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拆毁的废墟旁边,亦小鱼身穿一件粉白色毛衣,头戴一顶护耳毛线帽,她静静的面对着一面坍塌了一半的墙。足有五分钟的时间,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到墙壁之下一脚飞踹上去。“嗵”的一声,墙壁上破了个大洞,红砖与土灰“噗”地炸开。
“哎哟!”同时有个人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小鱼一惊。难不成伤到人了?
她从破洞往那边一看,碎砖堆里,一个男子正慢慢的往起爬。
“对,对不起啊!”小鱼赶忙说。
男子支起身来,痛的将头抱住,他愤怒的回过头来说:“怎么回事?在凿墙吗?”
小鱼看他浑身砖砾几乎成了个土人,又觉得十分好笑,说:“对不起啊,先生。我不小心在墙上踢了一脚,不知道您在对面,实在抱歉啊!”
那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看自己离刚才倚靠的地方相距有五六米远,他不可思议的问:“你在墙上踢了一脚,墙就被你踢碎了?我还被你踢了这么远?”
小鱼点点头说:“应该是喽!”
男子拍拍脑袋说:“等等,我肯定是被摔晕了,让我缓缓。”
小鱼从墙洞里注视着对面的男子,他十分年轻,身材高大,圆圆的脑袋,浓眉大眼,有几分萌蠢。她笑着说:“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田际男。”男子说,“你呢?”
“我叫亦小鱼,叫我小鱼就行。”小鱼说,她看着眼前的男孩,越看越喜欢,她眼睛笑的弯弯的说,“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在这里?”
田际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不问我都要忘了。都这么半天了,我要还不回去,肯定又要挨打了!”
“挨什么打?”小鱼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问。
田际男看看她咧嘴一笑说:“呐,我就住那边工地上。趁机溜出来休息会儿,你可别告诉别人啊。”他转身就跑,却又回过头来说,“小鱼,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啊!”
小鱼趴在墙洞上冲他点点头说:“好——!”
那田际男一瘸一拐的跑远了,看他一身砖灰,小鱼觉得挺对不住他的。父亲整天跟她说,不要随便出手,以防惹事,她才特意找这么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来练练拳脚,没想到竟还是伤到了人。
小鱼怏怏不乐的往回走,她的家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原来的房子早已变做一片瓦砾,她面朝湖心的卧室,他们丝竹声声的茶馆都化做了乌有。小鱼想起她与父母被赶出家门时的情形心里就一阵阵难过。那些人十分不礼貌的将他们及其他村民摊来搡去,小鱼十分看不惯要出手,却被父亲制止了。父母连连摇头说:“我们敌不过他们,这是大势所趋,走吧!”
他们仅带走了为数不多的家产,举家搬到了政府安置的拆迁房里。那房子是用钢板建成的,拥挤、窄小、冰冷、黑暗……小鱼觉得用所有丑陋的词形容它也不过分,村民们也大都居住于此,大家挤在一起倒也是热热闹闹的。亦老五与小美不开茶馆,更是闲来无事了,俩人天天到超市购物,回到家就琢磨着在那个鸟笼子一样的厨房里折腾吃的。亦老五一天天的哼着小曲泡在厨房里,小美则不停的招呼着邻居们来吃东西。看着他们猪一样的生活,小鱼简直一刻也受不了,她一向无拘无束,突然被关在了这么间小屋子里,像被剪了翅膀的鸽子一样。
她在废墟里走来走去,翻着砖缝寻找着,看有没有什么被遗留下来的好玩意儿。她从一块砖底下找出了一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小绵羊,她开心的盯着这只已变成小黑羊的白羊,说:“小家伙,你长的好可爱哦。咦……好像一个人。”小鱼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田际男的脸来,她“噗嗤”一笑,把小羊身上的灰擦了擦,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小鱼回到家时,家里果然又在招待客人,还没进屋她便被一阵浓郁的香气所吸引了——他们竟然在涮火锅!
“小美,我要吃涮羊肉!”小鱼大喊道。
“小鱼回来了?”亦老五正坐在桌旁叼着只烟往杯子里倒酒,他对面正坐着林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