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念头只是一瞬间在我的脑子里划过,我马上低下了头做羞涩状,一来青楼女子身份礼仪上该当如此;二来天知道,这暴躁恼怒了会做出什么事儿,众目睽睽里,他随意一句话都可能扰乱整个计划,这比起这两天的隐忍与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三来,直觉上不想跟他太近了。
“快扶姑娘起来呀!”花妈妈叫了出来,这才叫醒了众人,熏儿她们忙上来,七手八脚把我扶了起来,“姑娘,你哪里受伤了?我给你检查检查,会轻点的。”熏儿说着,跪了身子就要掀我的裤管。
“不、不用了。”我伸手挡住了她,虽说我现在的身份是青楼女子,但让我当众露出白花花的小腿还是接受不了的。
“我看飞歌姑娘能是伤着骨头了,还是赶紧请大夫看看要紧。”身侧有个温和的声音道。
我一愣,忙弯下身去:“飞歌多谢公子援手之恩。”
白衣公子没想到我这么郑重,定定地望着我,忽地笑起来,又是那个暖如春风的微笑,道:“姑娘如若不嫌弃,可以称我沈和。”
我低头福了福,“沈公子好。”
他眼皮跳了跳,方目注我略点了点头。
“来人呀。”花妈妈淡淡的一声呼喝,一个龟奴跑了上来,“你来把飞歌姑娘抱回湖心小筑,手脚轻着点儿。”她叮嘱着龟奴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了起来,自己指挥着现场维持治安的龟奴,清出一条通道来,护着我们向外走。
人群推来攘去,不知道谁踩了谁的脚,也不知道腰被谁撞了一下,不时有人痛叫。周围都是人,沧晓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我下意识的扫向人群,一圈又一圈,正当我打算收回目光时,不显眼处有人正好抬起眼来,目光一对,我一怔,这面庞、这眼神我认得——珞轻。他怎么来了?是特意来寻我,还是来寻花的……
膝盖疼不疼我都已经顾不得了,忙挪动一下位置,想看清楚。这时人群骚动起来,挡住了我的视线。龟奴感觉我的不安,叫了我几次,我才回过神来,见他满额汗水的看着我,问:“飞歌姑娘,在找什么吗?”我摇了摇头,脑海中还在猜测,忙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来。
“飞歌姑娘。”龟奴小声儿地叫了我一声儿,我半点儿也不想理,只是怔怔的。出了大厅,含着淡淡花香的微风就那么柔柔腻腻地吹了进来,我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大厅,夜间的水汽薄薄地起了一层雾,里面的灯火若隐若现的,眼睛仿佛什么也看不清,可心里却看得异常清晰。
“哒哒”,脚下传来踩木板桥特有的声音,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门帘子响了响,花妈妈身上的香味儿先传了过来,接着听见她加快了脚步走了上来。
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可脸上极力让自己显出一副疼痛疲乏、人事儿不理的昏睡样子。就这么过了会儿,门帘窸窣声响,感觉自己被平放在床上,花妈妈压低了声儿:“陈大夫,你来看看我家姑娘伤的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