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人都是表里不一,吴天禄更是如此。
现在已经到了一处偏房,那房子既旧且陋,看墙角都是黑黢黢的,倒好像经年积水的样子,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日明雨涮传功房。
如果要让常唯墨收回对泰山弟子的让出仙门排位的承诺,光用逼宫的手段是不行的。
还得给他希望,当然是得让他知道唐师并非不可战胜。
如果要达到这个目的的话,无量派除了李长卿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就是忽悠师父。
李长卿把吴天禄拉到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对他耳语了几句。
吴天禄听到他这个大胆的想法,把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
李长卿的主意是让吴天禄去忽悠常唯墨,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能够让常唯墨拥有信心的方法,那就是吴天禄的先天罡气。
谁都知道何自妄的先天罡气天下无二,虽然何自妄已经仙去,但是现在的吴天禄却是他的书童后人,自然也有那先天罡气。
虽然只有少许,但用来忽悠常唯墨是足够了。
当年魏无忌能够融合何自妄剑圣之技,其实最令天下人惊讶的不是功法的问题,而是合气的问题。
因为何自妄的功法虽然绝妙,但之所以他的功法天下无匹,却主要是因为他的合气是先天罡气。
古往今来,这先天罡气却只在他的身上出过,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后来人修习的他的功法,比如无量派的天雷诀是发动之时引导的合气只是普通合气,其实就与他的先天罡气引导的天雷诀不是一回事了。
这就是形似而神不似。
当然魏无忌能够将剑圣之技“神剑诀”和何自妄的“天雷诀”二合为一,最后变成了天下独步的功法,谁都可以看出魏无忌其时是得到何自妄的先天罡气,将先天罡气与普通合气融为一体,所以才纵横天下。
好像说起来无论是谁得到那先天罡气,都能纵横一时,哪里会有这么简单。
先天罡气和普通合气就像水与火,正电与负电,遇到一起,就会发生惊天的爆炸,就算不爆也会变成空无一物,想把二气合一哪里会那么简单?
李长卿要吴天禄撒的谎,也就不过砂是叫他对常唯墨说找到了将二气合一的法门,而且愿意将自己的先天罡气给予李长卿。
当然吴天禄要完成这件事情需要一定的时间,比如说要到唐师我上山这前才能完成。
那个时候常唯墨早就因为信心爆棚将对泰山弟子的承诺食言了。
“到时候,师父叫我交出那法子,我交不出来,怎么办?”吴天禄虽然愿意牺牲,但也不能牺牲得太过凄惨不是。
“这个简单,到时候你就说是我的主意,强逼你的,如何?”李长卿只知道就算绝不是那唐师我的对手,也不能临阵脱逃,至于常唯墨到时候的责罚,他根本就不介意。
说不定运气好了,这两天找到那佛影双绝的法门也有可能。
风萧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于是,一众师兄弟杀奔无量大厅而去。
李长卿却没有去,既然已经有这么多的弟子逼宫,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何况就算看不到他李长卿,常唯墨也一定知道是他的主意,因为除了他之外,别的弟子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够想出来逼宫的馊主意。
再说,以后吴天禄要是交不出那二气合一的法子,把他供了出来,他第一个死。
既然始终是个死,现在能避一会是一会,反正师兄弟们也不可能怪他李长卿决定接下来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那就是,睡觉。
这是一个清晨,万鸟齐鸣,声势颇壮,无量派虽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无量山也是真真的无有尽头。
山既无尽,山上的鸟兽虫鱼自然也是无穷无尽,数不清的种类。
此处实在是人杰地灵之所在,天下奇物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何谓有德,说白了就是谁拳头大,谁就应该占个好山头,没实力想守住自己的山头那无异天痴人说梦,所以现在实力不济的无量派迟早也会将这山头让与别人。
常唯墨正自在饭厅中长吁短叹,前日虽说自己已放下,却怎么放下得了,都说俗事累,如今这俗事将要离自己而去,却不是一时半会能适应得了的。
尚自在叹气,却见门外来了一人,马上换成一幅神清气爽的样子,身为一门之尊,时常的气度也是要的。
却是阿完送饭来了,常唯墨往日看了这弟子就生气,所以平日索性不去管他,让他自生自灭,教习之事也全都让李长卿去办,只是今日却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阿完虽不成器,不过自己也已快将祖宗的基业败了,王八瞪绿豆,谁也不要装作不认识自家人。
阿完将手头的早饭放在桌上,道:“师傅,饭可以吃了,今天早上吃得稀粥和包子。”
常唯墨抬头看看这弟子,只见他面目憨厚,肤色黝黑,完全就是一幅庄户人家子弟,根本就没有一丝修仙问道人的样子,从他入门之时,自己也曾用心的教过他几次。
怎耐此子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看他也似认真卖力,只是看起来认真实际上真不知道他是把脑子用到什么地方去,教他一天,就连本门初段天雷诀的入门心法也记不住。
开始常唯墨觉得他虽蠢笨时日久了自然也有进益,怎耐梦想总是与现实差距如此这般的大,教了四天,他倒还是记住了几句心法,不过记的完全是残缺不全,如果照他所记的心法练功的话,走火入魔还算是轻的。
自此常唯墨再不想看这个弟子,又见他父母对此子期望甚高,又不能撵他出去,于是再不教他,将一应教习之事全委与李长卿。
常唯墨道:“怎么今天早上竟还有包子吃的?”
阿完道:“因为上次师父下山回来说山下无量城中林家的包子做得好吃,他家的包子我却吃过,也没什么稀奇,只是调味上,从不放盐调味的,我想了几日,终于是想了个法子,做出了一样的风味,师父尝尝,做得可好。”
常唯墨听他如此说,只是摇头,也不言语,将那包子放入口中尝了,果然是大不相同,那味道入口极鲜,简直比那林家包子铺的东西做得是更为出色,眼见阿完巴巴的看着自己,知道他要等自己的评语。
常唯墨道:“阿完你上山可有几年了?”
阿完低头想想道:“师父我上山差两个月就有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