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晚,一定要将一切了解,再也不跟任何人有瓜葛!
当身体变暖以后,门终于推开了,修琊大步走进来,站在床前,道:“看看真实的我!”
从他进来开始,卞辛就相当惊讶,修琊……原来是长这样的么?
他把帽子戴掉,总是束着的头发披散下来,而这头发,大概是去掉了平时的黑色,竟然显出很淡很淡的黄色!
如果他的皮肤再白一些,就是活脱脱的西方男人了,东方的混血则不那么明显,这样的他,站在人群之中,一定非常醒目。
修琊道:“我这副模样,很恶心,很可怕吧?”
卞辛由衷地称赞他的男色:“不恶心,也不可怕,很帅,几乎比所有的男人都帅!”
修琊苦笑:“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我长成这样很恶心,很可怕!你想不到吧,我是奴隶的儿子。我的母亲像我一样,混有遥远的、神秘的异域的血统,从小就倍受歧视和排斥,还因此被发配到遥远的、寒冷的西部边疆,在那边认识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金头发、蓝眼睛、白皮肤、高个头,来自更遥远的、更神秘的西方,他们生下了我,我一生下来就长得与众不同。”
卞辛大概想得出来他都经历过什么。
在21世纪,一个人拥有不同颜色的头发、眼珠或更突出的白皮肤和高大个头,是件令人羡慕的事情,但在封闭保守的过去,这样的人不管长得有多好看,都会被视为不可相信的“异族”和“异类”,被歧视、被排斥、被驱逐,甚至被破害被猎杀。
果然,修琊接下来道:“我是在奴隶堆里长大的,干的是奴隶的活,身份很低贱,生活很贫贱,不过,我从来就不想认命,总想凭着努力和能力摆脱这样的生活,为此没少跟别人对着干,有好几次就差点被杀掉了。十二年那年,我独自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刺杀破害我们的官员——”
卞辛微微张了张嘴,露出惊讶和佩服之色:才十二岁就有这样的反抗意识和行动能力,真是个人才!
修琊道:“我差点就得手,真的只差一点点!但是,就是差的这一点点,我被逮住了,受尽了酷刑!这个官员准备将所有的酷刑用在我身上,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就在我奄奄一息时,三王爷出现了,救了我。”
卞辛开始明白他跟她说这些话的用意了。
修琊道:“三王爷当时在西部边疆巡查,发现了这名官员的违法之事,并及时地救下了我,给我医治伤口,去掉我的奴隶身份。大概看我还有些骨气罢,三王爷问我要不要跟随他,我当即就立下誓言,一生追随王爷,甘效犬马之劳,即使赔上性命,也绝不背叛王爷!”
卞辛沉默,跟她之间的那点男女私情相比,确实是这样的恩情、牵绊更深更重。
修琊说完后,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能背弃三王爷了罢?”
卞辛默然,点头,这样的感情,在她看来实在要比爱情更长久更坚固,更值得相守和付出。
修琊也叹气:“相较于王爷的救命之恩,我更感激王爷对我的认可和赏识!王爷是第一个没有歧视我、厌恶我的人,还是身份和地位如此之高的人物!第一次见到我时,他也如你一般称赞我的容貌,这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就冲着这一点,我这一生,就绝对不会背弃他!”
卞辛叹息:“你的选择,是对的!”
修琊道:“我是真的想带你走,绝无虚假,只是,我绝不能背叛王爷!”
卞辛点点头,翻过身去,背对他:“我已经明白了,你不必多说了,如果你不想抱我,就马上离开,以后,咱们互不相欠!”
修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会碰你,我会离开!作为对你心意的证明,我会留下解药,你服下以后就离开这里,过你想过的生活罢!”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以及一叠银票,最后再看了卞辛的背影一眼,沉默离去。
他真的留了解药给她?难道别离在即,他良心大发现?卞辛待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以后,转过身,坐起来,看到桌面上果然有一个小瓶子,还有……一叠银票?
她拿过银票,数了数,居然有好几万两之多!
在这个时代,这可是一笔大数目,足够她这样的小百姓买房买车买佣人养孩子,衣食无忧一生了。
这个男人,对她还真是大方!
她再看看那瓶解药,心里忽然轻松和豁然起来,唇边也泛起淡淡的微笑,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男人,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他们确实在用他们的方式,对她真心地好过。
作为一个其实也不比他们好多少的女人,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当下,她就着热水,喝下修琊留下来的解药,把银票藏好,裹着厚厚的被子,静静地睡去。
睡了好长一觉醒来后,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换好衣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还是有些憔悴,但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想起昨天与东方翎洛的事情,居然宛如隔世。
她看向脖子间,那里还留着东方翎洛留下来的手印,提醒着她,她刚刚才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于是,她自嘲地笑笑,她果真是没心没肺的、冷酷残忍的女人,才刚刚伤害了一个男人,却这么快就打起精神来了——是啊,她就是这样的女人,男人可以迷上她,但千万别没事找事地爱上她!
与男人交往,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最受伤的那个!
乔装好后,她走出客栈,结了账,找了辆马车,朝与京城不同的方向行去。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她想,既然这个世界这么大,她就挑一个远离纷争的方向,慢慢走,慢慢看,随遇而安或再找些有兴趣的事情做罢。
她以为她获得自由了,男人们不再纠缠她,她身上的毒也没了,她从此可以逍遥自在地进行古代N日游了,但是,她还是想得太轻松了——既然已经卷进去了,非你死我亡不会结束!
在马车上看了半天的风景后,天色暗下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
镇子虽然不大,但因为离京城不是很远的缘故,也是极为精致和繁华,各种设施和物品应有尽有。
她坐的马车,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的公交,这个镇子就是终点站了,卞辛下了车后,一个人在镇子上闲逛起来,去酒楼吃大餐听评书,去茶馆喝茶听弹唱,还去赌场玩了两把。
也许是因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赌博的手气居然很好,只花了几十两银子,就赚了好几百两,乐得她出门后把遇到的乞丐全部大方地施舍了一遍,成年人每个十两,老人、小孩和残疾人每个二十两,感动得那些乞丐一个个涕泪交加,冲她猛磕头,不断地叫:“大善人,菩萨转世……”
看着那些无家可归、四处飘泊的乞丐开心得就像过年一样,卞辛也很高兴,把之前那些不快的事情,暂时都抛动脑后了。兴奋之中,她又乐颠颠地跑到时装店,给自己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又买了一大堆棉衣之类的,拿去送给那些乞丐,那些乞丐几乎把她当成佛祖了。
一时间之间,镇上来了一个有福气、有贵气、出手大方的大善人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全镇,很多人都在谈论着这个突然出现、行为有些古怪的年轻人,猜测着“他”是不是哪个从京城来的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