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单位的楼门里出来,晓寒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心头一沉。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依稀还记得,韩箐竟然拒绝和她欢爱,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韩箐的胳膊从她的身上无力地滑落,她心如刀绞,韩箐,看来他和那个叫做田思思的女人并不是逢场做戏,而是真正地爱上了那个女人,甚至不愿再碰她的身体了,那一刻,她所有的坚强、自尊、骄傲,被那双断然放开的双手践踏的一文不值。那么,无论是刻意隐藏的哀伤,还是假装的淡漠,统统都没有意义,看来,始于秋季的爱情,最终只能在这样的季节结束,犹如树叶,枯萎了,就只能等待零落的宿命,再无挽留的余地。
手机猛然响起。
“晓寒,是我,夏阿姨。”
“哦,你好,夏阿姨!”
“晓寒啊,你那天不是说以后有机会带清杨来吃我做的手工面吗,今天行吗?”夏秀花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你不是还在乡下吗?”晓寒有点疑惑,前天她并没有一起进城啊。
“我昨天自已坐车到城里来了……”原来,夏秀花本以为见了一面了却心愿,从此就不再牵扯不清了,可谁想看着清杨一离开,她便抑制不住地开始想念,她在那个有着清杨气息的小屋子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匆匆赶回城来。
晓寒面露难色,“阿姨,那天你也看到了,清杨以为我骗了他,和我绝交了……所以……”
“哦,我知道……真对不起啊,这孩子……你这会下班了吧,那你来我这吃饭吧,我给你做手工面……”
晓寒想想这会还真无处可去,“好吧,夏阿姨,我一会就到。”
夏秀花的房子宽畅明净,家里整洁有序,生活所需要用品一应俱全,看得出,夏钧对他母亲照顾的很是周到。夏秀花热情地拉着晓寒的手表示欢迎。
“阿姨,夏钧不常在家吗?”晓寒环顾四周,太整洁了,就像是样板房,少了居家过日子的随意与温馨。
“呵呵,这孩子,偶尔来住下,多数时间都在他爸那边……”
"哦,夏钧对你可真好,把你从乡下接来只管享清福了……”
夏秀花苦笑了下,“是啊,这孩子生性善良,对我一直也很孝顺,只是他不知道我并不喜欢这城里的生活,一天就呆在这笼子似的房子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偶尔来下,也好像满腹心事,我看他一天好像也很累的……我在乡下住惯了,可他不甘心,为了他能安心,我只好假装在这儿享清福了,呵呵……只盼望着他不要再给他爸找事,我就这样一天推一天吧,这城里的日子怎么感觉很长啊,老等不到天黑。”
“夏阿姨,难道你真的不恨薛伯伯?”
“呵呵,你们还年轻,总爱计较爱啊,恨啊的,其实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等你们到了我这岁数,你们会发现,爱与不爱真的没有那么重要,生活总能继续下去的!你先坐着,我给你煮面条去。”
爱与不爱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吗?晓寒怔怔地坐在那里。
热气腾腾的面条爽滑可口,晓寒连连称赞。夏秀花慈爱地坐在一边,“清杨小时候就最爱吃我做的鸡蛋面了,可那时候家里在穷,自家养的几只鸡,下的蛋却舍不得吃,全拿去换了油盐,只有他们哥俩过生日时才做一顿鸡蛋面,他们俩欢天喜地的……杨儿边把面条吸的滋溜溜,一边说,妈,等我长大了有本事了,我们天天吃鸡蛋面……”夏秀花的脸上浮出层笑意来,却又撩起衣襟摸了摸眼角。
“阿姨,您就别伤心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清杨多有本事啊,他主要是那年出了车祸失去记忆了,不然他一定会天天来吃你做的鸡蛋面的……”
“是啊,是啊,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他了,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夏秀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姨,清杨和夏钧两个是同一天过生日啊?”
“是啊,他们俩是生日是一天的。”
“这么巧啊,既然清杨是哥哥,那应该是你捡到清杨后才生的夏钧了?”晓寒随意地说。
“你说什么?”夏秀花大惊失色。
晓寒疑惑在看看夏秀花的神情,”怎么了?”
“谁给你说清杨是我捡来的?”夏秀花神情紧张。关于捡到孩子的事,就连村上人也都是猜测,并不十分地确定,她是怎么知道的?
晓寒明白过来,夏秀花一直以为没人知道清杨是她抱养的孩子,反正清杨现在已记不得以前的事了,给她说说也无妨。
“清杨自己告诉我的。”
夏秀花再次震惊。“什么,你是说清杨告诉你他是我抱养的?”
晓寒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便告诉夏秀花关于十三岁那年她与清杨之间的对话。告诉夏秀花,年少的清杨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内心是如何地挣扎、矛盾、痛苦、惧怕,却又坦然地接受这一事实。“清杨他并不介意你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其实很爱你的……”
夏秀花泪如滂沱。“唉……真是造化弄人啊……”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晓寒默默地递过去一张又一张的纸巾,好不容易夏秀花才平静下来。
“那年我带清杨来城里读书,清杨也跟我提起过你……你和他是同桌,对吧?他说你对他很友好,你们常在一起做功课,一起玩,还说你善解人意……呵呵,晓寒,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看你还是很善解人意,听夏钧说你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你一定很幸福吧?”
“呵呵,还好。”面条实然就噎在晓寒的喉咙,难以下咽。
夏秀花自顾说着,“等那天夏钧和清杨两个孩子都也成家了,我也就放心了……晓寒,你知道清杨有女朋友了吗?”
晓寒一愣,点点头,“恩,好像是有了。”
“哦,有了就好,也老大不小地了,”夏秀花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你看这夏钧,因为房子的事把蓝澜这么好的孩子给耽误了,现在没了个着落,我看着心急啊……其实我挺喜欢蓝澜这孩子的,唉,看来我和她是没有婆媳的缘分啊……但愿清杨的婚事能顺当些,不要有那么多的波折才好……”
晓寒含糊地点点头。如果有一天夏秀花发现蓝澜现在又成了清杨的女朋友,和她再续“婆媳”之缘,她该是忧是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