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拱门,熏儿已掀了紫色的薄纱,我闪身钻了进去,心知这薄薄的纱帘根本挡不住什么,仍大大地松了口气,吐出口闷气来,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正想提了裙摆上台,“砰……啪……”一颗烟花在门口窜上房顶,在璀璨的星空炸开,金色的烟花如雨,纷纷而落,映亮环肥燕瘦、莺莺燕燕、觥筹交错。我虽看不大清,但听着帘外纷纷扬起的惊讶,一时间也有些个怔忡。
“姑娘。”
“啊?”我一怔,回头看向熏儿,突然灯火俱灭。整个大厅变得黑漆漆。事先没有防备到居然是瞬时完全黑暗的姑娘不禁发出”咦””呀”之声!
熏儿拉住我的手,说:“姑娘,我扶你上台吧。”只觉得她的手忽地一下湿热了起来,分辨不出那是我的汗,还是她的。握得不重却让我觉得很坚定,心里一暖就回握了回去,我们就这样默默无言地走在黑色的甬道中,熏儿扶我到舞台边儿就下去了。
我抱着琴站在舞台正中,漠然地扫视全场,我知道他们看不到我,舞台上一片漆黑,但我却能隐约地看到他们,大厅的圆桌上有微弱的烛光,两旁的两排包厢有的开着窗,垂着帘,也有的掩着门窗,从门窗缝中透出丝丝摇曳的光线。心中有一份沉着,知道自己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随手轻按了几下琴弦,却并未成曲,在寂静中撩得众人心中一惊,暗黑中似乎有人碰到了什么东西。我心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才不枉费我训练多时的心血。待大家适应了黑暗后,我静了静心神,轻轻拨动琴弦,泠泠琴声飘出白皙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清音就像那泉水潺潺流动。
低吟浅唱,每个音符仿佛带着翅膀的,跳跃在岁月里的长河里带着落日的荒凉,泣泣私语诉衷肠,慢慢的随着日息远去,化为生命的旋律。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抬头看向我,侧耳细听。一连串的滑音后,骤然转增,琴音一波又一波,一波更比一波急,逼得人心乱得直想躲,却又被音乐抓得逃不掉、挣不开,觉思绪仿佛并不在眼前,而是飘摇在一个自己已无法触及的地方。光影摇曳间,琴音嘎然而止,恍如生命失去了方向,天地黯然失色。
灯光一次亮起,我抬眼望去,众人都是满面震惊倾容,神态痴迷,似在回味,似在追忆,似有不甘,似有怨气。等他们回过神,从座位上站起,涌向舞台边缘时,我已在花妈妈的示意下,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舞台,仿佛台下的一切纷扰皆与我无关,眼中只有甬道一小桌的美味佳肴。
熏儿走上来要给我斟茶,我摆摆手拒绝了,自己拿起青瓷茶壶倒了杯热茶慢慢地喝着。我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舞台,花妈妈从对面的甬道款款走上舞台,从头到脚扫视了我一遍,眼光又落回了我的脸上,含笑的眼,春风的脸,被遮挡住的日光,在她脸上折射下了不明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