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你的身子好些，我再告诉你。”
顾慈并不想多言，毕竟是莫轻言投毒，而莫轻言又是巧秀的夫君，和沈凝香更是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顾慈，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没有办法休息。”
顾慈终究是拗不过沈凝香，看沈凝香的脸色稍微好了些，想必是无碍了，因此才道，“莫轻言给你下了桃花散，差点害得咱们的孩子不能来到这世上！”
想起此事，顾慈就恨不得将莫轻言碎尸万段，如若不是顾及巧秀是沈凝香贴身侍女这一层，他早就亲手解决了莫轻言。
莫轻言？
沈凝香大惊，她只知道自己中了毒，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莫轻言下的手，她自认对莫轻言不薄，甚至将亲妹妹一般的巧秀许配给了他，可是他为何还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他可有说明到底是何原因，竟然会对我下此毒手？”
沈凝香稳定了思绪，出了这档子事，巧秀的心里面也一定不好过。
“说来话长，莫轻言的养父母被朱庆民所杀，所以他的血海深仇并没有报，他的爹娘乃是被沈老将军所杀，所以他才会想要报复沈家，因此特意接近我们，就是为了要给你下毒，好让沈老将军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楚。”
“这等居心叵测，真真是心思缜密。”
沈凝香不由得后怕，她了解桃花散的威力，虽然是慢性毒药，但一旦最后发作起来，就算是神仙都治不好她，更何况她的身边只有一个连霏霏？
“正是，现在我已经将他关押起来，还未做处置。”
顾慈看着沈凝香，言下之意，是要让沈凝香做个决断，若是沈凝香想要杀了莫轻言一了百了，顾慈绝对不会含糊。
“巧秀呢？”
沈凝香并不回答，只是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巧秀的身影，想着平时的时候巧秀定是在一旁伺候着，这个时候不见了她，八成是因为莫轻言之事。
“巧秀为了让莫轻言交出解药，不惜用性命威胁，否则哪里来的解药？”
原来如此！
沈凝香微微颔首，由此看来，莫轻言还有得救，若是他真的被仇恨冲得失去了理智，该是到死都不会将解药交出来才是。
“小姐……”
正在这个时候，巧秀扒着门口，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她醒过来之后，原本是没脸去见沈凝香，但到底是担心自家小姐，还是巴巴地跟了过来。
“过来！”
沈凝香轻轻招手，示意巧秀来到她的身边，然后又示意顾慈去门外守着，她们两姐妹说体己话，当然不许男人在场。
“小姐，对不起，轻言对你做出这等歹毒之事，实在是罪不可恕，若是小姐不能原谅他，就尽管杀了他！”
巧秀低着头，她的眼圈红红的，沈凝香一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这次大抵是不能原谅莫轻言。
“杀了他？”沈凝香轻笑，“巧秀，你舍得吗？”
“不舍得，可是轻言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就连我也不能原谅，他竟然想要杀了小姐！”
看着这样懂事的巧秀，沈凝香不由得十分心疼，“巧秀，当年的事情，我自会向莫轻言解释，只要化解了他心里面的仇恨，你们便可以好好地在一处了。”
“小姐，你不杀他？”
巧秀猛地抬起头来，满脸的不敢相信，可是随即脸色又黯淡下来，即便沈凝香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动莫轻言，可是依顾慈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给莫轻言一条生路？
莫轻言险些害死了沈凝香！
“我不杀他，也不会让顾慈杀了他，把莫轻言带到这儿来，我有话问他。”
巧秀有些犹豫，现在莫轻言心里面的仇恨未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是莫轻言对沈凝香起了杀心，可要如何是好？
“无妨，顾慈还守在这里，不会有事。”
巧秀这才放心地将莫轻言带来，顾慈守在沈凝香的旁边，以免莫轻言动手。
“我会让你和巧秀远走高飞，只是在此之前，我要和你解释一件事情。”
沈凝香直接说了结果，免得莫轻言和巧秀担心，不止是莫轻言和巧秀，就连顾慈和阿九也十分惊讶，难道沈凝香就这么放过了杀人凶手？
“当年我爹灭了莫家，此事我多少也有所耳闻，你当年尚且年幼，自然不知道你的爹娘都做了何等错事，他们乃是叛臣的眼线，是先皇下令要剿灭莫家，并非我爹的意愿。”
叛臣的眼线？
莫轻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说来，他就是叛臣余孽？
“当年你还小，我爹心有恻隐，所以才放了你一条生路，只是我爹恐怕没有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孩子已经长成，甚至威胁到了我的性命！”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莫轻言始终不敢相信，他这么多年来的执念，竟然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如若我爹真的要下手，不会留你一根独苗，你能活到现在，为何不好好珍惜性命？当初我知道你姓莫的时候，就隐隐有了预感，只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是因为你是我爹留下来的人，我信你的善根未断。”
“轻言，你听到了吗？上天还是眷顾你的，否则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巧秀摇着莫轻言的肩膀，幸好，沈家不是莫轻言要报复的对象，那么莫轻言的仇恨也可以就此放下。
错了，一切都错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莫轻言的眼泪缓缓流下，这么多年来，他苟且偷生，正因为心里面还有仇恨，如今却发现自己恨错了人，要他如何面对这一切？
猛地撞向一旁的柱子，巧秀想要拉住莫轻言，却跟不上他的动作，眼看着莫轻言就要命丧当场，顾慈双脚一踮，飞身来到了莫轻言的面前拦住他，“莫轻言，你疯了！”
莫轻言寻死不成，只得颓然地跪在了地上，“对，我疯了，我的确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对世子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像个傻子一样因为一件错事而苦苦恨了这么多年？现在我唯一的执念都没有了，还活着做什么？”
莫轻言的身子蜷成一团，他微微地颤抖着，也许他早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他能给别人带来的只有伤痛。
砰！
顾慈一拳将莫轻言打得口吐鲜血，“莫轻言，我和凝香本可以一刀结果了你，又何必将真相告知于你？还不是因为你是巧秀的夫君，凝香不舍得看着巧秀守寡，所以才会苦苦相劝，可是你呢？你不配做巧秀的夫君！”
“巧秀……”
莫轻言喃喃自语着，是啊，他还有巧秀，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还可以留恋的人就只有巧秀。
“轻言，我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自己，小姐和姑爷都说过会赦免你，你也不要自寻死路，否则，你要我怎么过呢？”
巧秀蹲下身来，和莫轻言抱在一起痛哭。
好一会儿之后，沈凝香才道，“你们两人日后不必待在将军府，寻个去处远走高飞，从此之后我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小姐，我不走！”
巧秀抱着沈凝香的大腿，听沈凝香的意思，竟是要赶自己离开！
沈凝香叹了一口气，她和曾想要巧秀离开？只是她若是不走，那么要莫轻言如何呢？且不说他的仇恨很有可能未消，即便消了，只要他们还在一个屋檐下，莫轻言就会时时刻刻想起来当年的遭遇，以及这么多年来自己可笑的执念。
“莫轻言，我把巧秀交给你，并不是因为我相信你，而是因为巧秀相信你，你要好好对待她，否则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她，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莫轻言呆呆地点点头，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凝香不但会放过自己，还肯将巧秀交给自己。
“小姐，小姐！”
巧秀十分不情愿，可是她知道，想要解决目前的困境，她和莫轻言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小姐，您一定要和姑爷好好的，巧秀在此拜别小姐！”
巧秀在地上给沈凝香磕了三个头，这才不舍地收拾了包袱离开将军府。
待巧秀和莫轻言离开之后，沈凝香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一般，巧秀在她心里面就好像是亲妹妹一样，如今巧秀离开，无疑让沈凝香十分不适应。
“凝香，以后我陪在你身边，我可以代替巧秀。”
代替巧秀？
沈凝香似笑非笑地斜了顾慈一眼，“此话当真？”
顾慈忙不迭地点头，“自然当真。”
“巧秀可以给我梳头洗脸穿衣裳，你能吗？”
顾慈犹豫了一晃神的时间，很快点点头，“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儿，有什么可难的呢？日后这些事情尽管交给我就是。”
沈凝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并不认为一向养尊处优的顾慈能做得了这些事情，即使他真的能做，沈凝香也不舍得顾慈亲自动手。
隔日一早，顾慈真的早早起来，在沈凝香的脸颊上印上一吻，成功地让沈凝香醒了过来，“这么早？”
顾慈将沈凝香扶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今日我就伺候你梳头洗脸穿衣裳。”
沈凝香原本还有些迷糊着，听了顾慈这话才算真的醒了过来，这时候顾慈笨手笨脚地拿起两件衣裳，游移不定今日沈凝香到底穿哪件为好。
“就红色的吧，今日我也觉得身子好了些，我们去看看大哥和霏霏。”
“好。”
顾慈应了一声，可衣裳上面的扣子着实复杂，顾慈解了半天，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女人的衣裳怎么这么难解？
“还是我自己来。”沈凝香好笑地接过了衣裳，若是指望顾慈伺候的话，估计到明日都不能去看望连霏霏。
顾慈脸色讪讪的，又打来一盆温水，将毛巾浸到了里面，“洗脸吧。”
“顾慈，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虽然说你做这些小事很让我感动，可是你堂堂锦亲王世子，护国大将军，做这种事情实在有违观感。”
顾慈沉默，沈凝香这是变着法儿地鄙视他，就算是再愚钝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更何况是一向精明的顾慈？
“凝香，今日感觉如何？”
还没等沈凝香和顾慈走出门去，沈钰和连霏霏就带着孩子上门，看着襁褓中粉嫩嫩的小娃娃，沈凝香不禁笑开。
“霏霏，这孩子长的很像你。”
沈凝香越看越喜欢，只恨不得这是自己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