可眼前这是……”
穆临风思索片刻,道:“这血蝴蝶,不是还会归一派的武功吗?或者还会其它邪功也说不定,我认为,家父左胸那一掌才是致命的。”
“就假设你父亲左胸那一掌是致命伤吧,既然他人快要死了,谁再往尸体腹上再来一掌,似乎也不太妥当吧?”不二大仙如此分析:“那老婆婆不是说来了两批客人吗?那么,推论一:血蝴蝶使了一掌至毒催魂掌,柳、凤二人可能首先昏死过去,然后苏醒过来,这时候,血蝴蝶再来一掌,见二人已经停止呼吸,方才离去。而另一批进来之人与事情无关、只是凑巧。推论二:血蝴蝶同推论一,另一批进来之人相反,是关注结果的。推论三:血蝴蝶使了一掌至毒催魂掌,待她走后,来了另一个人,给尚未缓过气来的柳、凤二人再来一掌。推论四:血蝴蝶未来之前,有人就已经给柳、凤下了毒掌,之后二人刚刚醒来,正巧血蝴蝶赶到,施了一掌归一派或者未知掌法。还有就是,刚才我们出去,会不会有人进来过……”
“师父,没有那么多推论了!这仇人,十之八九,就是那女魔头魏蝶!待我安葬好家父和娘亲的尸骨,我非去找这个血蝴蝶,让她血债血还!”穆临风眼眶皆赤,狠狠道。
“也是啊,凭你父母二人的武功,排除与血蝴蝶的感情用事,即便服用了七日悬崖草,天下也没有几个对手啊。”对于穆临风的意气推断,不二大仙竟有些认同了。
但毕竟是读书人,穆临风暂且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烈焰,反问道:“师父,如果排除魏蝶,我是说如果,那么,当今江湖上,还有几个武功高强、名字又与这‘千’字有关之人?”
“我想想……”不二大仙略加思索道:“还有……还有魏蝶的父亲魏震天,还有千面郎,呃,只不过,魏震天已经死了,千面郎则退隐江湖多年。”
“千面郎?”穆临风眉锋一颤道:“这名字,在哪里听过呢?!”
不二大仙与穆临风处理好柳、凤二人的后事,师徒暂时分道而行。不二大仙回了他的万寿山,穆临风呢,自然带着莲花仙剑,找血蝴蝶报仇去了。
不二大仙心道:“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就让我这徒儿去闯一闯,无论结局如何,于他,都是一种磨练。”如此想着,也便由了穆临风去。
当穆临风怒气冲冲地,赶到百蝶谷,血蝴蝶已于石洞门外等候多时。
今日这百蝶谷,情景颇为奇特--成群结队的蝴蝶积聚在石洞门口,正绕着血蝴蝶飞上舞下。
“你可知,我为何而来?”穆临风开门见山。
血蝴蝶一改往日的嚣张,心平气和道:“知道!所以特地出门迎接来了。”
“说吧!你对我父母,都用了什么武功?发了几掌?”穆临风咬牙切齿道。
“一掌--归一送终掌!”血蝴蝶略带歉意道。她本来是要用至毒催魂掌的,但当时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是以,她临时变了一掌归一掌。
“那致命的一掌,果然是你发的!”穆临风低哮着,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一股烈焰,自其丹田窜出,穆临风怒吼一声,弹跳起身,挥剑照血蝴蝶劈头盖脸、直削而下!这猛恶的一击,让血蝴蝶躲闪不及,立时伤及右臂,血流如注地盘坐在地,暗暗心惊道:“真乃后生可畏呀!是我血蝴蝶,小觑了这年轻人。”
“有个秘密,不知当讲不当讲?”血蝴蝶跌坐在地,忽然间心灰意懒!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是时候透露一切了!便扭头将熙钰也唤了出来。
“苕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熙钰的出现,让此时的穆临风悲喜交加。
熙钰却未出声,只将脸转向痛苦不堪的血蝴蝶:“师父,您怎么啦?”
“熙钰,从今往后,师父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是师父对不起你,”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血蝴蝶将埋在心里的秘密,一一道来;“二十年前,相公柳亦卿弃我而去,携凤萍浪迹天崖。而家父的暴毙,于我更是雪上加霜。当时,几近疯狂的我,被逼得走上了歧路,拜了江湖上臭名远扬的‘枯叶蝶’为师,开始修炼邪功……
后来,我无意中得知柳、凤二人的下落,并听说他们有了结晶,妒火中烧的我,当即追到他们藏身的熊豹村,这才发觉,他们已将孩子寄养,我慢慢打听到那孩子,就寄养在卖药郎中黄文轩家中,于是,我求师父‘枯叶蝶’出手,乘夜偷走了那个戴着刻有‘柳’字玉佩的孩子。这孩子,也就是你---熙钰。”
熙钰大为吃惊,全然不能接受如此事实,因为师父以前告诉过她---她是个弃儿,是师父在某座大山角下拣到的可怜虫。
“那我呢?”穆临风压抑着复杂的心情,急于听下去。
“莫急……其实熙钰并非柳、凤二人所生,我这是后来才知道的。熙钰是卖药郎中黄文轩自己的亲骨肉,她应该姓黄。是时,柳、凤二人的孩子,已被黄文轩转手送与他人养育。原来,为不负他人所托,黄文轩竟铤而走险,将刻有‘柳’字的玉佩,挂在了自己孩子身上,来掩人耳目。而那个被黄文轩转手送与他人养育的孩子,便是你--穆临风,不!你应该叫柳临风。”血蝴蝶继续道:“你和熙钰的相逢,也是我一手安排,不过这些事,不提也罢。”
血蝴蝶想了一想,又道:“熙远那小子,可得提防点!”
血蝴蝶话音未落,左掌已罩上了自己前额;顿时面容扭曲而轰然倒地。成群结队的蝴蝶,也开始慢慢散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