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轻抚着指甲上的彩钻,看似悠闲,眼神却十分凌厉:“我看过报告了,被捕的那三个人都是钻洞干活儿的,什么也不知道。首领和师爷目前都已安全转移,暂且不用担心。只是那几块古玉,是义父指名点的,现在却落到了警察手里。若是误了他老人家的事,恐怕你们扛不住他的怒火。”
年轮沉声说道:“请小姐放心,我已经在全力补救。这条线已经被警察盯上,我曾向您进言最好放弃,您也同意了。我现在会利用这条废弃线路吸引警察的注意力,再让另外几人暗中继续寻找古玉,以便将功折罪。”
“嗯。”安吉拉听不出喜怒地应了一声,忽然又问道:“红脂暖玉呢?拥有它的那个女人找到没有?”
“属下惭愧……”刚才那件事,严格说来是在为别人收拾烂摊子,所以年轮并不惶恐。但提到这件小姐亲自交待自己的事情,他觉得十分丢脸,竟连这样一件小事也办不好。“属下趁林紫苏回国时,在机场检察了她的行李,并没有发现红脂暖玉,应该是她在当地转手卖给别人了,现在我正全力寻找那个买家。”
其实年轮心里已隐隐有了底:红脂暖玉怕是被龙门买走了。要是换成个普通人,不管威逼还是利诱,总能把玉强回来,但对龙门却不能采取这种手段。年轮打算找个高手,寻个合适的时机悄悄偷出来完事。
因为知道安吉拉小姐性格强势又没有耐心,他怕说出自己的打算后,不耐烦等待的小姐会让他马上动手,反而坏事,所以便没有提。
至于他将未能完成任务的账记到了林紫苏头上、又因摸不透她与龙门的关系而有所忌惮,想要借盗墓一案设局来整死林紫苏一事,他自然更不会告诉安吉拉。因为,这或许会让小姐认为他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影响到他在小姐心中的地位。
安吉拉不知就里,将年轮的话信以为真,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表现得太明显:“M国玉石交易会时,去了不少国家的人,查起来是有一定难度。不过,景老爷子的公子在床上也躺了好几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就宽限你几天,你尽快查出来就是。”
“谢谢小姐,属下一定全力以赴。”见安吉拉没有起疑,年轮心里一松。
同时,他暗暗想到:林紫苏现在应该还在警署里吧,姓王的那蠢货,一点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跑来告状。他也不想想,有关部门对这件案子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连自己都不得不效仿蜥蜴断尾求生,将之当做弃子,警署又怎会因为有人求情,就轻易放过了林紫苏?
年轮还不知道,被他视为蠢货的王文治,现在做了一件更加愚蠢的事。
王文治有做笔记的习惯。大概是法律系需要援引的资料太多,他记性又不是很好,从学生时代起就习惯了做笔记划重点。后来干上某件生意后,更是以暗号记下了经过自己手头、流到国外的每一件东西,以及自己从中取得了多少报酬。他就像《读者》故事里的那个土财主,每当有什么事心绪不宁,便会翻翻笔记本,暗暗算计一番自己现在的身家,然后乐呵呵地火气全消。
但有件事情,却连大笔金钱也令他无法释怀,那就是好友钱智的落马。因为请他将古玩带出国去的外商生意越做越大,他便发展了一条下线,正是钱智。对方和他一样是教授,打着“学术交流”的幌子偷带古玩出国轻而易举。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钱智仅仅捎了一回东西,就被请进了局子。
刚得到这消息时王文治吓得几夜没睡着。后来想方设法见了监狱里的钱智一面,问清他是因为学术腐败才被捕,这才稍稍放心。为了堵住钱智的嘴,他悄悄许了一笔重金给对方,又再三劝对方不要多嘴,免得罪名愈多,量刑愈重。
钱智也知道这案子若是抖落出来,就是影响重大,警方根本不会给他坦白从宽的机会,便按照王文治的话去做,半个字的口风也没露。
见事情被压下来,王文治大大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几个月后,麻烦又找上了他。
是那位外商主动联系了他。他本以为又来了生意,没想到对方说的竟是警方已在调查古玩流出境外一案。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后,外商用威胁的口吻说道:“目前警方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动,随时有可能将你逮捕归案。王教授,若你想保住现在的身家地位,不想一夜之间峰败名裂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N先生,我们当时不是说好,我帮您带东西出去,送到目的地后钱货两清,就算事发您也不会供出我来么?”王文治直觉对方想让自己干的不是好事,立即为自己开脱,想撇清干系。
以前交易时他都小心翼翼地挡住了头脸,取放东西也很小心,均戴上了手套,警方就算拿到了古玩,也提取不到他的指纹。最多是疑惑他的出入境记录,怎么会和古玩流失的方向完全一致。到时他一口死咬是巧合,也就结了。
不想,对方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小算盘似的,冷冷一笑:“王先生,我劝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这边有些照片,想来警方很感兴趣。”
随即,王文治便接到了彩信。点看一看里面的照片,他顿时瘫在了地上:那些照片竟是在酒店里拍的!都是他在将古玩从皮箱夹层出取出的场景,旁边还放着稍后用来变装的墨镜口罩等物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若是落到警察手里,单只凭这几张照片,就足够他吃上几十年牢饭了!
审势度势,王文治再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他颤抖着马上拔回了电话,用龟孙子似的语气,低三下四地认错:“N先生,我错了,刚才都是我一时糊涂。您想要我做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也没告诉过他真实姓名的N先生,为他的识时务发出一声满意的低笑,才慢慢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让你为某个人说几句话而已。说起来,这人也算你的仇人,若不是因为她,钱智不会那么快就进了监狱,你也无须因此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