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790800000036

第36章 腊公赌酒收壮士 毒佬施药祸百姓

却说饭馆门口有一人一声“嗳哟”,方腊等人甩脸来看。原来是这么回事,进来了一个人,让东西砸着了。方腊他们的桌子挨着门边,朱天蓬的钉耙和韦江的排朳木靠墙放着。可能是依放得不好,或许是背邻的方亮笑的时候不经意间仰身碰着了,两件家伙同时往门口倒去。买卖铺户的门板是朝来卸下,晚上按上,所以无挡碍。偏巧有一个倒楣的主儿往里来,这为身量并不高,不足七尺,挺敦实。三十多岁,青面黄须,一嘴的玉米粒似的牙齿。十分难看个人。这位脚刚迈入,便让两件物件给砸到身上了。那可都是钢铁的,分量不轻,落人身上能好受?而且这位的脑袋还给耙子的柄碰了一个包。这位大怒,骂了起来:“是哪一个瞎眼白目的鸟,把这两样铁家伙往爷爷身上来?”抓了,都给扔到门外头去了,跟撇草杆儿似的轻松,可见也是好劲道。朱天蓬、韦江全不让了,腾地都站了起来。韦江指着来人叫道:“呔,你这厮自己不长眼而撞到了我们的家伙,怎说它们碰着了你?更不该给扔到门外头。去捡回来,还要把事情讲个明白。”说着,他与朱天蓬上前推搡来人,非让捡回两件家伙不可。来人也不是熊碴,骂道:“两个贼,敢动手触碰爷爷,觉得你们个头比人高怎么的?以为你爷爷是好欺负的吗?”反来推。朱天蓬号“一堵墙”,韦江号“山塔神”,身高逾丈,且均都是牤牛样的块头,每人也得上三百斤的体重,都够瞧,却经不住此一位连他俩的胸乳还不到的个人的一推。两条长汉立足不稳,倒退三两步,“扑通,扑通”,皆摔倒于地。但两位不肯服输,爬起来,扑前就打,施开了暴力。但对方更不含糊,也看得出是一个打架的行家,捉朱天蓬一臂顺势一带,使教扑门外去了。又把个韦江抱双腿来一个过肩摔,差点窝坏了“山塔神”的脖子。方腊见之,吃惊非小,心说:“此辈为谁?俩后生在他手中轻松摆弄,毫不显得费事费力,还了得吗?”不由地站起身来。郝昭旁边道:“此辈蛮野难欺,功底相当浑厚,让我会会他。”方腊拦止道:“此人也是一条好汉,只能友善而不可动粗动武。”又一声“不得无礼”,喝住了那还要上扑殴人的朱天蓬与韦江。然后,走到那人跟前,一抱拳,道:“这位朋友,还请息怒。方才是我的两个侄子不好,惹犯了您,望请原谅。我这里代他们向您赔罪了。”那人道:“你这个人说话比那两个客气多了,还讲点理,不怪一半。”方腊问道:“好奇怪,怎么还不怪一半?”那人道:“对,不怪一半。可以饶了那俩浑鸟犯我之罪,但是那两件家伙无端打了我,这错却不能轻销。”方腊问道:“那当怎么样?”那人道:“很简单,拿一坛子美酒来与我吃,就算抵了。”方腊道:“怎么,一坛子酒,你能都喝得了?”对方道:“小瞧俺?我乃酒中第一人,堪称海量,人都呼爷‘醉天王’。酒就是我的命。”方腊思量了一下,道:“什么,你是酒中第一人?吹牛吧?”“醉天王”道:“哪个吹牛了?是真的。”方腊道:“你若说其他方面称第一,或许我还能信,但这酒么,便不信了。”“醉天王”道:“不信?你好喝不?要好喝,咱俩比一比如何?敢吗?”方腊道:“我与人对饮也从来未曾败过,人称我为‘酒中仙’。就与你比比酒量,看谁输来哪个赢。不过,得讲一个条件,要不然无意思。”“醉天王”问道:“有何条件?”方腊道:“若我输了,就管你三个月的酒,你能吃多少我与你多少,而且皆是上等。但是你要输了,你得拜我为大哥,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可敢应得?”“醉天王”道:“嘿嘿,你想让我给你做牛马使唤,白日做梦。我不会输的,那三个月的酒倒是享用定了。”方腊道:“空说不好使,得看真格得,但条件必须讲好。”“醉天王”道:“就照你说,咱赌定了。”方腊道:“好,请勿食言。这就上酒。”方亮悄声对方腊道:“大哥,摩尼教徒是不能喝酒的,再说您的酒量……”方腊道:“此一时彼一时,这酒量,你也放心。”起身到了柜台前,问道:“掌柜的,有何好酒?”掌柜的随口报了几个名儿。方腊用背遮掩,掏出了一把散碎银子与了那掌柜,并低声道:“掌柜的,我要与一位酒客赌酒,只想赢。小小意思,收着。还请一助,做一下手脚,弄两大坛子酒,两大坛子水。你当知道如何分别给谁。事后,两坛子水我以酒钱算给你。怎样?”掌柜的当然乐意了,点头道:“好。”假意“啊、呀”的两声。

方腊回到了桌上。那掌柜的唤来小二,指点方腊对他如此交代了一番。小二于是搬来了两坛子酒,放在了那“醉天王”眼前。另又将两坛子水放在方腊面前。方腊道:“请。”“醉天王”闻到酒香,眼直涎垂,馋虫逗引起来,想不到,也顾不得赌酒里头是否有套子赚自己,抢先端起了坛子,便饮上了。真叫出息。方腊随之。二人可就灌开了。一口气,四坛皆尽。“醉天王”可真醉了,酩酊大醉,看人有十张面孔。瞅了瞅方腊的坛子,也空了,而对方却与自己不同,还仍然谈笑自如,没什么事。方腊乐呵呵地问他:“怎么样?还要再来一坛吗?”“醉天王”连连晃头,挑拇指,又点了点方腊的前胸,道:“行,你是真正的‘酒中第一人’,我不如,服你了。”“砰”地扑到桌上,“通”地又歪跌于地,什么也不知道了。方腊心中好喜欢,得获一条好汉。先去茅厕方便了一下,喝水多了肚子也架不住。然后,结清了酒饭钱。教朱天蓬背上“醉天王”,一班人出了饭馆,要去。

可就在这时,忽然杀到一队公人,为首的乃是本县的侯都头。做什么来的?来捉郝昭。原来,那位出了丑的“西楚霸王”项飞不肯白吃亏,找来了一大帮子哥们,让他们凑钱。凑了不知多少,数目不会小,给县衙门里的侯都头送去了,请他辛劳一回。侯都头马上带上了数名公差,前头有项飞领路,后有一班泼皮抓棒捞铲充势,来索拿郝昭。赶到了设跤场的地方,迟了不是一会儿半会儿,郝昭早离开有段时间了。沿街网罗,到在这家馆子,正巧方腊一伙出得门。项飞一指郝昭,叫道:“那耍跤的鸟人,官人来了,看你敢不敢横了。”转对侯都头说道:“大人,就这红脸的贼。”侯都头道:“知道了。却原来他们有好一大帮子哟,定然是一支匪类,半个不能放走。”也不容分说,下令就拿。一班好汉大怒,方腊吩咐韦江:“与他们点颜色瞧,不过切莫伤着人。”韦江道:“晓得。”冲公人大喝:“呔,哪一个胆敢胡来,乱抓好人,我把他砸成肉泥,哇呀呀呀。”“嘭”,一家伙落下,馆子的石阶碎了。把众差人唬一个不轻。这支人向来欺软怕硬,见对面是个凶碴子,便一个也不敢放胆前凑了。侯都头一见,心生不悦,叫道:“弟兄们,怎么了?上呀,捉人呀,每个月的饷可不是白拿的。”差人们暗骂:“叫喳个鸟,你咋不上?让我们上去送死呀?谁家没有老婆孩子,撇下归你养着?当发的饷还不够你们这些当官的克扣的呢。”所以还是没人动。那边韦江点指侯都头,道:“喂,小子,咋呼啥你?有种的自己上来,别尽使唤别人。爷我认得你,你不是‘独眼猴子’吗?还想把另一只眼睛不要了,是不?还是那样仗着自己穿一身官皮,胡为事情,咋不长一点记性?过来,让爷打发你另去投胎。”原来。这侯都头外号叫“独眼猴子”。咋叫这名?因为他有一次仗势欺人,滥捕乱抓,惹翻了一个村子,即韦江所在村子的老少,跟侯都头并底下十几名差兵干了群架。在那次冲突当中,侯都头的一只眼睛被打瞎了。后来事态最终平息,县衙门干赚得一场晦气,并不能把那一村的人怎么样,拿不得一个来治罪。原来那村里出有大官,还是在朝中任职,赶巧回乡省亲,遇上这事,将本县的官吏骂个狗血喷头,事情到此结了。侯都头因为此一桩事件失去了一目,而且不但得不到知县大老爷的一点奖励与慰问,还要从他身上掏钱置办酒席,给那村的人赔不是。都头一职差点也给罢了,真叫倒楣的。也是从那之后,落得一个“独眼猴子”的外号。他本身姓侯,又长得猴拉吧唧的。别瞧平素挺见能耐,但遇凶事,却是怕死。今见韦江喝自己,又听那口风,心说:“是不是那日便是被他把我打瞎了一只眼睛?像是,他这大个子我印象中有。”不敢张牙舞爪了,“吱溜”,躲到人堆后头去了,眼睁睁看着那些“匪类”大摇大摆远去了,直至不见了影子。但又不能空跑一回,那太没脸了。抓倒楣的,道这家馆子敢于卖酒饭给贼匪,有罪,把店家捉到衙门里去,“赏”了二十杖,勒索了三十两银子。人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他这连打带罚,太没有道理了。

还道方腊等人,由遂安县回转青溪县的帮源洞。道上,与那“醉天王”的谈话当中,才知这位姓麻,叫麻学礼,是衢州江山县的人氏。死了父母,嫁出妹子,而今孑然一身,到处漂泊。其人嗜酒,以致空财。除了一身好功夫之外,没有其他什么手艺。这些年来,靠着给人护院为生计。可是由于他好耍酒疯,动辄与人戗火斗殴,所以不怎么招人喜欢,在哪一家也干不长久。这里三天给人辞退,那处没两日便被请出。到后来,由于心里郁闷,而更加酗酒。仪表从不加以修理,人家一看他那蓬头垢面,邋遢得不能再邋遢的样子,还有那睡不醒的两只眼,闻到那冲鼻子的团身酒气,就厌恶不已,拒之门外。反正是挺不得迹,令人可怜。平常花什么?喝酒、吃饭总需要钱呀?他也有法子,便是访贼、殴贼、吃贼、拿贼。贼人的东西来得不干净,抢他们的钱财,不违天理。也算是个生存的好办法。他四海为家,流落到睦州地,遇上了方腊这位东家。

几个人正走着,忽听一声唿哨,一片密林之中撞出了一支贼兵。为首一人,面目凶恶,身体魁伟,骑着一匹青色高头大马,手上拿着一柄百斤重的团龙铲。大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迸半个‘不’字,大爷我一铲一个,管杀不管埋。尔等路人,献上财物,可与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今儿就死在这里了。”声音洪亮,林野震颤。方腊一行人俱吓了一大跳,麻学礼由打背后取下自己的兵器,一对铁拐,就要上前斗贼。方腊忙止,道:“是自家兄弟。”上前两步,用手一指那贼头,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好生无礼,连我也敢劫吗?”贼头“哈哈”大笑,道:“可不敢。”跳下马来,给方腊见礼。这位是谁?吓,就是那帮源洞一带四村八落无人不晓的,如今做了山大王的“黄发天公”方七佛。方七佛道:“腊哥,莫怪,兄弟我方才到一个叫‘钱老财’的人家里‘做客’,怪其招待不周,把他家除了房子、人和杂乱家什之外,基本搬上了。正要转回鳌头山,走到了这里,却见到您道上来了,便和您开了一个玩笑。哟,亮兄弟可好?那些位都是谁?不曾见过,个顶个应该是英雄好汉,看得出来,给咱介绍介绍。”方腊道:“好。”便把几名新近交识的朋友给方七佛一一作介绍。当介绍到“醉天王”麻学礼的时候,方七佛更是惊喜万分,道:“这不是俺师弟吗?”一对茬,正是。方七佛对方腊道:“腊哥,这些好汉都与了俺吧,上鳌头山自在去。”方腊道:“都给了你,我让谁陪?”方七佛道:“有亮兄弟陪您足够了。”方腊道:“可不行。”饶来饶去,方腊道:“你师弟麻学礼,还有朱天蓬、韦江,他仨与你,不可再讨了。但要顾管好了。”方七佛道:“就这么着吧,谢大哥,我山上发了。”蹦起多老高。方腊呢,之所以肯于把仨人与方七佛,是由于他仨都是粗人。朱天蓬浑,韦江愣,麻学礼野,都是好惹事的包。单这麻学礼更是好酗酒,而摩尼教教徒是不提倡吃它。方腊的家里要是整天价放着醉醺醺这么一位,那影响太坏了。况且,你知是否有能力可以管束住他?不如交给他的师兄方七佛的好。三个蛮汉到在鳌头山上,无什么约束,又尽伴着粗鲁豪爽的汉子,意气相投也好处。方七佛能压服住人,把仨人与他,自己也放心。

方腊、方亮引郝昭师徒回到了帮源洞。刚入家门,方腊的老婆邵子毫面色难瞧地对他道:“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帮源洞出大事了。”“啊,”方腊看老婆的样子,就知不是好的事情,心头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邵子毫道:“行起大疫来了,人都道是这摩尼教带来的邪气造成的孽,都把矛头对准了你,指责你的不是呢。更有人上咱家滋事,找你问罪。亏得有大乾子、大坤子给挡了,不然家就要给端了。你还是别再搞什么摩尼教的事了,会没好结果的。另外,县衙门里也有人来找过你,横眉立目。你若在,兴许便给逮起来了。往后你可得加一些小心,别再为那不着边际的事。”所提到的大乾子、大坤子是方腊的街坊,家宗虽然远了一点,但之间关系却是近。大乾子名叫方乾,号“金骡子”;大坤子名叫方坤,号“黄犍牛”。二人都有几百斤的蛮力,有一身不弱的武艺。

方腊听妻言罢,大为惊诧,病疫何以兴发?现在已进入冬季,出现概率极少。却不知有人暗地搞鬼使坏,败坏方腊和摩尼教的名声。谁人缺德?除了“五毒佬”还能有谁?原来那一日,“五毒佬”派了“双棒”许璋、“单鞭”秦子牙两名教师带了一些家奴扮作了贼人去捉方腊,结果没得手不说,许璋反受了重伤,差点丧了一条命。其他伤者好几个。恨得“五毒佬”直把脚跺,大骂方腊。又花了好多日子,绞尽脑汁,想出了一条损阴丧德、没了人性的毒计。他秘密命人在帮源洞到处里投放毒药,多于村井和人们常往担水的溪、坑之中。只要人打了家去,不论人、畜,吃了这种水,就倒了大楣。轻者上吐下泻,重者就卧床下不了地了,甚至有个别的人而因此不幸升天。没有多少日子,帮源洞一带的人病的病,倒的倒,不在少数。而“五毒佬”则暗地里幸灾乐祸,阴使人散步流言蜚语,对方腊和摩尼教进行中伤,道这是本地魔障邪气所凝聚太重而导致,带来了病疫。要想平安免灾,必须破除一切邪恶异端,扫尽污秽陈毒,赶走所有不正经的人,从而也才会把病疫带走。另又道摩尼教的传播,一边倡导人们不要信奉神佛仙道,一边却将首领称之为“魔王”,推崇旁门左道,由此亵渎了神灵,惹天帝震怒,所以要降下灾难来。在帮源洞谁人始传的这教?吕修、方腊。吕修已死,祸首止余方腊。这样一来,人们都受到蛊惑,心动了,议论纷纷,对摩尼教先是“敬而远之”,之后就惧怕了,厌恶了,敌视了。“五毒佬”又乘机背地里撺掇甚至擎头,使一些不明真相者到方腊的家里闹事。方腊回得家来,更是有一大帮子人堵着门责骂,甚至要驱逐他出帮源洞,教之快些搬家。无论方腊怎么解释,就是没人信他。方腊可就真有一些于这儿呆不下去了,而那“五毒佬”却看着哈哈,偷着乐。道:“方腊,好受了吧?该,活该。以为爷爷是好斗的?教你知道俺的厉害。看你烧得不轻,再加你一把火。”指使人偷偷地在方腊家的竹林众中放了火。幸亏发现及时,扑灭早,不然连成片,殃及其他,可就麻烦了。但是方腊的竹林却基本上是毁了。人们就又有那话柄了,说是上天对方腊的惩罚、报应。

方腊焦头烂额,窝火害气,坐卧不宁,给搞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正在没招儿又情急的时候,救星来了,真是料想不到。这救星亦姓方,叫方肥,他呢,和“五毒佬”沾亲,但私下又和方腊带故。方肥在乡上做文史,类于协助里正办理文书的乡书手,平时也就写写什么,并不经手恶事。帮源洞闹起流疫,事来突然,也蹊跷。而且环周的几个村子都发生有疫情,而自己所在的牛家口村(“五毒佬”也是住在这里)却基本上不沾染,便就怪了,难道是老天特意眷顾、佑护?偶然一遭,听到两名“五毒佬”的家奴嬉笑说什么“老爷妙招,方腊将完。帮源洞的人多是傻子,中算计不觉,蒙在鼓里”,就知道有秘事不可告人。找准了一名家奴,以酒诱之,使教醉后吐真言。方肥这才明白了流疫真相,又惊又恐。又得知明晨拂晓,头着人们去汲水,“五毒佬”还要派人(便是吃醉酒的这个人受了命。“五毒佬”因为当日有事外出,未知晚上回不回来,所以提早交代了他)往甘泉潭(说是潭水,其实是一个大坑)投毒一回,于是急赶着把这事悄悄找方腊说了。方腊大惊,“原来是‘五毒佬’在搞鬼,”恨得咬牙切齿。

方肥辞别方腊离去,不想被那“双匕首”瞧在了眼中,暗里跟上了方肥。半途,择一个僻静路段,这小子一跃而出,用短刀来杀方肥。方肥大惊,急忙躲避自救,往树林里钻,绕着树木和龙九兜圈子,并且来问:“你是什么人?咱们一无怨恨,二无仇口,为何要杀我?莫非想谋财害命?”龙九道:“因为你坏了乡正老爷的好事,所以要宰你,死期更改不了,你逃不掉的。乖乖吃我一刀,也痛快一些。不然,今个儿就剐了你。”追击方肥。方肥边跑边呼“救命”,哪甘束手待毙。但他终归是一个文人,被龙九赶上,一脚踹倒。龙九跨到他的身上,举刃就要下手。这危急关头,也巧了,正有“乌貔貅”方亮哼着歌子这边走来。头着天黑,他正要去一个地方,下那逮野兔的套(扣)子。猛听得有人呼救,大吃一惊,循声来观,正见歹人杀命。大喝一声:“住手。”往前紧蹿。龙九吓了一跳,停住了短刃,甩脸想瞧的工夫,方亮业已纵到了跟前,并飞起一脚把他踢了一个斤斗。方亮一看,地上倒的是方肥,而那行凶者以巾蒙着面目,尚不知谁人。方亮待要扶方肥,方肥道:“别管我,拿贼。”这时,龙九爬起要去,但被方亮赶前逼住。对搏几招,龙九的蒙巾被方亮扯下。方亮看是龙九,闹不清是何缘由,质问道:“龙九,你为何行凶,要杀方肥我大哥?”龙九还未吱声,方肥先叫上了:“亮兄弟,他是‘五毒佬’的人,别让他跑了,否则就要坏大事的。”方亮闹愣了,“怎么,龙九是‘五毒佬’的人?”真难教人相信。龙九做贼心虚,撒丫子就跑。这一跑,不打自招。方亮喝道:“别跑,站住。”就来赶龙九。龙九不比方亮个高腿长,很快被赶上了。方亮薅住龙九,掼摔于地,解下自个儿的绑腿带子把他绑上了。方亮还道:“管你是不是‘五毒佬’的人,且先绑了回去将我大哥再说。”与方肥押着龙九来找方腊。方腊一听,怎么,龙九是“五毒佬”的人,居然对方肥持刀行凶,也着实吓了一大跳,当即审问龙九。龙九挺“铁”,“哈哈”大笑,道:“方腊,事到如今,实话对你讲了吧。我的确是乡正老爷的人,受了他的银子,为其办事,前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现在你也知道了底儿,把爷爷怎么着吧?随你。让我死,爷爷也不会皱眉头的。”方腊忽然想到了吕修之死,问他:“回先生被人暗害,想必与你有关吧?”龙九道:“然也,是我宰的他。先背后一刀,接着脖子上抹了一下。”方腊又问:“我往文佳皇帝的天子基祭拜,这事也定是你给‘五毒佬’透漏的,教他半路使人加害于俺,是也不是?”龙九道:“不错,可惜乡户老爷事没办成,没有能够宰掉你。”方腊大怒,上前一把将龙九的喉咙掐住了,愤怒全撒了出来,把小子生生扼毙。当夜,方腊紧急召集了摩尼教的骨干、心腹二十多号,开了一个小会,道:“揭竿起义,就在这三两日。”让他们赶夜准备发动,因为有了不可错过的时机。

第二天天不亮,方腊早早暗伏下十数人在甘泉潭附近。帮源洞山区,人们吃水多取于溪、坑。而有一股山脚之泉,出于洞穴,涌而形成一湾,满了则溢出。天长日久,淌出了一条说小溪还不成小溪的细细水流来。这泉水甘甜,人们多有来汲。“五毒佬”想教“疫情”持续一段时间,直至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并不想教地方上的人死个光光。人若没了,你还榨取谁去?虽然下毒,但不会太过,药量有限。由于水活一些,于此下毒较频。时间也多取担水人最勤的早晨。因为人们向来认为晨水最好,况且少接触到牲畜、走兽。说白了,就是较其他时候干净一些。所以,今早有人陆续担水之始,“五毒佬”所派的两个家伙扮成挑水者来了,看无有外人在场,将大把的毒药往潭水中来投,并拿担子搅了搅。因为洞穴中涌出的水极其有限,所以那溪水并不是总在淌出着,时断时续,淌来也很缓慢。一天里头,即使无人担水,那药也跑失不掉多少。

俩小子正在为恶劣之事,猛听得呼喝,埋伏者出现,将他们拿获了。押着俩狗贼村村走,教之向洞民招罪。风儿把事情疾速地传遍了乡里乡外,整个帮源洞炸了,因为不只是“五毒佬”这一乡的人受“疫情”之害。人们明白了真相,无不怒目横眉,愤火中烧。群情激奋,方腊早等着这个呢,心说:“时候到了。”利用人们不可抑制的愤怒情绪,更好举事。他招呼:“我们找‘五毒佬’对质,向他问罪,并算总账去。”许多人齐呼应:“对,走呀,要为被药毒害的乡亲们报仇雪恨,告慰亡灵。”各寻武器,往“五毒佬”家而来。这人们不止一路,不只限于“五毒佬”这一个乡,而是四面八方,可说不约而同(其实,都有摩尼教的骨干带头,时间也基本上是提前定好的),犹如百溪汇成湖泊,拥至“五毒佬”的宅子,“哗”,给围了起来。多少年的积愤如火山爆发一般一日喷发,席卷东南大地的风暴来临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同类推荐
  • 帝国的溃败

    帝国的溃败

    本书在组稿过程中,选取的文章基本都是作者在各大网站专栏已经发表过的作品。作者张鸣为人民大学教授,对中国历史有非常深刻地研究和认识。本书按照中国历史,主要是中国近代史的发展,将全书内容分为封建王朝为什么灭亡、清末新政、民国硝烟、中西对比、时代变迁、随笔轶事六部分。在第一部分中,作者通过对宋朝党争、清朝闭关锁国等问题的深入分析,总结出封建王朝覆灭的原因是过分自大、机构臃肿;在第二部分中,作者通过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袁世凯新军等历史事件的回顾和分析,从细节上为读者展现了更加清晰的晚清历史;在第三部分中,作者以详细史料为依据,重现了五四运动对中国发展的推动性,以及国民政府时期政策对老百姓的盘剥;在第四部分中,作者通过对20世纪20年代住在北京、上海租借洋人的生活等细节描写,表现东西方文化冲突在特殊时期的表现;在第五部分中,作者主要通过教师的视角,反思当代教育以及一些社会现象;在第六部分中,主要收录了作者谈人生、谈做人等杂文。
  • 回到大航海时代

    回到大航海时代

    南海之上,一艘中国籍的渔船遇到了穷凶极恶的海盗,渔民主角大显神威,犹如银幕硬汉一般,孤身斗海盗,全歼顽敌,却倒在最后一颗子弹下,阴差阳错的穿越到明朝初年。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以官方的身份称霸海洋就发生在那个时候。太监郑和七下西洋,为中华的史页书写上了光辉灿烂的一笔。有幸重生在这个年代,主角董宇将有何作为呢?请跟随本书,随主人公一起去扬帆出海,大战海怪,决战海盗巨枭,智斗蛮夷,傲视弹丸小国生番蛮祖,纵横黄金航道,采摘稀世珍宝黑珊瑚,采香获取超级水沉香,灭倭寇,造巨舰,扬威地中海,发现新大陆,让哥伦布、麦哲伦、达伽马的名字从历史书上消失,好望角、合恩角从此更名。
  • 吾国有秦

    吾国有秦

    仅是一部小说而已,权当娱乐,切勿当真。就这样,关于秦二世的故事。
  • 吴大帝本纪

    吴大帝本纪

    东吴的一统三国路
  • 大宋继承者

    大宋继承者

    北宋末年,金人南下,贼寇四起,赵哲重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热门推荐
  • 木子与草七

    木子与草七

    小说讲述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喻晚,带着原生家庭的烙印,经历亲情、友情、爱情的洗礼,不断成长的故事。
  • 主播成长之路

    主播成长之路

    繁荣都市生活的另一面,总有一些人还在为了温饱挣扎。偶然得到直播系统的徐英子给家里创造了大量的财富,同时也将自己扔进了名利场的中心。但,名利场的冰刃上,每一步都需得小心翼翼,一招不慎将会失去拥有的一切。幸好,这条路上,有朋友有家人,自然,也少不了心怀叵测之人……这本只是短篇,慎入哦!
  • 没营养的365天

    没营养的365天

    内容没有营养,看了不会发胖,也不一定是365天,比如366天。
  • 快穿:主神大佬超心机

    快穿:主神大佬超心机

    征服星辰大海,坐看春暖花开,帅破苍穹碧落,走上人生巅峰。没错,这都不属于黎初。——那属于谁?黎初:男主啊。——那你呢?黎初:我?我拥有男主就够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龙王殿之赘婿当道

    龙王殿之赘婿当道

    废柴上门女婿陈浩,获无上仙帝医道传承,觉醒上一世龙王三太子殿下记忆,继承龙王殿,掌握龙族兵权,拥有混沌灵珠,从此龙游都市。手执无上医道,拯救天下美人,将一切不爽他的人踩在脚下,横扫一切赢得天下美人倾心。
  • 旋转地经筒

    旋转地经筒

    一朵凋零地格桑花,一段凄美地情之路。当亲情,爱情,友情被命运所无情地捉弄时,达娃和梅朵,还有我们能做地只有双手合十”嗡玛尼呗麦弘”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慢慢在等你

    慢慢在等你

    深情霸总在线等候纠结萌妹“你慢慢考虑,我慢慢等你”
  • 妈咪带球跑:总裁的外遇

    妈咪带球跑:总裁的外遇

    结婚一年多,她以为他对自己不冷不热,但多少有些感情的。可是,当她检查出自己有了身孕,正想要跟他坦言的时候,他忽然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了她面前。她握着黑色签字笔,手微微颤抖,咬紧牙关,一笔一划勾勒好自己的名字,可惜不够端正,歪歪斜斜的,像毛毛虫一般,真够丑的。签完字在街上晃荡,她发现原来他也是可以这般地温柔,他也会等人,但对象却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女人。酒后乱性的一夜情,一年多的婚姻,最终还是抵不过他过往青梅竹马恋人的归来。曾经的开始,如今的结束,都由着他一手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