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翎洛微微蹙眉:“二王爷派人来请我们去镇上的客栈一趟,他要亲自给我们赔罪!”
卞辛一听,心生反感:“我不想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和他的人了!”
东方翎洛叹气:“我也这么想,但二王爷的口信说,如若我们不去,就是不肯原谅他,他就会一直在客栈里等,绝不离开一步,直到我们肯见他为止!”
卞辛更反感了,冷笑:“他若真想赔罪,就该亲自上门,叫我们过去,这算什么?”
东方翎洛道:“我也这么想,但是对方说,二王爷之所以没有上门,是因为事关重大,担心在侯府当面赔罪的话,可能会传出闲话,所以想在外面处理。”
卞辛冷哼:“我就是不想去!看到人,万一我控制不住,当面杀人怎么办?”
东方翎洛道:“派来的人说,二王爷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请我们务必前往!”
“想怎么样都行?”卞辛大笑,“如果我想要他儿子的命,他舍得给吗?”
东方翎洛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是一样的,但二王爷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们不去,无异于公然与他为敌!你就委屈一下,暂时去看看他如何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卞辛斜眼看他:“怎么,你很怕与他为敌么?”
东方翎洛蹙眉:“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明不明智的问题!无论怎么样,现在都不是可以跟二王爷公然反目的时机!你若真想报仇,就一定要忍得一时之痛,否则必将全盘皆输!”
卞辛想了想:“好吧,我就去吧,你等我一下,我换套衣服出去。”
十几分钟后,她换了一套沉重的、长长的黑袍出来,头戴黑巾,面罩面纱,整个人就活脱脱的一个黑色死神,除了一双冷酷黝黑的眼睛,没有露出一寸肌肤。
东方翎洛愣了一下,叹气,招手:“过来,咱们一起出去。”
卞辛走过来,他紧紧抓住卞辛的手腕,低声道:“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都不必说,一切由我来应对,你放心就好。”
他以为卞辛是不愿面对二王爷的人马,但卞辛其实是担心自己到时演不出受害者那种很复杂的心情,让人生疑,干脆就换了这么一身保险的行头出去——谁也别想看到她的表情和小动作,由他们猜去吧!
为了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卞辛啥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沉默地跟着东方翎洛出去。
一路上,卞辛都是如此,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心里想的都是,二王爷会主动认错并赔罪到让他们满意?哼,他这种人会突然良心发现?她才不信!那么,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都相信,他绝对不会挑这个节骨眼对东方翎洛玩花样,她只要冷眼旁观,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她的反应,看在东方翎洛的眼里,他只是觉得她这副模样,更让人心疼而已。
这个镇子,离东方家很近,马车没行多久,就停在一家客栈前。
这家客栈也是镇上唯一的客栈,相当广阔,已经被二王爷给包下来了,他们进去的时候,到处都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一看便知是二王爷的手下在看守。
一看到他们进来,对方立刻恭敬地过来,对他们鞠躬:“侯爷,馨夫人,主人等待两位已久,请随我来。”
卞辛跟着这下人,来到客栈后院,一眼就看到有个年轻男子,背手站在那里——竟然是龙廷英?
为什么在这里的人不是二王爷,而是龙廷英?这父子俩又玩什么花样?
龙廷英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很客气地对他们行礼:“廷英拜见侯爷及夫人!”
东方翎洛仍然握着卞辛的手腕,淡淡道:“请我们前来的是二王爷,请问二王爷现在何处?”
龙廷英道:“父亲大人现在正忙些事情,不能马上赶来,现派我来向侯爷赔罪!”
东方翎洛冷下脸来:“我们赴的是二王爷的约,既然二王爷不在,那我们就当白跑一趟,这就回去了。”
“哎哎,侯爷留步!”龙廷英拦住他,道,“是我得罪侯爷的,理应由我来向侯爷赔罪!父亲大人说了,如若今日的赔罪不能让侯爷宽慰和谅解,我就永远别再回去,所以,我已有觉悟,即使赔上我的性命,也一定让侯爷和夫人满意!请侯爷和夫人接受我的诚意!”
东方翎洛听了,冷笑:“既然英大人这般说了,我就接受您的诚意,看您如何赔罪罢!”
龙廷英微微一笑:“两位请坐。”
东方翎洛拉着卞辛,坐在主座上,龙廷英坐一侧,很客气地给他们斟完茶,坐下来,道:“我自知犯下滔天大错,不敢为己辩解,只是,对不起侯爷及夫人的,并不仅是我一人,仅仅处置我一人,绝非公正!”
东方翎洛不动声色:“哦,那对不起我们的,不知还有哪些人?”
龙廷英忽然站起来,扯下身上的衣衫,露出上身,然后对旁边道:“马大夫——”
一名老者走过来“老夫在!”
龙廷英抬起左臂,露出腰侧那块醒目的伤疤:“我这腰间的伤痛,是你替我包扎的,可对?”
老者道:“是的,老夫以命担保,这伤是老夫在中秋节后的第四天晚上,亲手替您包扎的。”
龙廷英道:“这伤势是轻是重?”
老者道:“绝无性命之忧,但这腰,至少一个月内是用不上劲的了。”
龙廷英道:“那受伤的第二日,可能行男欢女爱之事?”
东方翎洛和卞辛的脸色都微微地变了,东方翎洛是因为怒极恶极这话题,但卞辛,却隐隐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老者摇头,很肯定地道:“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三天之内也不可能!”
龙廷英这才转向东方翎洛:“侯爷,我受伤的第二天晚上,夫人已经被关在地牢里并被人凌辱,但是,这凌辱的人并非是我,我也未曾派任何人去干这些下作无耻之事,一定是不知死活的奴才们私底下干的坏事!关于我伤,这位马大夫乃京城名医,信誉极高,绝不会撒谎!”
东方翎洛的眼角很跳,脸色很难看,显然这些话题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仍然冷静地道:“这大夫是你请去的,你若是要他撒谎,他敢不撒么?”
龙廷英看向老者:“马大夫,你可是受了我要胁,才说这话的么?”
老者摇头:“老夫乃是医者,救治病人伤者乃是天职,绝无在治病的事情上为任何人撒谎。”
东方翎洛冷笑:“你以为你这般说,我就信了么?”
老者叹气:“老夫只是实话实说,他人信或不信,决非老夫所能决定。”
龙廷英道:“凭侯爷的能力,要查出这大夫是否说谎,小事一桩,如若这大夫说谎骗了侯爷,就让他以死谢罪就好了!”
以死谢罪?卞辛的心不断往下沉,他还真是动不动就说出这话啊,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东方翎洛冷哼:“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自会查实,你找这大夫为你作这样的证明,意欲何为?”
龙廷英眼睛一眯:“当然是找出凌辱夫人的真凶!”
东方翎洛盯着他:“哦,那你可找到了?”
龙廷英道:“当然找到了!我现在就让他们当面跟夫人对质,当面给夫人一个交待!”
卞辛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反手抓住东方翎洛,低低地道:“我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