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风道:“不会的,师父,一定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你。”
松云老道笑道:“傻孩子,你已经给我号过脉了。人死如烛灭,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韩啸风与赵江月对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松云老道道:“我在这里与紫莲教主大战了一天两夜,终于败在她的手下。她现在已经进去了。她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这说明里面肯定有什么机关。我想,这里面的不世神兵与那西金魔星诀都是真的。不仅仅是传闻而已。我在这里全凭体内一口真气撑下来,见到你们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韩啸风明白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道:“师父,不要走好不好?”
松云老道微笑道:“傻孩子,怎么总是说傻话。能看到你们两个在一块,师父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牵挂的。”说完把韩啸风与赵江月的手牵在了一起。韩赵二人低下头去,不忍再看他。松云老道道:“紫莲教主这妖女的功夫委实是深不可测,有如鬼魅一般。当今之世,只怕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如果再给她找到了西金魔星诀,那可真就是一颗魔星降世了。不止整个武林都会被她搞得血雨腥风,整个天下也都会被她搞得生灵涂炭。”
韩啸风道:“弟子知道,弟子一定会想办法杀了她。”
松云老道道:“要想杀她,怕是不易。不过,办法还是有的。你进去之后,切记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得到西金魔星诀与那不世神兵。不世神兵是普天之下唯一可以对付圣星教邪功的。还有那西金魔星诀就更不能让她得到了。你这些日子功夫又有进步,不过还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你进去之后不能阻止她得到西金魔星诀,也不要与她硬碰硬。想办法拿到那不世神兵,这样日后对付她也就多了些许的把握。之后你就跟江月一起,想办法回到韩门。韩门的藏经阁中,有一卷祖师留下的武学秘籍,是我韩门武学精华的精华,名为《原道诀》。只是这一套《原道诀》艰难深奥,晦涩难懂。韩门流传至今,除了祖师之外,没有人能够修炼成功。所以一直留在藏经阁中。你若修炼成功,便可以对付紫莲教主。如果真的对付不了圣星教,就逃吧。一时的胜负荣辱算不了什么,韩门的传承才是关键。祖师的心血,决不能在我们手中断掉。好了,孩子,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韩啸风忍不住道:“师父???”
松云老道道:“你们去吧,我就留在这里守护祖师。身为韩门中人,能够死在祖师前面,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说完,老人闭上了眼睛。神色安详虔诚,那根本就不像是面对死亡,而是像去朝圣。
在韩湘子墓穴中与紫莲教主一场激战,一开始双方不分胜负,过了一段时间,松云老道渐落下风。虽然使出无形剑气的绝技挽回局势,但终因年老体弱不敌紫莲教主。
韩啸风知道师父死了,把他放在祖师棺椁前面,道:“江月,咱们走吧。”两人一起,从大厅的另外一个洞道进去了。走了没过多久,韩啸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江月,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赵江月道:“不对劲?你说说看。”韩啸风道:“我们现在进入了祖师墓穴,可说是深入地下。地下不比地面,这里这么深,应该是一片黑暗才对。可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在这洞中都看的清清楚楚呢?”赵江月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了起来。这墓穴深在地底,没有阳光射入,这里面也没有什么灯烛用来照明。还有,这里这么多年没有人进入过,可为什么这里感觉并不压抑,空气很新鲜,跟地面上也没有什么分别。”韩啸风道:“我想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暗孔之类,用来照明或者通风。可是,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觉得奇怪。”赵江月问道:“还有什么?祖师墓穴关系着武林正邪两大秘密,有点什么机关也是正常的。”韩啸风道:“这墓穴历经数百年都没有坍塌,乃是因为这里地势结构特别。这里深在地下,虽说是全部是沙石,但却不受风的侵蚀。长年干燥,所以沙石异常坚固牢靠。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这里从我们刚刚过来的地方对比,越来越湿了。”赵江月低头看了一下地下,地上果然是潮湿的,不由秀眉微蹙,道:“这里之所以可以屹立不倒,都是因为沙石干燥坚固的缘故。可是现在这里这么潮湿,一定是因为有水的缘故。倘若有水,这里岂不是快要塌泻了?”
韩啸风听了这话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想起那日雨中被泥流掩埋的中原群雄,道:“管不了许多了,咱们快走。看看能不能阻止紫莲教主。”两人不再说话,纷纷展开轻功,在洞道里面疾奔起来。然而这洞道却是十分的长,两人展开轻功也花了不少的功夫方才来到洞道的尽头。尽头处乃是一个拐弯,两人不由放慢脚步,拐过弯之后,韩啸风脸色大变,一把拉住赵江月。
赵江月倏然停住脚步吗,柔声问道:“怎么了?”
韩啸风伸手一指前面,道:“你看,这里是什么?”
赵江月只顾着赶路,倒没有用心去看看这里是什么情况,这是闻言向前看去,只见前面是一大片空地,两人对面是另一个洞口,想来路就在那边。看这距离还有不少路,也不知道这墓穴中的洞道究竟有多么复杂,这路要到何时方才有个尽头。赵江月道:“好了,咱们快走吧。”
韩啸风道:“我怕,我们是走不过去的。你看着地上。”
赵江月依言往地上看去,只见面前的地面上全都是清一色的沙子,没有一点小石块。这些沙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赵江月歪着俏首,问道:“这些沙子有什么不对劲吗?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韩啸风道:“当然不对劲了。你看,这些沙子没有一点杂质,是如此纯净。可是咱们一路走来,所见的都是沙石的混合。还有,你看这些沙子颜色有些黯淡,还有,这一大片沙子是这么安静,是这么平,就好像水面没有波浪的时候一样。”
赵江月闻言俏脸陡然变了神色,颤声道:“流沙?”
韩啸风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咱们既然到了这里,肯定是要小心一点。你小心点,我来试试。”赵江月一把拉住他,道:“不要试,万一真的是流沙怎么办?”韩啸风道:“如果真的是流沙,咱们就得想办法过去了。”赵江月道:“如果真是流沙,你怎么还能出来?”语音之中竟然带了些许的哭腔。韩啸风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知道她是以为自己要亲自下去试一下,道:“别担心。我只是捡个石头过来试一下。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我更不会轻易冒险让自己出事。”赵江月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双颊晕红,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韩啸风微微一笑,回身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了面前的一大片空地。
那一块石头便落向了两人前方的一大块空地上。只见那石头不做任何逗留,就在那一大片沙地当中陷了下去,虽然缓慢,但却毫不停留。那沙子便像是一锅煮的黏糊之极的浓粥。被这石头打下去,竟然没有一滴溅起来。倘若是人下去了,岂非?刚刚若不是韩啸风抓着自己,只怕自己早就身陷与流沙当中再也难见天日了。赵江月言念及此,兀自心有余悸。但见韩啸风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流沙,脸现忧色。
赵江月知他心中所想,道:“这地方这么宽广,要想从流沙上方飞掠过去,怕是不易。”
韩啸风道:“是啊。以我的轻功,是绝难一次飞掠过去的。而紫莲教主却可以。咱们现下得想个法子过去。不然又谈何阻止紫莲教主呢?”说完长长地吐了口气。
赵江月叹道:“倘若这里一片水面,倒也没什么。水面上至少还有些许的浮力,纵然没有,大不了咱们游过去也就是了。可这流沙根本就毫无浮力可言,就算是一片鹅毛在上面,也会被瞬间吞没,不作任何停留。要想过去,实在是难于登天。”
韩啸风道:“是啊。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祖师当年既然这么设计了这所墓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肯定想过,自己的后人如果没有这么厉害的轻功,可该怎么过去。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好好想想,一定会有法子的。”
赵江月道:“我反正是想不出什么法子的,不过风儿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出法子过去。”
韩啸风道:“事已至此,咱们也只有一试了。”
赵江月眼放异彩,问道:“你有法子了?”
韩啸风道:“我也不知道成不成,试试吧。”说完在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来,然后摊开,放在流沙面上。那碎布在地上浮了一会,慢慢变得湿润,想来是因为吸进了流沙里面的水分。过了一会儿,那碎布吸满了水,终于为流沙所淹没。
赵江月道:“这布匹倒是能够在流沙当中多呆一会儿,不过也还是会被淹没掉的。这个法子看来行不通的。”
韩啸风道:“行得通的。布匹要吸足了水分才会被流沙所淹没。不过在它没有吸足水分的时候,咱们正好可以在上面借力,做一次停顿之后就能到达对面了。”
说完,韩啸风解下外面的长衫,揉成一个团,向流沙中央掷去。但见那件长衫在空中缓缓飞过去,慢慢在空中舒展开来,最后缓缓扑在了流沙上面。
这长衫离对面较近,单是这个距离,已经足够难倒天下无数的武学之士了。韩啸风道:“快,你快过去。”赵江月道:“你呢?”韩啸风道:“你先过去,如果你飞不过去,我再发劈空掌,你可以借助我的掌力去到对面。”
赵江月眼里没有任何的担心,只有一脸的信任,足尖一点,飞身向对面掠去,但见她身形凌空,衣袂飞舞,有如仙子绝尘。赵江月飞到长衫上方,前掠之势已经开始消尽,而且没有借力之处。此刻她身子正在缓缓坠落,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韩啸风抛掷的长衫之上,足尖轻轻一点,便又借力飞了起来,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对面。
整个过程顺利之极,而且只是一瞬间的事,不过在韩啸风看来,却是十分漫长。他一颗心时刻悬着,唯恐赵江月出了什么意外。这时见她安然落地,一颗心也跟着放下。当即提口真气,飞身掠了出去。来到衣衫上空之时,才发现那件衣衫被赵江月借力踏了一脚之后,正在迅速沉入流沙当中。不妙!
韩啸风知道,凭着自己的修为,还能再往前飞一点路,不过要想到对面去了却是不可能了!“难道我一生纵横天下,无数次出生入死,到头来竟要被这流沙所淹没吗?这可太憋屈,太冤枉了!”韩啸风绝不是认命的人,凌空提口真气,身形继续向前滑翔。
赵江月见他身形有异,知道事情有变,慌叫道:“啸风!”她在塞外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这流沙的厉害。情急之下,不由掉下眼泪来。
韩啸风使出浑身解数,离对岸越来越近。
可是,还是到不了对岸。再有一点距离,自己便能到岸上去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再也使不出一点力量来改变命运了。这感觉就像当日面临紫莲教主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一样。明明清清楚楚地知道,但却偏偏无能为力。他只觉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缓缓坠落下去,迟早要被流沙所淹没。难道自己此生死前的最后一刻竟是这样看着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但却无能为力么?如果自己死了,江月遇到紫莲教主怎么办?还好,紫莲教主是不会伤害她的。别了,江月。
就在韩啸风闭目待死的时候,赵江月手里飞来一条淡蓝的绸子,卷住了韩啸风下坠的身子一拉。韩啸风这才与死神擦肩而过,来到了赵江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