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静静滂沱,夜黑的像个地狱。
天花在抽泣,就像窗外淋漓的雨。
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苍白而清丽的脸上,晶莹的泪珠在桌面粉碎,就像她破碎的心。
她想,这世界为何如此的不公?
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何却会落得如此下场?
雨未停,她抽泣的更厉害。
“吱呀……!”房门被推开了。
天花一下子停止了哭泣,就像是受惊地小猫,惶恐地看着门口。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走了进来,穿着华贵,却满眼的邪光,嘴角那一抹淫笑令天花心颤。
她站了起来,不停地后退,直到靠在了墙壁上。
未完的哽咽令她的气息不停地抽动着。
“嘿嘿,你就是哭死也没用,我就不明白,你跟着你那个疯子一样的老爹有什么好,他天天打你骂你,那有我这里享福,你就,你就从了我吧……。”
胖子说,然后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的着急,着急的手忙脚乱。
天花开始摇头,她看向了门口,门还敞开着,外面漆黑一片。
她又开始落泪,她想,若早知如此,她宁愿当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至少那样的好,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碎面前的这颗猪头。
终于,男人脱光了上衣,肥大的肚子令天花看着想吐。
“嘿嘿……,小宝贝,我来了……!”令人作呕的笑声。
男人张开双臂冲了过来。
恐惧在天花的瞳孔里放大,扭曲了她的脸。
“啊……!”她竭力地尖叫,朝着门外的黑暗冲了过去。
门外的雨更大,依然黑的像是地狱。
天花闯入了大雨之中,跑的跌跌撞撞。
厚重的大门就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可是却已紧闭。
她是多想这道门能赶快地开启。
可是不会,这里是县衙,而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县令。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以当县令?而我这样的人为何会遇到这种凄惨的事情?天花又太多的想不通。
她还在竭力地跑,即使她知道她很可能逃不出这魔爪。
****着上身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屋门口。
“嘿嘿……,”他笑,大脑袋跟着摇晃,“这回,不会轻易放过你。”
“来人……,给我把她绑了!”
胖子霸道的喊声,随后,数不清的官兵从院落的四面飞奔而来,一下子,便将天花围在了中间。
天花停下了脚步,四面看着,瞪大了一双丹凤眼,两只脚不停地在雨水里踩踏,任由雨水湿透了裙摆,进退两难。
窗户边的黑暗里有一个身影站着,她早已站在了这里。
身影转过了身,看着雨中的天花,看着,门口肥胖的男人,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
她的手里有两柄弯刀,寒光流转。
男人朝着天花走了过去,雨水滴落在他油腻粉白的皮肤上,然后立刻蒸发。
他很热,热的猫挠一样。
“大人,是不是给您放到屋里?”一位官兵鞠躬问道。
男人抬头,嘴角的邪笑更盛。
“不不不,她不是不喜欢荣华富贵吗?不是觉得她的贞洁比荣华富贵更重要吗,不是讨厌我吗!哈哈……,我今天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失去她最重要的东西!”
粗鲁的声音,接着,是粗鲁的行为。
肥厚的熊掌抓住了女子柔弱的肩膀。
天花吃痛,痛的嗤牙咧嘴,她反抗,无力地反抗,就像她对她的命运的抱怨。
她必须反抗,即便是死在这雨夜之中。
一众官兵看着,铁铸一样的脸,没有一点怜悯的神色,好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雨水洒满,迷蒙了他们的眼睛,即便如此,他们连眼都不眨一下。
“你放开我,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撕裂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一道惊雷落下,幽蓝的雷光闪过,所有一切都在瞬间变成了幽蓝的颜色,又在下一刻恢复黑暗。
上天的警告,或者,只是恶魔对柔弱的嘲笑。
“嘿嘿……,你吼吧,就算整个柳城的人都在这里我也不怕,哈哈……,因为,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嗤啦……,嗤啦……!”金铁交鸣的声音,就好像洞里的老鼠在磨牙,又像是一只猎狗在啃咬敌人的尸骨。
胖子停止了动作,天花惊恐的眼神里浮现出一抹模糊的希望,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声音在这深夜的雨里,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当胖子和官兵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时,他们就不怕了,因为,发出声音的只是两把不长的弯刀,而拿刀的只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女子。
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几十号,而且,对方是贼,而他们却是官兵,所以,他们不用怕,怕的应该是这个无知的女子。
“什么人,敢擅闯县衙,活腻味了?”胖子抬手指着黑衣女子怒道,淋漓的大雨令他的小眼睁不开,所以,他没有看到女子的眼神。
那是一种兴奋的眼神,就好像老鹰看到小鸡一样。
“你不是说,没有人敢管你的闲事吗?呵呵,不好意思,你错了。”
女子柔柔地说道,甜美清纯的声音像是天外的梵音,不受人世间半点沾染。
胖子和一众人透过朦胧的雨幕看着她,看着她慢慢迈出脚步,迈入了雨中,手中的弯刀相互摩擦着,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摩擦出大片虚光。
“你太狂妄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你最大呢,你是不是觉得,你在这柳城就可以为所欲为呢?呵……,今天,就让你为你可笑的自大付出代价!”
黑衣女子笑着,死死地盯着大胖子,嘴角的邪笑像是邪魔的表情,冷的彻骨,浩瀚的气势蔓延,连雨水都无法靠近她。
大胖子打了个哆嗦,一众官兵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挪着。
他们全都感受到了这大山一样的压力。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胖子双目睁开一条缝隙,沉声问道。
“我?哈哈……,”女子仰头大笑,“我就是你们做梦都想抓住的‘凤凰’!”
‘凤凰’,从高手如云的皇宫盗走金佛的‘凤凰’,败走无数捕快精英的‘凤凰’。
大胖子慌了,‘凤凰’的厉害无人不知,他想,靠他这些人根本不够。
他也开始慢慢地往后退,他还心存侥幸,他想,‘凤凰’是个贼,贼只是爱偷东西罢了。
“你,你夜闯县衙,想,想干什么?难道,难道是想偷我的钱财?”大胖子边退边试探着。
这时候,人们已无心去管那个柔弱的天花,官兵的包围圈已经退后数步,而天花已经在走近的‘凤凰’身边了。
‘凤凰’看了她一眼,她也在看着‘凤凰’,只是一双丹凤眼里还残留着恐慌。
“别怕,看我怎么修理他!”‘凤凰’轻声道,还故意俏皮地对天花挤了挤大眼睛。
天花呆了,此刻的‘凤凰’跟刚才那个一身冰冷杀气的‘凤凰’简直有天壤之别。
‘凤凰’转头,神情又在这瞬间变化,变得兴奋、阴狠,就好像一只凶残的狼。
“你那点儿钱财还不值得我‘凤凰’来一趟,不过,你这颗猪头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话落,她加快了脚步,雨水在她脚下激荡。
胖子瞪大了眼睛,虽然看上去还是像两颗豌豆,可他已经尽力睁了。
‘凤凰’这两个字虽然出现江湖时间不长,但在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眼里绝对是一把刀,一把无法折断的刀,因为她不仅是个贼,还是个嫉恶如仇的杀手。
“快,快给我杀了她……!”胖子惊慌的吼声。
然后,他回身朝众官兵的身后跑去,肥胖的身体在大雨里跌跌撞撞,可能是腿软了。
官兵们冲了上来,虽然他们很不情愿,但还是伸直了手中的长枪,锋利的枪尖闪着黑亮的光,似乎要将‘凤凰’万箭穿心。
“唰……!”
‘凤凰’挥动了手中的弯刀,两道白色的刀光交叉着,流星赶月般激射而出。
刀光形成的十字,笼罩了大片空间,犹如一张大网,扑向了十几只长枪。
雨幕退让,霎时间,世界仿佛消失了一切声响,放慢了一切动作,官兵们凶神恶煞的表情变得惊慌,他们极力地想停住脚步,想在这刀光下逃命。
可无济于事,有些事就像是拉屎,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
他们后仰着身体,可急冲的劲势却让他们的脚在雨水中滑动,滑向了刀光。
“轰隆……!”忽然,巨响打破了沉寂。
刀光尽没,一众官兵在同时停住了脚步。
雨幕复合,继续密密麻麻的下,滴答的声响越发激烈,丝毫没有因为这刀光剑影而影响。
所有人都停止了所有动作。
‘凤凰’静立在雨中,她黑色的夜行衣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毫光,似乎有月光在照着,雨滴在她衣服的几分之处着落,溅的粉碎,可却如何都沾不到她的衣服。
大雨瓢泼,哪来的月光?
她淡淡地笑着,用淡淡的眼光看着官兵身后的那位肥胖男人。
官兵们同样静立,眼神空洞,甚至还保持着后仰的姿势,手中的长枪全都指着苍天。
肥胖男人也一动不动,他扭着头疑惑地看着身后这定格一样的画面。
天花站在‘凤凰’的身后,她的目光里已没有惊恐,有的只是羡慕,或者渴望。
她望着她前面的‘凤凰’,带着这种闪烁的目光。
“啪……!”一声脆响,就像雨滴打断了树枝的声音。
“啪啪……!”接着,是一连串脆响。
不是树枝断了,而是官兵们手中的长枪。
十几只枪尖在同一时间断裂,跌落,砸在了激荡的雨水之中。
接着,是所有的官兵,就像陈旧的土墙壁,在雨水中突然坍塌。
嗵嗵的声响,雨水溅起大片。
血红的颜色开始在水中弥漫,眨眼,大片水域便都是红色的了。
官兵的眼睛都没有合上,眼睛里还留有临死时的那一份惊慌和遗憾。
胖男人的眼睛在官兵倒下的瞬间瞪的更大,仅存的一丝幻想也在这片刻里破灭。
他呼吸忽然变得异常剧烈,再没有迟疑,转头狂奔。
“呵呵,看你胖的跟猪一样,跑的过我的刀吗?”‘凤凰’甜甜的笑声。
在这雨夜,这笑声如同地狱的勾魂使者。
‘凤凰’飞了起来,真的如凤凰一样,双臂展开,两柄弯刀就像是两只闪光的翅膀。
“嗖……!”轻微的破空声。
十字刀光掠过,雨幕被斩断。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黑暗里,血雾激射。
胖子倒下了,被刀光劈中了后背,往前冲了数米,爬在了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