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院子里的另外两双眼睛,羽蓝只能尽量地视而不见。
只不过随着她一天天长大,程天蔚看她的目光也一天天有了变化。从最初的故作冷漠到后来的幽深专注,羽蓝偶尔触到他的眼神总会心里发毛,明明也是外形挺朗的少年,为何瞳孔里散发出的光芒似兽,又孤绝,又猛烈。
她并不曾得罪于他,他却到底有多痛恨自己?是因为自己抢走了凉城吗?是因为她和邱小清关系不好吗?还是因为她们家接受程院长的东西太多?可是那些油啊米啊面粉啊的都是程院长自己要送的,连婉荷阿姨都不曾说什么,他又凭什么生气?
羽蓝腹诽,程天蔚就是一个狭隘、阴暗、自私、扭曲的变态少年,要不是他在凉城跟前还有几分哥哥的样子,羽蓝大概也不能同他相安无事地一起长这么多年。
她和凉城初三那年,程天蔚上高三,羽蓝整天巴望着快点高考,时不时地还打探一下程天蔚能不能考上大学,凉城觉得挺稀罕,笑着说,“不容易啊,什么时候你也关心起大哥的成绩了?”
羽蓝心怀鬼胎地笑,“他是你哥,我当然关心了,咱们院儿要出个大学生的话,多长脸!他报啥大学?是外地的不,远不远?”
巴不得程天蔚报个外省的大学,最好一辈子也别回来。
凉城摇摇头,“他要继承我爸的衣钵,T市的医科大学在国内也有几分名气,想必他会选本地吧。”
羽蓝撇撇嘴,小声说,“真没出息。”心里恨得要命,该死的程天蔚,到底要哪辈子才能摆脱!
初三学习任务紧,每天夜自习都要很晚,每每她和凉城走出学校,街上总是万家灯火已熄,整条马路空旷而死寂,她紧紧揪着凉城的袖子,只听得见他们的脚踩在路上的声音,“啪嗒,啪嗒”。
凉城笑着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把我袖子都扯坏了。”
羽蓝哼道,“最近街上有几个小混混猖狂的很,咱班好几个同学都被劫了。我当然要小心。”
凉城嗤之以鼻,“人家劫也是劫有钱有色的,你啥都没有,人家拦你干嘛?何况这不还有我这么个保镖护卫你呢么。胆小鬼!”
刚骂完羽蓝胆小鬼,凉城的脸色就变了,马路尽头通向家的那条长巷路灯坏了,整条巷子黑乎乎的,羽蓝紧紧抓住凉城的手,试图从他掌心的温度来获取一些挺过黑暗的勇气。
“没事,跟我走。”凉城小心安慰着,可话音刚落,肩膀上便狠狠挨了一棍子,羽蓝啊地叫出声,一样凉凉的东西随之贴上脖子。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凉城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三四个小混混将他们堵在巷子里,拿着刀子、棍子逼他们要钱。
羽蓝这时候不知哪来的勇气,挺着脖子叫道:
“我们穷学生哪来的钱?你们这是持刀抢劫,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否则……”
“否则后果严重是不是?”一声狞笑,“现在就让你们尝尝后果严重的滋味!”蒲扇大的耳刮子掴到脸上,羽蓝顿时头昏眼花,凉城急了,骂了一句“我靠!”也不顾那刀子,一抬脚便踹上了那人的肚子,可他势单力薄根本占不到便宜,几个混混围上来对凉城一顿拳打脚踢,很快他就躺在那里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