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他正用此琴改编了《江城子》,却只弹奏了一次。”
“为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我,讥讽道:“没了执手之人,与何人来‘生死相许’?而你能听到这曲子,也只能趁离封醉酒,神智迷乱。”他看着我,神情得意,我垂下了眼睑。
“你跟我爹很熟?”
“是!”他看着我,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字。
我微微地一哆嗦,却依然挺直了背脊与他对视,“你恨他?”
相爷的手还搭在琴弦上,听我这样问,冰弦发出了类似呜咽的闷响儿。他沉默地打量我,过了半响,才徐徐微颔了下首。“为什么?”我想不出,阿爹素来与世无争,怎还招人忌恨,追杀?除非,这个梁子是他离京前就结下的,而这也便是他隐居的原因。相爷还是不说话,我等了一会儿,不禁有点不耐了,道:“相爷,您老是沉默,这样会让我误会自己死不了。”
我以为他会冷冽的反驳我,岂料他只瞥了我一眼,神情一黯:“这只是老夫给了他人一个承诺。”
我怔了怔,下意识地问:“是谁让你这样会的?”是谁不想我知道。
他抬眼冷冷地看我一眼,嗤笑道:“这就与你无关了。”
“莫不是青夫人?”我眯眼问,企图从他面具下寻出一点破痕,而是不是青夫人,我只是随乱说的,不过,倒不完全是瞎说的,毕竟,一个女人能把相爷这样骄傲的人瞬间化作绕指柔,我不得不疑心。
他眼神闪了闪,“老夫不喜欢把话说第二回。”他冷冷道,我还想追问,他却抬高了声音,“夏高,还不把人带进来。”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人声儿,我转了眼光,只见夏高跟一个侍卫推门而入,眼光一落,“啊!”我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他们中间还架了一个人,削瘦的面色,嶙峋的骨骼,胡碴儿隐隐疵起,一双腿消耗殆尽般耷拉下来……这是?我心一紧,“你不是想见你海叔吗?这不老夫给你带来了?”相爷悠悠道。
“你把我海叔怎样了?”我转向相爷怒吼。
“老夫只是让他不能逃,不过,也不能求死。“我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海叔怎这样了?到了相爷跟前,夏高他们一抽手,海叔整个人就好无余地的趴下去:“海叔?”我尖叫了下,刚想上前,却见海叔眼中流出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我下意识停下了,海叔本清亮的眼这会儿满是浑浊色。心不自禁地疼了,我闭了闭眼,“海叔……”我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没有亲眼送阿爹,我没太多恐惧,如今见海叔这副样儿,我心中各种情绪就给掏空了似的,只余下了恐惧。“小姐。”
海叔趴在地板上,他艰难的把头半仰:“小姐,老奴害了你啊。老奴想你好……却终是把你推入火坑的人。”
“海叔。”我蹲了下来:“这都是命。我不怪你。”命中,我是离封的女儿;命中,我遇见珞轻却又离他而去;命中,我与容晓相依相靠却不得相爱;命中,我亏容沇一世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