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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晋文公,一个将中原牢牢握住的老人

(重耳做了晋国国君之后,终于结束了晋献公之后的晋国乱局。他任用贤臣,知恩图报,还为后世留下了清明节的故事,并且将晋国这个本来就底子不错的北方大国进一步发展,为他自己和后代子孙多次称霸奠定了良好的基础。那么晋文公是如何对待他在流亡时经过的国家,他是否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在楚国面前退避三舍,又是如何在城濮之战击败楚国成为新的中原霸主的呢?)

秦穆公刚刚回到秦国没多久,就在自己家门口碰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晋文公重耳。秦穆公问:“你不是刚刚回到晋国做了国君吗,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晋文公说:“我是来避难的。”原来晋文公刚刚即位,就有晋惠公时期的近臣企图暗中杀害晋文公,幸好有人器重晋文公的人品,觉得他会是一代贤君,早点通风报信。但是晋文公得到消息,并没有把那些人逮捕,而是逃走避难,他当然不是胆怯,而是利用这个机会引蛇出洞,把国内反动他的势力能够一网打尽。秦穆公二话没说,立刻带兵再次护送女婿晋文公回国,并且在秦晋边境把那些反对晋文公的势力统统消灭。

干掉了不服气的反对派,接下来,晋文公就开始大肆重用和奖励过去二十年对自己不抛弃不放弃,坚定不移跟着自己受冻挨饿流亡二十年的那些大臣们,包括狐偃,赵衰(cui)以及他们的孩子们都在晋文公的手下担任重要的大臣或者大将。其中最著名的故事是一个叫做介子推的人的传说。前面说过,晋文公在流亡到卫国的时候,钱包被偷,一群人饥寒交迫,还被地里的农民伯伯用泥土羞辱。晋文公实在饿得不行了,就靠着大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他的随臣介子推拿着一碗肉汤给他喝,说是从周围村庄里求来的。晋文公二话没说就喝了,终于垫了垫肚子,使得他能够在饿死之前到了齐国。后来晋文公才知道,介子推把自己身上一块肉割下来给他吃了,激动的热泪盈眶。

等晋文公做了国君之后,重用近臣以及当初跟随自己的忠实粉丝们,可是忘记了赏赐介子推。很多人就为他打抱不平,介子推却不屑于跟那些主动请赏的人争功,而是带着老母亲隐居山林。后来晋文公想起了介子推的恩情,派人请他出来做官,被他拒绝,死活不下山。晋文公一着急,派人在山上放了一把火,看你出不出来,请你做官给你赏赐还不要,不逼着你出来自己可怎么报答当年的割肉之恩啊。没想到山火燃尽之时,留下的只是介子推的尸体。晋文公为了纪念介子推,就把那一天定为“寒食节”,那一天人们都不生火做饭,宁愿吃寒食。第二天,晋文公带大臣们登山祭奠介子推,这一天就成了后世的“清明节”。

介子推用自己的生命,为后世确定下这个扫墓的日子,也让我们今天多了一个法定节假日,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当然,介子推的故事只是一个传说,并不在正史记录。但是晋文公重用人才,倒是一件不争的事实。然而就像前面几位霸主一样,称霸的野心必须要做几件与众不同的事情,才能为后面登上巅峰做好铺垫。晋文公也不例外,刚刚即位就烧了下面三把火(烧死介子推那一把不算)。

第一件,搞定领导,哪怕是挂牌的领导。这时候周天子又怂了,二十年前,周惠王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王子带,不喜欢老大王子郑,所以郑同学就跑去抱齐桓公大腿,并在齐桓公的帮助下顺利做上了天子宝座,弟弟带同学就跑出去躲起来了。现在齐桓公死了,新霸主宋襄公明显不是称霸的材料,而且两年前也挂了。于是没人再帮当今天子周襄王撑腰,王子带就带着少数民族外援杀了回来,并且把周襄王赶出了洛邑。周襄王跑到了邻近的郑国,却被郑文公冷落,被逼无奈的周襄王只好向秦,晋,齐等大国求援。秦穆公立刻带着兵过来帮忙,顺路拉上了晋文公,说到了你效忠天子的时候了。晋文公的大臣们也告诉他这是一个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千万别错过了。于是晋文公就跟秦穆公说,这事你放心,我来搞定。于是秦穆公就带兵回去了,晋文公则消灭了王子带,让周襄王舒舒服服的回到了洛邑。

第二件,做一个诚实守信的晋国人。晋文公不能白帮了天子啊,顺手向天子就要了几座城池做赏赐,包括一个叫做原城的地方。结果到了办理原城交接手续的时候,原城的守卫不承认这个新主子。晋文公就率军包围原城,宣布三日之内攻下原城。可是三天过去,原城纹丝未动,晋文公一看硬耗着不是办法,就命令班师回国。但这时候有奸细来报,原城守军也扛不住了,准备投降,再围困两天晋军就可以拿下原城了。晋文公则说:“信任是立国之本,如果得到原城而失去信任,这是得不偿失的。”于是按照原先的承诺继续撤军。结果晋文公刚刚撤走,原城人民就得到消息,立刻跑来投降。晋文公回到晋国后,利用这件事情作为题材,轰轰烈烈的开战了一场对于仁义礼信的全民大讨论,大大提高了晋国的国民素质。

第三件,挑战楚国。晋文公清楚,当今天下的第一大强国,其实是南方的楚国。在齐国衰弱和宋国被楚国击败之后,能跟楚国掰掰腕子也只有晋文公和秦穆公了,而且要想称霸,楚国这一关早晚得过。于是晋文公就参加了秦穆公对鄀国的军事行动。鄀国是楚国的附属国,在秦楚边境,其实晋文公就是来帮帮秦穆公凑个热闹,顺便摸摸楚成王的底细。秦穆公运用虚虚实实的欺骗战术,突破鄀国的防线后,还抓了两个楚国将领回国。楚国名将成得臣来不及追赶,只得让秦晋联军扬长而去。虽然这一仗是秦国和鄀国的直接交锋,但是却让两个人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晋文公觉得楚国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可怕,而成得臣则欲除秦晋而后快。

短短几年时间,晋文公已经将晋国发展壮大成为北方第一大诸侯。由于晋国综合国力的强大,以及晋文公的个人魅力,之前好多倒向楚国的中原小国家又渐渐的回心转意,重新把眼光盯向中原大国晋国,就连几年前被楚国打服了的宋国,都宣布投靠晋文公的怀抱。楚成王可不是吃素的,心想再不给他们上点眼药,你们就忘了谁是中原老大了吧。于是派成得臣抓紧练兵,并且由公元前634年,发兵北上,两路齐发,讨伐宋国和齐国。当时齐鲁两国正在交战,有了楚国的帮助,鲁国又一次在与齐国的战争中占得先机。但是这时候,一直不怎么得人心的齐孝公病逝,使得齐国周围的战火略有平息,楚国人的作战重心转移到宋国。

宋国人一看,赶快找新认的大哥帮忙。晋文公明白,这忙必须帮,否则以后谁认你当老大。于是晋文公亲率大军,南下进攻楚国的小伙伴曹国(看来围魏救赵之计在孙膑之前已经多次上演),从而牵制楚国。晋文公打算采用假道伐虢之计,经过卫国干掉曹国,顺手把卫国也一勺烩了算了,毕竟这两个国家跟晋文公可不是一般的感情。当年晋文公流亡的时候,卫国的农民让他吃土,曹国的国君偷窥他洗澡,这些耻辱可不是说忘就忘的。在晋国强大的军事压力下,卫国国君卫成公打仗打不过,投降也被拒绝,最后没办法要去投靠楚国。卫成公的想法却遭到全国人民的反对,最终卫成公下课,卫国也彻底投向晋国的怀抱。这也正是应了当初狐偃对晋文公的那番话,农民给你泥土意思是上天赐给你的土地呀,这不,卫国土地都成了他晋文公的了。跟卫国相比,狗仔队长曹共公领导的曹国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曹国的军队愣是顽强抵挡住了晋文公的进攻,还使出阴招,把晋国阵亡将士的尸体挂着城楼上,使得晋军担心进攻时伤害同伴的尸体,因此攻城时缩手缩脚。晋国也有高人啊,一看曹国耍赖,我们也会。于是就把晋军直接驻扎在曹国人的公墓里面,你们曹国人把我们将士的尸体还给我们,否则我挖你祖坟!曹国人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只好乖乖的把尸体交出来,晋军则利用尸体交接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终于击败了曹国,俘虏了曹共公(偷窥人家洗澡是要遭报应的)。

晋文公的军队南下的过程中,中军元帅郤谷去世,先轸继任为新的中军元帅。同时随着齐国之围的缓解,新任国君齐昭公跟晋文公结盟加入战争,而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丈人秦穆公也派兵援助。但是当大家收拾了曹国之后,意见出现了分歧。晋文公坚持想南下救自己的小弟宋国,而秦齐两国则想采取观望的态度,如果晋国独自南下,劳师远征,此时楚国以逸待劳,战争会对晋国非常不利。正在晋文公左右为难之际,先轸献上妙计,让宋国重金收买秦齐两国,让他们劝说楚国停战,同时将自己占领的曹国的土地送给宋国。这下轮到楚成王左右为难了,把曹国土地给了宋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而此时秦齐两国的要求答应和不答应都不合适。楚成王经过深思熟虑后,觉得自己在与中原几个国家的斗争中处在了不利的位置,于是决定以退为进,不玩跟你们了,回家。

楚成王拿得起放得下,不愧为一代雄主,可是他的手下却没这么高的觉悟。成得臣死活不同意撤兵,楚成王知道他不甘心,就好心劝他:“重耳在外流亡了将近二十年,什么事都遇到过,最终还能回到晋国即位,这是上天眷顾。而且他是仁德之人,不要跟他打了。”成得臣不服,坚持要用一场大胜来稳固自己楚国令尹的地位。楚成王没办法,你想打就打吧,不吃点亏是不会成长的。当然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成得臣去送死,还是派了一部分军队支援成得臣,交给他统一指挥。

公元前632年,成得臣率领驻扎在宋国边境的楚国大军,以及几个追随楚国的小国派来的军队,全力进攻来支援宋国的晋军。晋文公一看,掉头就跑。下面的将军都懵了,咱这主公是不是有点太胆小了,还没打就跑,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啊。狐偃和先轸告诉大家:“这可是我们君侯当年跟楚成王的约定啊,如果有一日战场上相遇,必当退避三舍。如果我们今天食言,以后无法取信天下,而且这也是诱敌之计,成得臣肯定也以为我们怕他,会轻视我们的。”于是晋军一溜烟跑了九十里地,楚国军队都追累了,从宋国追到了卫国境内,一个个想回家,不想打仗了。成得臣告诉大军说,晋军都怕成这样了,我们当然要乘胜追击。最终双方在城濮对峙,迎来了春秋历史上的第一场大规模争霸战,城濮之战。

这时候晋文公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毕竟楚国的战斗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幸好在先轸等人的反复鼓励下,终于下定了决心与楚国一较高下。而楚国成得臣则继续嚣张,******只有一句话:过了今天就没有晋国了。双发开战后,审时度势的晋军发现了楚国联军的右军软肋,因为那边主要是陈,蔡等国组成的杂牌军,一击即破。中军的先轸等人也采用诈败的战术迷惑对手,然后突然杀个回马枪让楚军猝不及防,楚军中军开始败退。一个时辰之后,成得臣发现撑不住了,于是组织楚军徐徐撤退,虽然失败,但不是溃败。无论如何,晋文公人生最重要一战算是胜利了,他们占领了楚国人的营地,把楚国人留下的粮食吃了三天,才大摇大摆回家。晋文公等人还顺路去了一趟郑国,把本来已经倒向楚国的郑国变成了晋国的马仔。

城濮之战的胜利起到了非同凡响的效果,就连周襄王都亲自跑到晋国来祝贺晋文公。晋文公大手一挥,在贱土这个地方给周襄王修了一座王宫,并且在王宫里进行了大型的庆祝活动,包括什么献俘仪式,颁奖仪式,策命仪式等等。周襄王正式策命晋文公为诸侯之长,晋文公推脱不掉,只好从命(这种感觉,就是别人给你钱,你一边喊着不要不要,一边把钱默默的装口袋里)。随后,晋文公又约了齐,鲁,宋,郑等八国诸侯在贱土的王宫会盟,发表贱土宣言,强调共同扶助王室,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践土之盟,标志着齐桓公之后新的霸主的产生,也是六十六岁的晋文公的巅峰之作。

说好了互不侵犯,可是第一个翻脸的就是晋国。第二年,晋文公就拉上秦穆公一起讨伐郑国,原因很简单,虽然你已经倒向我这一头了,但是当年我流亡经过你那里的时候,你那不冷不热的招待方式让我耿耿于怀啊。于是两国大军压境,郑国很惆怅,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郑国大臣烛之武悄悄的接触秦穆公:“你们帮晋国灭了郑国的话,对你们没啥好处,郑国和秦国中间还隔着一个晋国呢,灭了郑国只能让晋国获利而已。如果秦国今天放我们一马,以后你们来中原的话,我们郑国可以行个方便。”秦穆公觉得有道理,想想这几年帮晋文公这么多,虽然他不像他哥哥晋惠公那么恩将仇报,但是对秦国也没啥表示,于是秦国留下杞子等三个将军帮郑国守城,其他人撤兵回国了。晋文公一看秦国不跟自己玩了,毕竟不好跟秦穆公撕破脸面,破坏秦晋之好的大好局面,也就撤兵回家,打郑国的事不了了之。

公元前628年,老来得志的中原新霸主晋文公与世长辞。一生忍辱负重的晋文公在自己的晚年达到了事业的巅峰,为晋国成为春秋第一强国奠定了基础,也压制了楚成王北上称霸的野心和势头。然而晋文公刚刚去世还没下葬,老朋友兼岳父秦穆公的军队却悄悄的来到了晋国,因为他们收到了郑国守门员杞子将军的秘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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