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临风见素昧平生的少女,为自己挡了那致命的一击,心里面又是感激,又是痛惜。却不想,意犹未尽的霍云赫,正活跃着酝酿他的下一招。
不知何时,打斗场地的外围,已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众人,大伙儿未曾见到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个个顾不得如火骄阳,也忘掉了场中竟有那么个大恶人。都兀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圈内人的一举一动。
连同熙钰和那二位黑裙剑女,此时也停止了打斗;还有那个霍云辉,也围到圈外来了。
霍云赫最爱热闹,此时自是兴致高涨,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正蓄势待发。
一旁穆临风,则明显落了下风,此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拍手声,自场外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冬衣夏穿、表情滑稽的蹩脚老头挤开人群,一面疯疯癫癫朝场中蹿去,一面高声叫嚷:“我老人家来也!”
话音落处,已是霍云赫身后。霍云赫身强体壮,从正面看,只能瞧见那蹩脚老头咧嘴的破棉衣衣角,但看霍云赫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明显是这蹩脚老头防碍了他发功。
正在兴头上的霍云赫,遭此一戏,实是忍无可忍,立时便闪身扭转招式,朝那蹩脚老头大放一掌,却不知,是霍云赫怜惜那老头年事已高,功力上留有余地?还是发挥有失正常?总之,这一掌打在那老头身上,就如同隔靴搔痒,毫无效果。
“嘻嘻!”蹩脚老头皱皱鼻子,干笑两声道:“你小子还真行!放个响屁也能摆那么多架势来!”
霍云赫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这么狂的话!当即气得直鼓腮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见他放松裤带,纳气入腹,使出十成气力合拢双掌,待掌心一片通红气流、欲喷涌而出时,方才将这掌“火龙探头”横推射出,尽见一股火热气浪,劈头盖脸地朝蹩脚老头狂压过来,整个场子也都笼罩在一片火光中……
众人心里暗自替蹩脚老头着急,却见他毫无惧色,一个筋斗,轻轻松松翻出圈外,紧接着旋身斜掠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霍云赫身上点了几点,霍云赫鼻头立即胀大一倍多,一口气竟打了十来个喷嚏!引得众人大笑!
霍云赫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只见他一甩短衫,赤膊上阵,同时扭头冲着里边大嚷:“拿刀来!”
霍云赫话音刚落,两个光头小童,已经将一把硕大无比的银光刀抬入场中。
霍云赫单手举大刀,叫足真气,转瞬间,竟将这百十来斤重的大刀,“嚯嚯”耍成一面光墙!众人一边惊赞、一边后退,生怕那大刀因惯性甩出圈外,好戏还没看完,就丢了自家小命。
再看那蹩脚老头,正如闲庭信步,仿佛这面愈逼愈近的光影只是个幻景。
“前辈快躲!”早以被甩到圈外的穆临风眼见着那蹩脚老头危险临近,不禁叫出声来。
未等穆临风说到“躲”字,就见黑影一闪,那老头已横飘一丈开外,霍云赫正欲欺近攻击,可那蹩脚老头是声东击西、招式如同蜻蜓点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霍云赫忙乎了半日,挥汗如雨,却未尝到一招半式的赢头,只得自顾着大口喘气,本打算折回场外歇息片刻,怎料又脚下一绊,来了个狗吃屎!
这回众人是狂笑不止!场外所有女人,都是一面笑,一面背过脸去。这令霍云赫好生奇怪!
顺着众人的目光,霍云赫低头瞧去,这一瞧,“妈呀!”霍云赫自己也差点背过气去,原来,使那招“火龙探头”时,为了纳气,霍云赫放松了裤带,现下,却被这蹩脚老头钻了空子、导致掉了裤子!
“久旱逢甘露”,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话说这霍云赫,被蹩脚老头当众戏弄而出丑,还被脱了裤子,由得霍云赫那脾气,本该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却奈何,他隐居山野已久,多年未曾棋逢对手,今日一见那蹩脚老头,一身好筋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施展,还真有那么点久旱逢甘露的韵味。
但见他表情复杂,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成铁青!
众人使劲压抑住狂笑,翘首期待再来点更精彩的片段,都纷纷擦亮双眼,仔细瞧去,但见霍云赫正望向那蹩脚老头,老头滑稽可笑,又满脸无辜的样子,让霍云赫禁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一边操着他那粗哑嗓门道:“疯老头子,我算是服了你啦!我霍云赫平生很少佩服他人,你疯老头算是个例外!哈哈哈哈哈!”霍云赫说笑罢,神采奕奕地朝那蹩脚老头和穆临风一摆手:“今儿个玩得爽!走!咱喝酒吃肉去!”
一听说喝酒吃肉,蹩脚老头先是一愣,待确定了没有听错之后,两眼就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他那蹩脚也似乎好了一大半,跟在霍云赫身后屁颠屁颠地就走了。
快踏入大门时,霍云赫扭头一看,见穆临风与熙钰没有跟过来,便打发蹩脚老头回去当说客。
只见蹩脚老头身行如电,闪至穆临风身边,眉飞色舞道:“傻小子,听见没有?这姓霍的请咱们喝酒吃肉呢!”说罢又转向熙钰:“小姑娘你可知道?有句俗话叫‘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穆临风正想着怎样说服霍云赫放了那些无辜的劳力、找到曾经的养父、也就是熙钰他爹,当然,熙钰也正这么想着。
蹩脚老头见他俩依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生怕那酒肉之事给泡了汤,他隔着破棉帽摸了摸脑袋,忽然觉得自己说话还不够分量,又重新回穆临风耳边重复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接着旋回熙钰身边:“听见没?这姓霍的请咱们喝酒吃肉呢!”见他俩仍旧没有改变主意,蹩脚老头又开始重新以那二句旧话反复攻击,终于,穆临风和熙钰对视一眼,肯定了这老头是非一般的难缠,也就无可奈何地点头跟上去了。
几人踏入大门,见内堂已张宴,正虚位以待。蹩脚老头赶紧跑去,占了个上座。满满一桌子宴席,也就五人围坐。霍云赫见熙钰轻皱眉头,便举杯游向几人,并劝道:“来,尽管吃!尽管喝!前几日保了趟镖,够吃它一年半载的啦!哈哈!”
穆临风一落座,便长驱直入道:“霍大哥,你还是先放了村里那些劳力吧!”
“霍大哥,你快放了我爹吧!”熙钰接着道。
霍云赫一楞,道:“你爹?你爹叫什么来着?”
熙钰道:“卖药郎中黄文轩是也!”
“哦!原来是黄郎中呀?”霍云赫有些惊讶道:“我听说这黄郎中膝下,并没有儿女呀!打哪冒出个漂亮闺女来啦?”
熙钰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呀!”
“哈哈哈!这个嘛,没问题!其实你们不说,我也会放他们走了,那事儿,我不都已经办好了嘛!恩,我吃了饭,便给你爹他们算工钱去!”霍云赫倒也是个豪爽人。
熙钰道:“多谢霍大哥!”想了想,还是不够放心,便道:“霍大哥,我爹他,还好么?”
霍云赫道:“黄郎中他很好,在我这儿呀,天天大鱼大肉呢,还有工钱拿,不信呐?我这就把你爹请来!”
熙钰心道:“我之前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却不知我爹爹,他还认我这不肖女儿不认?若他不肯认我,我便如何?哎!还是相见不如怀念吧!”当即道:“哦,不用啦!我相信霍大哥!”
穆临风笑道:“如此说来,是在下冤枉霍大哥了!”
霍云赫有些不好意思道:“嘿!这哪能怪你们?怪就怪我霍某人,卤莽得紧!这不,我一听那巫师说我娘那病呐,要盖什么大墓来着,我就二话不说,跑村里抢了那些壮丁就跑,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呵呵呵,不说这些啦!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啦!有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霍某人办得到的!”
穆临风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
霍云赫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哦,对了,你娘那病、怎么样了?”熙钰见霍云赫原来是这么个爽快人,心里面感激,于是问道。
不料这一句,正说到了霍云赫的痛处,他紧皱浓眉,半天没作声。熙钰也意识到碰了人家伤疤,马上改口道:“听说你娘的症状是全身青紫,莫非身中奇毒?且待我去瞧瞧,不定我有办法!”此话虽是熙钰胡编出来意欲打破僵局,没曾想还真提了个醒!熙钰灵光一闪--何不给这老太太驱一回毒试试?这驱毒的功夫熙钰自然是得心应手啦,你也不想想,以前她那狂魔师父三天两头拿她做施毒实验,不会这么一两手,那小命只怕是早该报销了!
熙钰话一出口,不仅惊动了霍家二兄弟,就连那一直沉迷于狂吃狂喝的蹩脚老头也被吸引了过来:“哦,这小姑娘好玩!一上午你‘归一东风掌’和‘玄冰掌’都用上了,这回我老人家倒想看看你用什么招式来驱毒!”
话音未落,满座皆惊!只因“归一东风掌”和“玄冰功”都是几乎失传的武功,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都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