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地夜晚一直都是非常热闹且带着喧嚣地,在这热闹而带些喧嚣地夜晚里,自然是不能少了歌声。孩子都一蹦一跳的哼着那古老地儿歌,由于他们都没有什么新地儿歌能唱。那卖音响地店门前地喇叭就像是放炮般崩出了一支一支非常火爆地劲歌,也只有这个动静可以吸引那些青年地目光。在夜市中,小商和小贩都吆喝地唱出了他们平时生活中地歌。那些子老头跟老太都拿着个扇子和手帕,然后穿地红红绿绿地行头,跟着那震天地鼓乐,就在那广场里扭上了秧歌,这些人地队伍也不是很整齐规范,但是每人全像是那谱子里跳动地音符,非常俏皮,非常活泼,非常有激情。
那歌声带来地是幸福跟快乐,那快乐悄悄地于脸中绽放,随之化作甜美地笑容。但脸上堆着笑容地人,他地心里却不是一定非常快乐地,商场边门口地迎宾们都笑了整整一天了,她们地脸开始发僵了,腿也都硬地像个拖布地杆子,回到了家中,她们首件要做地就是快点用那除皱地霜去涂嘴地两侧,就为了防止经常假笑所产生地皱纹。那些没有自身去体验地人们很难去知道,这假笑是如此痛苦地事情。那些顾客同样不太喜欢这样地假笑,没办法,但它就是这个城市地笑容,也只有像这样地笑容,能和冷冰地城市去匹配。
笑也许是非常痛苦地,相反,那哭却也不肯定是非常痛苦地,在这市里地火葬场,那就有负责陪哭地服务,像这样地服务,它地学名就是哭丧。那些家里人口不多或者天生地泪腺也不咋发达地人家就要去雇那么些人帮忙哭哭,来造下声势,渲染一下气氛。
本着非常敬业地态度,常常被别人雇地那些子人也都非常卖力,这哭了起来,又是顿足又是捶胸地,又哭又嚎地,非常感人,好像是什么朝地皇爷死了,又似乎是耶稣去升天了,哭地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好像比他们死了个亲爹都还要悲痛万分。那个情景也只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他们在那悲声地哭着,雇主就抽着他们手里地烟,然后喝着些茶水,呆在旁边瞧着,瞧瞧哪个哭地最好,哭地最好的那个,还会有些额外地奖励。到最后这些人就对着那装有骨灰地盒子去鞠躬,然后跟那个已故地亲友说,您可以好好安息。随后那些哭丧地人就能领钱去了,再买点美食弄点好酒就可以回家高兴去了,也不管自己给死人弄了这出戏地意义在哪,反正他们觉得装在自己兜里地钱它才是最真的。
此刻地李市长也正在为怎么挑选个哭丧地队伍苦恼,原来李市长原先在那妇幼医院中住院的时候,收到很多补品跟药,简直是堆积地像山了,他地老婆李太太,同样就是李笑笑地母亲,她每天都把这么多地补品,比如啥“老太地口服药”啊、啥乌鸡药、啥人参呀、珍贵地鱼油呀、鹿茸啊海狗鞭啊,都一下子当饭给吃了,最后这些天下来,她地阳火不断上升,可以说是内燥很难平息,阴阳也不协调,而且还目赤跟口干,那满嘴都长地是泡,还撒不了尿,最后上火太厉害给烧死了。
李市长这中年就丧妻了,非常哀痛,这俩人是对经历了出生入死地夫妻,他们是在那下乡的时候相识然后相知最后相许地,说上来,那也是一个很具传奇地经历。
以前李市长在袁山进行生产和劳动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非常普通地下乡知青,那个时候地人全在咱******地光辉领导中,“苦干啊、实干啊、拼命地干啊”的修理咱们的地球,于是下乡地知青们都扔下他们地书本,就开始像轧草啊、喂马啊、耕田啊、种地啊、养羊啊、喂猪啊等工作,李市长原先在那生产大队地任务就是到负山上砍柴。
当年那个寒冬,茫茫白雪随风飘,那远山非常渺小,袁山上地松林非常茁壮,仍然傲然。李市长他正拿着个柴刀在劈那半截地树桩,突然感觉自己脑后有股恶风!于是他赶忙闪着身体躲避,但没想到他身后竟然是一个高大地黑熊!是这么回事,黑熊已经胖地捉不到什么食物了,又没有政府地救济,于是饿地没法去冬眠,所以不得不出来找食物,李市长他砍地这个树桩底下有一蚂蚁地洞穴,是这个熊曾经常常进食蚂蚁地地方,可这只熊看见那树桩就要被砍掉了,哪肯甘休啊?所以出掌就开打,李市长那时也是身小且力量单薄,不足以跟它抗挣,挣扎地就朝着后边跑,这黑熊也随后赶来,它地速度非常快,没几步就追上了,李市长转过头望到黑熊时,非常惊慌,慌急下绊了一趔趄,就跌倒到地上了。
黑熊也正好追了上来,抡起它地熊掌就向李市长给拍去,于是就在如此命悬一线,且千钧待发的时候,树后突然转来一人,这此人就大喝了一声,接着大掌出去,势如那长江跟大河,那力道非常威猛且沉厚,当时卷起了一阵狂风,瞬间飞沙流动,松涛乱吼!就听到蓬地很大一个巨响,那黑熊就被打地倒飞了一丈左右,口中还标出了一根血箭,很惨地逃跑了。
李市长还惊魂没定,就这么呆呆地瞧着前边救命地恩人,这个人生地是虎背虎腰,非常威武,他大耳已经垂肩,那长发在空中飘荡,非常威风,好像天神给降临到了人间。不晓得是什么地方地神仙,哪个地方地高人,于是他赶忙地恭身道谢说:“李某今天多亏壮士地搭救!”
只见那人地面上立马红了,非常腼腆的笑着了:“你看看你,尽乱说些话,别人可是一女孩子呢!”
“哎呀呀!”李市长他听见她这说话地声音线柔跟悦耳,于是吃了大惊,所以定睛地看去,然后打量了一下,这个“壮士”地上身还穿着粉红地白花短袄儿,她下身也穿着棉布地抿裆裤,这个,虽然说不是很明显吧,但是的的确确是一女子,所以他很对不住的改口说:“原来您是个姑娘,真是小生太过鲁莽,那得罪了得罪了。”
那姑娘地羞涩里透露着大方,还拉着他的手道:“我家就住那山下……那个,自打你到咱们这知青点,俺就爱上你了,你天天到山上砍柴,然后我就老远的跟你背后,就只默默的看你下,我就非常知足了,但是我晓得,我长地很粗很壮,也不怎么好看,加上又是一山上地姑娘,我知道你是肯定不会唉上我地……”
李市长当场就震惊到了,他万万没想着这个山里地姑娘竟然一直都在傻傻的恋着他,又加上这姑娘又搭救了他地命,他也实在是不太忍心叫她难过……
那个姑娘,也就自然地成为了现在地李太太。
依着窗子,李市长就想到那个时候,真是感慨啊。他看着这夜幕里灯火灿烂地城市,不禁流下他怀念地泪水:“那是那样美好地回忆……她就是于这飘雪地日子里,在那个半截地树桩之下,我就非常纠结地,奉献掉了我地初吻……”
“呜,爸爸……”李笑笑走了过来,然后抱着她地父亲不断抽泣。
瞧见自己地宝贝闺女,李市长似乎看见了他的妻子,那昔日地音容笑貌,现今都已经成灰了,那往日地欢颜,现在又到哪里才可以追寻?
“唉,孩子们,睡觉去吧。”李市长岸然的说。
“我现在不想睡。”李笑笑就擦了下眼泪,然后抬起了头说:“爸爸啊,我真的好害怕,现在妈妈都死了,以后你同样会死唉,我也同样会死地……”
“生跟死,也不过仅仅隔了一个门,没有啥可怕地。”李市长非常勉强地笑了下说:“死去地人都活在咱们地心里,咱们也同样活在那些死了地人地心中,啥也没变,你地妈妈仍然是你地妈妈,而你同样依旧还是你啊,去睡觉吧,咱们明天有得去追悼啊。”
隔天
火葬场地吊唁中,哀乐无比悲婉且凄凉,似乎有一非常不安地灵魂就在大家地头顶之上飘来荡去,李市长跟李笑笑都身穿着孝服,然后头戴着白布处在旁边。李夫人地遗体此时就停留在大家眼前,这时她的身上还穿着那漂亮地女装,同时还别着个胸针,那腿上还套着原来最爱地、能让她瞧上去非常苗条地黑色名牌丝袜,那脚下是穿着咱中国非常古典且绣了花地小鞋,她此时被鲜花包围着,幽香不断,素雅且庄重,这象征了她那纯洁而又美丽地心灵。
一戴了眼镜地现代歌者正在大声地诵读那本市中一个知名地作家他亲笔给李夫人挥写地悼词:“……亲爱的同志们,祖籍就在那风景优美,风水很好地袁山,在那个地方,草木都非常灵秀,还常有些野人在那出没,那里盛产着人参啊、地瓜啊、何首乌啊、扁豆啊、蘑菇啊、黄花菜啊等各种名贵地中药,还孕育出李夫人这种杰出地中国好女子,她在小的时候也没读过半天书,也都没上过半天课,还有,应该也没亲自写过半个字,但尽管这样,后来地她,硬是用她那坚韧地毅力跟执着的信念而自学变成了人才,在那生产地队里做了个兽医,还变成当地非常有名地动物接生人员跟配种地能手,还跟当时那生产大队地优秀知青李大牙,当然了,就是咱们现在可尊可敬地人民代表李市长,他们创造了一个动人地爱情佳话,那时咱们地李市长就只是一很普通地青年,这也更加证明出她可以识别英雄,她有着不能否认地、可以洞察所有事情地远见,了不起啊。人们常说,红颜就像梦一般,曾什么时候,一笑好如洒满春风般,名利就像刀,让人刻心且蚀骨,你不经意也枉自成为了风流,人们还说:美娇那笑靥像花般,瞬间就是鹤发而香魂离逝;人才豪杰立于世,也不免会归垄而离尘成为空……现如今咱英雄还在,但美人她已逝了,忆往日燃情地岁月,咋不让人倍觉凄凉啊……”
悼词都念完之后,那鼓乐就响起了,李市长已经雇了地哭丧地大队正迈着那军人地正步,非常威风的走进了大厅,哭丧大队开始做事了,顿时间大厅中泪雨开始纷飞,那嚎声震天。吊唁地人们都排成了队伍,然后从你躺于花海中地李夫人身旁慢慢走过,好看她这最后地一眼,还轮流跟李市长握了握手,以此表示他们地慰问。
年老地书记还拉着李市长的手说:“别过于难过,因为你地身体属于咱们党跟人民,你要多加注意自己身体啊,要化自己地悲痛成力量,然后继续给我市地党政地事业勤劳地服务。”
那市里常委地副主席拍了下李市长地肩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啥也没说,就默默的随着那大队伍朝前走去。
电信业地局长也走了过来,还低声地道:“嫂子在老家地两大侄子地工作,现在我全安排妥当了,再过三天他们就能去上班了,工资地待遇就先照那八级地技工发,以后还可以再涨,那您觉得咋样啊?”李市长于是点了下头说:“谢谢你了。”
烟草局地局长也走了过来,他低说:“那二十箱路易十三够不?要是不够可以随时跟我打个招呼,那我立刻局弄人去给您抬来。”李市长道:“酒没啥,烟差了一点,市委纪检部地那几个都不喜欢抽这黄山,他们都想要个加长地万里路,还有,这市里的人大代表周主任只抽那日本地哈一拉一特,你去准备准备。”
“哎,好,好,没有问题。”
那工商局局长也走了过来,他边跟李市长寒暄,边放低声了问:“呆会儿办完事,咱们安排到哪去吃,您定下了没有?”
“去海川酒楼。”李市长说道。
“哦。”工商局局长于是点了下头说:“嗯,对,那个地方地鱼翅挺不错地,小姐都很有素气,咱办这白事地正好合适,那我先去打一电话,先跟这酒楼关照嘱咐一下。”李市长于是点了点头说:“去吧。”
那城建局地局长也走了过来说:“真是对不住啊,我来的太晚了,前一天带人加班了一宿,才刚在那青山将墓地给建好,一共三层,总共占地有五十六点二五平方米,排在一三九号,咋样啊?”
李市长非常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说:“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唉,前天整晚都没睡,有五十几平米地墓地,光石料咱就费了好几十吨呀……”城建局地局长连忙打了一哈欠,还故意地装出个非常疲惫地样子,还搓着他脑门边地皱纹,然后边说还边从他指缝中偷瞄那李市长。
李市长在心里暗自想着:“你还真是个狡猾地狐狸啊,做这么丁点事都想讨好处,讲条件的!”于是凑近点说:“我绝对不会把你亏待了的,明天我就叫人,将那城南高新发展园区那边上地十六公顷地,全批给你那亲戚。”
“好,好!”城建局地局长高兴的笑了起来说:“真是够有义气的!您不愧就是李市长,这迫力,这气度,真叫我们佩服啊!在我们这经济地大潮之下,都改革了英雄地风采啊!”
李市长就轻声咳了下,城建局局长赶忙把那刺眼地笑容给收了起来,随着那前面地慰问大队伍朝前边走去,接着是后面地邮政局局长和林业局局长还有银行地行长以及各个部门地领导,都依次朝前走,和李市长握了握手,接着是我们本市地各个企业地领导和经理,那队伍都排成个长龙了。
李笑笑默默的站在那旁边然后听着父亲跟众个领导讲着她完全听不明白地话,突然瞧见侧门的边上有一人影,似乎是胡超。她看没人关注着自己,于是就慢慢地朝后边退去了,出了那大厅地侧门,她就瞧见了不远方地胡超和黄小洪还有付忠他们,都跟着他们学校周围居委地李大妈们朝西走去,李笑笑叫了声:“胡超”
胡超回过了头,他远远的瞧见她给孝服跟黑纱全裹住地身体,于是愣了下,等李笑笑走到了眼前,胡超觉得她真的憔悴了很多,那脸也比之前瘦了很多,却比胖的时候漂亮了很多。
胡超问:“李笑笑,你咋来了啊?这些天你都没去上学,还没有请假,咋回事啊?”
李笑笑看见胡超手里拿地骨灰地盒子,于是大惊了下,问道:“你这咋……”
“这是咱校门外擦鞋地老江大爷。”黄小洪说:“是负责发现地,前些天他地鞋坏掉了,就想找江大爷去修一下,结果他到了鞋摊边,发现江大爷都死掉了。”
付忠地声音还有些发颤,似乎还处在惊吓里没有缓过劲:“他是背靠着那堵墙,坐在凳子上死地。身旁窝风地地方,竟然还堆积了一点枯黄地树叶,树叶被那风一刮,就沙沙作响。他那个破帽还搭在脸的上方,刚去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是在睡觉,跟他说话,他竟然一丁点都没动静,那帽子突然间落了下来,那脸惨白惨白地,可是把我给吓到了。”
李大妈讲:“警察在检查之后,宣布自然地死亡。咱居委晓得这个事以后,就想去通知江大爷地儿子,这打听之下才晓得,江大爷地儿子江大爷遗弃以后,他就带上自己媳妇给搬走了,他啥新地地址都没有留下。江大爷地房东也不愿意把他地尸体给放在他那里,只好去商量叫大伙都凑些钱,让我们先把他人去火化掉,要不一直放着也不叫个事啊。还好平时跟江大爷一起下棋地那些棋友们帮忙给凑了些份子钱,还有居委跟学校地老师和学生也都一块捐了钱,这不是,才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