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又凑在侍卫耳边说了些话,那侍卫低身儿就一个千儿打下去,起身跃上马背,带着从人挥鞭而去,“咳咳”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儿,挥了挥手,扬起的尘土有些迷眼,不禁用力推揉了揉眼,有些迷茫地半抬头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容沇看我若有所思的,忙微微点头示意我不要怕。我心里有些安慰,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嗯?”,脑海中还在猜测,忙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把注意力聚集回来,我只觉得被他抱得紧紧的。容沇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挺直了背脊,大步地向马车走去。
门口的侍卫早伶俐地把帘子掀好了,容沇又低头看看我,皱了眉,“我会保护你……”我朝他强咧了咧嘴,他用力地抱了抱我,也回了我一笑,才轻轻把我放在车上。我弯身低头钻了进去,顺带作了一个深呼吸……
一位五十左右的长者正蹲在夏然身边号脉,夏然的脸色白的和我头上的白玉簪子般近乎透明,正和她裙子的猩红形成强烈的对比。我静静地做了个深呼吸,闭了闭眼,扶着一旁的板壁蹲下身,这才发现膝下的毛毯只薄薄的一层,钝铁的冰冷只藏得了一时,藏不住一世。眼前的一切恍如在一场噩梦中,前一刻时还清美的女人此刻只娇弱无力地靠在大靠枕上,双目微合,一脸的痛苦与绝望,牙齿紧咬着已然血肉模糊的下唇。
“歌儿。”容沇突然叫我,吓了我一跳,我忙转过头看住他,他抿了抿唇角:“这是赵大夫,医术不次于阮太医,所以……”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他一怔,皱了眉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了夏然一眼,只道:“我已派人去通知你哥哥了。”我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只是无意识地点着头,可压制不住的粗气偶尔还是喷了出来。
我压下心里的疑惑和恐惧,慢慢挪了下身子,对着赵大夫缓缓地磕了包含了我真心真意的一个头,”咚、咚、咚”,冰凉的感觉猛地贴上额头,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缩着。“姑娘,快请起。”
赵大夫忙虚扶了把,我心里一顿,咽了口干沫,一抬头,正对上他那波澜不惊的目光,脸色不似方才谨慎入微,却带了一丝柔和,又看了眼容沇,低缓却清晰地说:“这位夫人身虚体弱,受孕已是危险之至。而又长期忧思患伤,这几日情绪又受到强烈刺激,若老夫没有猜错,惊马前这夫人已有见红现象……”
我心底一抖,顺势跌坐在了地毯上,只觉得屁股有些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后湿漉漉一片,抬手一看手掌一片猩红,各种念头儿就如同车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马一样的在我脑中不停涌动。这儿离着那杂耍处好像还有段距离,但是锣鼓声、掌声儿和喝彩声不绝于耳,听着甚是清晰,第一次体会到了“众乐乐何其欢”,只是了解的太晚太迟,害了我至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