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哀婉的遐想

金花老两口走了以后，外婆一直静静凝视着月亮下的反光碎片。他思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好似不知不觉平静流转的柔和月光——浸着月光的平静柔和她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最细微的盘枝末节重新像月光下提着一串情人送的发光珍珠项链一样清晰生动的回顾了一遍。桉树上的鸟雀叫得依然动听，天气很好，然后就是偷白菜——不是“偷”，是“拿”，拿不犯法——村长与他儿子经常犯法，犯法不会受惩罚。为什么呢？对了，从菜地里上来时，柳树下有一个小黑影闪了一下——金昌家那小孩死的太可怜了，家里穷，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可怜的屈死鬼！是他对我不好吗？我没对他不好，她为什么对我不好呢？想起来了，有一次一些小孩来家里玩，高兴了，就把双福买的糖给他们吃，他胆小，坐在一个墙角的旮旯里，其他孩子都吃完了，他没有，他却眼泪汪汪懂事的说：我不喜欢吃糖。自己对不起他，他就来纠缠自己——报应啊（她轻轻的说了出来），哎（月光一样的叹息）！走错路了，撞了汽车玻璃，崴了脚，看到河里玻璃片，都是命里注定的。脚要疼就疼得再厉害些，干脆这种疼痛能深入骨髓到心脏，一分钟就会死去最好！那时就什么都不需要管了，各安天命。不过，最好还是一丝一毫的痛都没有，选一个安静月儿圆的夜晚，就像与黑子哥一起飞天的那个晚上，蝴蝶落在花上一样美美的胡乱想着玫瑰花、仙女、歌谣、洞房、烛光变成一条喝醉酒飞到天上的鱼静静的死去。也不用每天早出晚归的想着双福的媳妇与这个家，也不用听闲言碎语，也不用看女儿姑爷的脸色。反正，人死如灯灭，静静空空的谁都不用管了。俗话说，人逢一世，草逢一春，其实人跟草没什么区别，有时还不如草呢，人活一世多累啊！人也就像草一样，也就是青枝绿叶花儿朵朵的美一回，那能时时好呢？花草树木不会累，天下点雨水就能活，用不着看人的脸色，不会背后说别人坏话，不会走错路，撞了汽车玻璃，摔了腿——死没什么不好的，像草枯花谢了（她干瘪深陷的眼睛湿湿凉凉的，好似眼前的月光一样，很舒服）。不过，今晚不行，这脚痛得不让人安心。一束光在头顶闪了一下就不见了。莫非是什么冤魂？过了一会，光束又横七竖八的闪了几下，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