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林紫苏突然眼前一亮:“小邓警官,我进局子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吧?”
“没有。”
“那么,能不能让它先传出去?我相信盗墓团伙的幕后人正紧盯着警署。一旦有什么消息,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小邓疑惑道:“可是,这么做有什么用?”
林紫苏道:“这或许是能证明我清白的唯一办法,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好吧。”小邓想了想,说道:“今年每个科室都配备了电脑,市论坛还给我们分配了一个版块。我就到那里去发个帖子吧,如果真有人关注,他一定会发现的。”
“太好了。”这提议正中林紫苏下怀,她立即联系卓影,悄悄叮嘱了他一番。
帝都,位于商业中心的某间公寓。
年轮面前的威士忌瓶已经空了大半,他却还在不停地倒酒,似乎只有刺激的酒精才能浇灭他心头的挫败感。
可是随着又一杯酒下肚,想到此刻已经身处监狱的头目与师爷、想到这意味着华南这条线将就此中断很长一段时间,他心头怒火更盛。灌下的酒精反而成了助长火焰的燃剂,烧得他眼角通红,满身煞气。
“林紫苏,你真是好本事!”年轮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组织被警方追踪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将王文治当成弃子。利用他先去撩拔林紫苏、又布局让他看上去像是被林紫苏杀死,不过是彻底榨干他的最后一分利用价值罢了。但年没想到的是,万无一失的计划里竟出现了变数——黑麒麟竟为林紫苏插手案件,而自己一心要保住的头目与师爷,竟然被捕!
盗墓是个担着掉脑袋坐牢风险的技术活儿,就算是世家流传,教导出的子弟也未必能成材。虽然从古到今,在重利驱使之下,盗墓者层出不穷,但技术高明者却是少之又少。既有技术又有胆识、还有领导范儿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年轮这次随安吉拉来华夏、接手这边的盗墓组织之前,安吉拉的义父就曾特别交待过他:组织最下层的几个小喽啰可以放弃,但每个区域的头目与师爷却一定要保全。这些人都是当年苦心招罗进来的,他们不但“业务”娴熟,而且人脉极广,嗅觉非常灵敏,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可以避开许多危机。瓦伦丁家族虽然财大气粗,在美帝影响至深,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华夏人的地盘上,还得靠华夏人来做事。
年轮一直谨记他的叮嘱,所以在组织溃散时,果断抛出弃子,并费心保住了最要紧的头目与师爷。如果不是安吉拉让他再去盗一回玉、以便讨好她的义父,这两个人现在肯定已经安全出境了。
但年轮是不会去责怪他的安吉拉小姐的,他只会恨林紫苏竟然是道门中人,更和黑麒麟搭上了关系。如果不是黑麒麟插手,那两人也不会被捕。如今华南这边的组织全部覆灭,他该拿什么去向上头交待?
只有杀了林紫苏,才能将功折罪,弥补万一!
想到这里,年轮正了正脸色,缓缓露出一个阴沉之至的微笑:“林紫苏,你有道门背景,我或许收拾不了你。但你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民不与官斗。如果让官方出面收拾你,那你还跑得掉么?”
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安排,年轮笑得更愉快了,之前的挫败感也减淡了一些。
干下杯中残余的威士忌,他按照国外的习惯打开电脑,下意识地用盗墓做为关键字搜索着。照以前的经验,他知道肯定是搜不出消息,这么做不过是习惯动作而已。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竟真的搜出了结果!
【主题:今天加班好累】
【内容:今天看来又要通宵了,不过挺值的,抓到了一个主要嫌犯。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去挖土盗墓,啧啧。】
这帖子被发在一个简陋的论坛子版块上。如今华夏电脑尚未普及,有能力上网的人主要聚在几个大型全国性网站上,像这种地方论坛,浏览量几乎等于零。
换而言之,这不可能做假!
将这条简略的帖子看了几遍,年轮又喜又怒。喜的是林紫苏终于被他弄进去了,怒的是因为这么个小丫头,他竟一时大意,没能保住想保的人。
恼怒像无数虫子,密密麻麻侵蚀着他的内心,让他急切地想做点什么,好打消掉这种感觉。
对了,不如趁着还没人发现他的手段,让这小丫头的罪再重一点吧。对,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年轮放下刚刚拿起的酒瓶,转身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黑瓶,将瓶身在自己的印堂、百会轻轻按压片刻,同时口中默念起一长串拗口的咒语。
随着他嘴唇不断张合,黑瓶上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灰色淡雾,悄然灌进了他的耳鼻。等咒语停止,淡雾也随之消失。
“我不懂法术,否则可以直接把她做掉。不过有这手傀儡控,也足够了。”
年轮在心中默默想着,意识随着特殊炼宝材料化成的淡雾构筑起的连接,轻而易举就潜入了数千里外、Y省省会警署拘留室里那三名囚犯的识海,有如傀儡偶师操纵玩偶一般,操控了他们的神智。
这时,林紫苏正和小邓等人在拘留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推敲着已有的资料。小邓虽然对林紫苏说的办法不以为然,觉得这种守株待兔的法子太笨,多半没有结果,但还是决定给她个面子,至少等到明天再说。
所以,当拘留室传出有如野兽嘶吼一般的异样动静时,他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果然来了!”林紫苏却是眼前一亮,马上向里跑去。西陵和朱焰紧紧跟在她身后。反应过来的小邓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也跟了上去。
室内,铁栅之后,隔开关押的三名嫌犯正痛苦地挣扎着,有人像蛇一样在地上蠕动,拼命地用脑袋去撞水泥地;有人死死扣住墙壁,不断地把身子往墙上撞……他们体内的痛苦竟是如此巨大,大到他们要用另一种巨痛来减轻这份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