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盛园艺花木公司通过一连3天的紧张布置，基本上初具规模，面貌一新了。
赵正辉驾驶着宝马轿车载着孙素琴奔走在宽阔的大道上，孙素琴看了看两边来往的行人，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
“小赵，今天我没有当场祝贺你，你不会有意见吧?”
“阿姨说哪里话，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您今天的高兴超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你怎么知道?”
“我在写那幅对联的时候，您那种全神贯注的眼神，您那种长辈发自内心的得意，您的微笑，您对大家赞赏我的高度注意，一一都在我的心目之中。”
孙素琴听了不由一怔：“看来，你很注意我的表情?”
“那当然，在这深川市，您和玉屏是我最亲近的人!”
“唉!也真是。小赵，你没有来我们家之前，在这深川市就我和玉屏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虽然每天接触的人很多，交的朋友也不少，可那都是一种交往的一般关系。打从你来到我们家以后，这情况就改变啦!”
“啊……”
“小赵，你的形象和举止，勾起了我不少的回忆!”
“嗯，这话我听您说过啦，这到底是——”
“那还是我少年时代吧，也就是跟我父亲在一起，父女两人相依为命生活最艰难的时期。那时候，我母亲已经逝世几年了，父亲因为历史问题被清洗出了教师队伍。唉!父亲失去了工作，我们父女过日子很艰难哪。那时候我结识了一个大哥哥，可以说是第一个最好的异性朋友吧，他跟你的形象简直没什么两样，我每次一看见你，就要想起他……”
“阿姨，您的这个男朋友他当时待你很好?”
“对，他是个好人，他尽他所有的能力救援了我们父女，唉!他最后为我们……”
“阿姨，那他现在在哪里呢?你们失掉了联系?”
“是啊，他为救援我们，贪污和挪用了公款。当时的政策1000元以上的公款就要判刑，他为我们一家的生活，挪用了公款8000多元，所以被判了重刑。唉!20年哪!……唉!这话谈起来太长啦。小赵，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说。”
“那好，等阿姨闲着的时候，我想听听这段您难忘的往事和您心里最难以忘记的人。”
“不谈啦，这些旧事提起来叫人揪心。唉!不过，想淡忘也做不到，人哪，就是这么古怪。”
“对，阿姨，之所以人称为万物之灵……”
“小赵，我和侯总当场叫你写，你一不打底稿，二没写草稿，只稍加思索，使文与字提笔一气呵成，不简单啊!”
“阿姨，一幅小小的对联，真的不算什么。”
“不!阿姨我也是见过世面，懂得些世故的人，我不是白痴，小处见大嘛。小赵，其实你现在在我家做这份事真是委屈你啦。不过，我看得出，你有城府，有毅力，我敢预言，你将来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
赵正辉听到孙素琴的这些赞美，心中自然很高兴。但他不想在这方面谈的太深入，所以沉默了一会。
赵正辉驾驶的宝马车驶进了孙家大门，玉屏抱着小丽娜把大门关好后，随小车一起走向停车库，正好赵正辉和孙素琴同时下车。玉屏已经等候半个多小时了，她早就有不耐烦的情绪了。她跟赵正辉打了招呼后，对母亲埋怨道：“妈，您电话里说10分钟就可以到家，怎么这么久才回，超过20多分钟啦，我还以为你们路上出了什么事故呢?”
“对，路上堵车，所以……”孙素琴见小丽娜朝她摇着尾巴和发出友好的叫声，便伸手接过小宠物，用手亲切地抚摸着它。
赵正辉接话说：“碰了个神经病拦车，好危险，差点儿出了人命，那家伙真是叫人意料不到。”
“啊，是碰了他啊。那个30多岁的神经病，我也碰过他几次。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常在街上搞这种意外拦车的恶作剧，好多开车的人都怕他。听说他还是个大学生，是因为失恋患了精神病。”玉屏一下子想起了那个中年男疯子的拦车状态，不禁扑哧一笑：“那家伙的歌喉很嘹亮呢，人也长得不赖。唉!可惜疯了。”
他们边走边说，一下子来到了小花园，顿时一阵花香扑鼻。在灯光的闪烁下，小花园里显得更加浪漫迷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玉屏闻着花香感到一种陶醉，她随手摘了一朵夜来香放到母亲的鼻子下面：“妈，您闻闻，这花好香呀。”
孙素琴也被这夜色和花草的芳香吸引了，她有些陶醉的感觉，嗅了嗅鼻子底下的那枝夜来香，说：“嗯，这晚风一吹，花的清香便更浓呢。”
“妈，您看，这些花开得好鲜艳，真美!”
“噢，又香又艳。这些花开得这么美，全都是小赵的功劳呢。”
他们在小花园徘徊欣赏了一阵后，便走进了室内。玉屏急着向母亲问起了白天在公司筹备开业布置方面的情况，孙素琴跟女儿简略说了一下，但她特别提到了赵正辉白天在公司大门两侧写的那首长对联，并凭记忆将其背诵给女儿听。她念完以后，便借题发挥着说：“玉屏，一定要下苦功，把书读好，好好听赵哥的辅导。你看人家书读得好，肚子里积累了丰富的知识，所以写起东西就得心应手。这幅长对联写得多美，多有意境，今天把大伙儿都给征服了。今天市政协的刘老先生到了场，他看了这幅长联赞不绝口，说你赵哥的这幅长联算得上是两绝!”
“两绝?”玉屏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他说是文和字都堪称一绝，所以……”
“啊，我明白了，两绝，文绝，字绝!”玉屏有些撒娇地走到赵正辉的跟前：“赵哥，你快到我房里去把白天这幅长对联写给我，让我好生学习。嗯，这幅对联是写得很有意境，怪不得那刘老先生夸你的是两绝。赵哥，我祝贺你成功!”她不用分说地一下子抓起赵正辉的手使劲地摇幌着，并拖着他向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赵正辉越来越领悟到时事造英雄这句话的哲理，概括地说，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才能，年轻人要想真正成为有一定作为的理想人才，一定得经过艰苦的磨砺。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就觉得从他到孙家担任这份男保姆的工作以后，逼着自己以极短的时间学会了烹饪技巧，逼着自己更具备了适应环境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认为是自己有了明显的提高。就说白天那幅长对联，要不是那样的场合，他也不会在心灵里撞出那种灵动的火花，环境能促使人产生各种及时甚至特异的反馈和对策。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住在汪洋水国之滨，他必然学会游泳，如果是住在大山之中，必然锻炼出善于爬山过岭能走路的足力。他更相信先哲讲的那段饿其体肤章>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才能有所作为，才能担当天所赋予之特大重任的名言。所以，他对担任这份男保姆的工作在心理上没有那么感到羞怯和难与人面对了。他的确比以前能干多了，黄昏后开车回家，他以极快的速度，做好了晚餐，而且3菜1汤，做得既快而又地道。孙素琴一边吃饭一边表扬他能干；说他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和多面手。
他们吃完晚饭，赵正辉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阿姨，您和候总的治疗都已完成了两个疗程，这中间应该停止几天足道按摩。不过仍要坚持服药，以后再调整治疗新方案。足道也得调整新的手法，尤其是力度。”
孙素琴说自己的毛病确是减轻了许多，说赵正辉治理这种病的疗效使她感到意外，因而十分赞同地说：“我这毛病真的好多了，是该停止几天再做，你也该好好休息几天。”
赵正辉向主人提出要到医院去看看笑笑，孙素琴当即同意，还叫他开自己的小车去。赵正辉询问了玉屏的作业情况，夸赞了她的进步十分明显，叫她继续努力，争取再上一个新台阶。孙素琴对玉屏在文科学习方面的进步感到十分满意，还说要好生奖励赵正辉。
孙素琴听说赵正辉去医院，叫他转达她对那孩子的问候，祝福他早日康复出院。
这是市医院一套一室居的职工单人宿舍。房子虽然不大，但很方便，客厅章>厨房章>厕所齐全，卧室也很讲究。里面收拾得整洁有序，屋里的空气也比较清新，一走进里面，便有一种舒适的感觉。
客厅里布置得十分合理，黄色的地板配上白色的沙发，书架上摆满了各色书籍，书桌上摆着一个由室内的女主人陈惠刚脱手的，以医生的医风和医德为题材的小型话剧剧本，墙壁上挂着她一幅放大了的彩色照片。她显然今天仍在上班，刚下班到家，还没来得及脱下上班时穿的白大褂，面带微笑，一幅白衣战士的气派。
她进屋以后，眼睛朝室内扫视一下，习惯性地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把它挂在衣架上，随即打开衣柜，拿了一套色彩素净的时装穿上。她走到落地式镜子前照了照，又拿梳子梳理了一下头发，对着镜子微微地笑了一下，表示十分满意。然后她把整个室内的多个地方都巡视一番，感觉不错，并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她看了看手表，心里有一种微妙的预感，赵正辉很快就要来了。上星期在她侯表哥的园艺花木公司他们见了一面，最后他俩分手的时候约定了是今天傍晚他到她的这单人宿舍里来看她写的剧本。她自从结识了赵正辉又听说他是学戏剧编剧专业的以后，便对他产生了很深的印象。因而一提起赵正辉这三个字，她心里就会格登一下。因为她曾经在戏剧方面的报纸和刊物上，领略过他的所写文章的风采。其中有一篇文章的论点，深深地打动着她的心。所以，她对这三个字并不感到陌生。也是天有凑巧，现在，他竟成了她主治下的第四病室的病人，他们两人也就是这样神奇般地结识了。她自打认识他以后，心里对他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这既像是异性的磁性吸引力，又像是人世间一种高山流水般知音的心理感应。总之，她如果有几个日子不看见他，心里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他俩结识以后有过多次心灵接触的交谈，每次交谈的内容都是编剧。不过，她感觉每次跟他交谈都觉得没有陈旧感，她觉得跟他在一起日子过得特别快，她俩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上次在百盛园艺花木有限公司的花园里，她俩又谈到了戏剧创作，特别是她谈到准备要写一部以医生的医风医德为素材的小话剧，医院领导决定组织力量排练出来，作为医院的一项院庆文艺专场晚会。她俩谈得那么火热，那么投机，他是那么热情地鼓励她赶快写，而且他表态一定帮助她把这个剧本修改好。她俩约定的就是今天晚上，他会特地到她的宿舍里来，她相信他说话是讲信用的，估计他马上就要到了。她下午去上班之前就准备了开水，而且白天她特地在茶几上摆好了瓜籽章>巧克力和多种新鲜水果，并且把剧本也摆到了书桌上，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东风吹来了。
李瑞芳夫妇开车去了一趟锦上天工艺装潢公司，具体落实了百盛园艺花木有限公司大门两侧的长幅对联能按时保质做出来的事。李瑞芳将文稿交给老板提出了具体尤其是质量方面的要求，并再三强调开业要用的时间，老板一口答应，到时候一定保质按时交货，决不误事。他们具体落实好这件事以后，黄海催促赶到医院看看两个小家伙，顺便到商店买了些吃的东西，然后驱车向医院的方向进发。
张通在上次那件事失算又被黄海一顿饱打以后，他对李瑞芳一直怀恨在心。他不甘心那次的失算，特别是把黄海这样一个多年相交的好友得罪。他像贪婪的野狗，鼻子的嗅觉特别灵敏，对于李瑞芳的近况像是嗅到了一股什么气味。这会儿，他像幽灵似地在医院大门外转悠，而且眼睛到处扫描，注视着是否有异样的动向。他一眼看到李瑞芳的小轿车向医院门口开来并停靠在大门的一侧，看着黄海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与李瑞芳一道从小车里走下来以后，便赶紧把身子躲在一旁，生怕被他两人发觉。他心里暗暗嘀咕道：“怪事，他俩这是怎么了?这是在演一出什么戏呀?未必他们……”他看着他们夫妇有说有笑地朝医院的住院部走去，望着他们的后影啐了一口，然后跟着他们的背影悄悄走去。
住院部第四病室里，笑笑在练习走路，吴亮和乐乐在一旁观看。笑笑已经快要康复了，哪怕是加快步子走路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了。他对这住院早就感到厌烦了，因而练习一阵走路后，他们便开始议论结案出院的事。乐乐也认为可以出院了，不过陈惠的意思还是多住些日子为好。他们正谈论此事，李瑞芳和黄海走进了病室，吴亮马上起身恭迎：“李阿姨，黄叔，你们来了，快，请坐。”
乐乐与笑笑几乎喊着一声：“哟，妈，您来了!”
“呃!”李瑞芳特别高兴地应着：“嗨，这声妈叫得真甜呢，这可真像是我的亲儿子了。乐乐章>笑笑，我来给你们介绍……”
“对，乐乐，笑笑，他就是你妈的……啊，他就是你们的爹!”吴亮马上补充。
李瑞芳此刻心情特别舒畅，她笑着说：“嗯，乐乐，笑笑，你们既然认了我做妈，他就是你们的爹!看，你爹给你们买来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呢，快叫爹!”
乐乐与笑笑同时亲切地叫声：“爹!……”
“呃!”黄海高兴地答应，并走到笑笑身边，拉着笑笑的手，又摸摸他的头和脸：“嗯，这孩子真乖!哟，还有这个，叫什么?……啊，对，乐乐，是吧?”
“对，我是乐乐，爹!”乐乐这声爹叫得格外亲切。
黄海又摸摸乐乐的头，笑眯眯地望着妻子：“瑞芳，你真好眼力，给我认了这么两个好儿子。一看就是一对机灵鬼，模样儿也长得好，一幅聪明的样子。好，这两个儿子我认了!呃，笑笑，你这腿好了吧，还痛吧?”
“爹，不痛了。”
“啊，不痛了，你走给我看看。”
“是!”笑笑在病室里放开步子绕圈儿走了一个来回，很正常的样子。
黄海开朗地笑着：“嗯，腿看样子是恢复了，已经住了这么久的院啦，小孩子骨头嫩，恢复得快，应该是没问题了。笑笑，今年多大了?”
“爹，满13岁了!”
“对，爹，我跟他同一天生日，我大他一岁。”乐乐也高兴地插话。
“啊，你俩同一天生日，年龄相差一岁，模样儿长得还有点相象，有意思，好，好!”黄海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来，儿子，这是爹给你们的小红包，每人400元，快拿着!”
李瑞芳见乐乐与笑笑有些拘束，马上说：“乐乐，笑笑，你爹给你们的见面小红包，收下，一定要收下!”
“谢谢爹!”乐乐与笑笑一边伸手接红包一边亲切地喊着，黄海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赵正辉快要走到市医院第四病室时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想着上星期和陈惠在百盛花木公司花园里的相约与交谈，他估计这时间她已经在她的单人宿舍等候他了，因而他决定先去陈惠的宿舍，待会儿出来再去看笑笑和吴亮及乐乐他们。他骑着摩托在陈惠宿舍楼前的树荫下，将车子锁好以后，直朝她3楼的单人宿舍走去。凑巧这时，乐乐到住院部的商店买香烟招待黄海在此路过，一眼瞥见了赵正辉。乐乐本待开口喊他，不料赵正辉没向他们的病室里来，而是拐进一侧的医院职工宿舍楼去了。乐乐本是个十分机灵的小家伙，猜想赵正辉肯定是到陈惠的宿舍里去，于是他烟还没顾上买就像幽灵一样悄悄掉上了他的尾线，看到赵正辉果真走进了陈惠的单人宿舍，便掩嘴一笑，做了个鬼脸以后，快步返身朝那小商店跑去。
赵正辉进入陈惠的宿舍以后，对她房里的整洁和摆设的大体赞誉不已。陈惠对他的按时来访感到特别的激动。他一进屋就问她创作的剧本怎么样了，陈惠用手朝书桌上一指，说：“初稿是脱手了，这还不像个东西，实在拿不出手。不过老师来了，难得的机会，要请你指教和帮助修改，我就只好让这丑媳妇见公婆了!”
赵正辉坐在书桌的写字台前认真地翻阅着陈惠写的剧本，看着看着，脸上不时显出惊讶之色。陈惠将茶和水果并巧克力糖果送到赵正辉的手边，他伸手接过，边看边吃。当陈惠递给他一支芙蓉王的香烟时，他连连摆着脑袋，陈惠说：“好，你还是不抽烟，这习惯好，不抽烟的人，身体好。赵哥，你就吃口香糖和巧克力。”
赵正辉一口气把剧本看完，赞叹道：“陈惠，你这下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说心里话，我还没料到你能写出这样的剧本来。陈惠，你第一次能写出这样水平的剧本，真可是天才呢!”
“赵哥，你别为了顾全我的面子，尽说好的。其实我知道，我一个业余作者，又不懂正规的编剧法，完全是凭着一种爱好，一种热情。对这个剧本，我确实还有一种冲动。不过，这么仓促地出手，肯定不是好东西，可你还夸我是天才呢。”
“陈惠，我不是有意奉承，而是你这个小剧本确实是写得好，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人物章>事件章>矛盾冲突以及时空转换，语言表达都有一定的水平。当然我不是说达到了十全十美，也不是没有毛病可挑，比方这结尾就显得弱了些，戏剧作品讲究龙头豹尾，怕的是龙头蛇尾。”
“啊，龙头豹尾，龙头蛇尾，……呢，赵哥，这个道理这下我懂了。赵哥，我们院党委很重视这次的院庆活动，你看这个本子请你帮我改一改，能上演吗?”
“当然能上演。照现在这样就进行排练，也没问题。当然，修改一下以后，艺术性会要好一些。”
“真的呀?”陈惠的情绪一下活跃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陈惠，其实，你要搞编剧真有灵气，那可前程无量呢!”
陈惠笑了笑：“灵气我谈不上。不过，我从小就对戏剧有所偏爱，我很崇拜那些戏剧作家，像莎士比亚章>肖伯纳，还有我国的曹禺章>田汉啦，这些人的笔下真是神出鬼没，动人心魂。”
乐乐气喘吁吁地跑进病室，将买来的两包芙蓉王香烟递给黄海和李瑞芳：“爸，妈，你们两一人一包。”
吴亮问乐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乐乐神秘兮兮地说：“吴哥!”他在吴亮的耳边咕哝着，吴亮听了以后说：“你瞎扯!”乐乐脱口说道：“骗你的是王八蛋!”乐乐说完这句又凑近黄海和李瑞芳：“爸，妈，这烟不是假的吧?假了我就拿去退，我说好了的，我不但要退，我还要到打假部门去举报他，罚他们款!”
黄海抽了两口烟以后满意地拍拍乐乐的肩膀：“嗯，小子灵，能办事，以后会有出息!”
李瑞芳见黄海这般高兴，她脸上也显出了得意的笑容。
陈惠的宿舍里，赵正辉和陈惠的谈话一直在继续，他们越谈越亲切，不过，他们还是围绕着戏剧创作的话题，赵正辉说：“剧作家和小说家都是一样，都是杂家。因为剧本中所展现的人物是各行各业的，因此，你对所描写的各种行业，必须要有一定的了解。这就要求作家必须深入生活，熟悉生活，去熟悉一切人，去了解一切人，这就是毛主席所说的‘生活是创作惟一的源泉’的道理。”
陈惠越听越兴奋，她听了赵正辉的这段阐述后激动地说：“所以，当一个编剧章>做一个作家真正了不起。赵哥，你到医院以后，当我得知你是学的编剧专业，我就觉得你很神秘，很了不起，我心里便对你产生了敬意，只想接近你，跟你交谈。”
“啊，怪不得你那么对我关心，不同意我出院。”
“赵哥，说也奇怪，有的人长期跟你共事，可是，除了一种工作关系以外，就再没有别的。而另外有的人，只要在一块儿相聚几天，甚至一见面就产生好感，认为相见恨晚。”
赵正辉坦然一笑：“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赵哥，我认为人与人之间，除了你讲的这些以外，还有更深的东西。”
“嗬，还有什么更深的东西?”
“缘分!”
“啊，缘分?”
“对，缘分。我觉得人与人之间，不管是产生友情还是爱情，首先必须要有缘分。”
“嗯，说得有些道理。”赵正辉精神更加振作。
“赵哥，我说得我们两人之间从相识到相交，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嗯，说得好，这确实是一种缘分?”赵正辉在细细品味她说的这几句话。
“赵哥，”陈惠把坐的凳子移近了赵正辉，他俩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我们初次见面就有话讲，相聚几天时间，就能深谈。比方，我能把我的爱好以及对剧作家的敬仰告诉你，而你呢，也能够无所顾忌地敞开肺腑把你所从事的，当今世俗令人瞧不起的男保姆工作告诉我，我当时听了，真的好感动，好感动，甚至说明你把我当成了，唉!怎么说呢……”陈惠觉得有些碍口了。
“是呀，陈惠，关于我在孙家当男保姆的事情，到现在除了你以外，还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我的父母。”
“那是为什么呢?”陈惠的眼睛睁得又亮又大。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男保姆这个职业，在当今世俗看来，人们认为是一种低贱的章>没有出息的工作，认为干这种工作的男人是一些走投无路，没有声气和没有能耐的男人。就拿我来说，父母花钱费尽心血送我读大学，但如果我把我来深川干男保姆的事告诉他们，这事一传开，我的父母会受到伤害，心理上会承受不了，我的亲友会讥笑我，我的朋友会看不起我，唉!所以我……”
“可是你却能告诉我，赵哥，这……”
“这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从打我那次跟你交谈以后，我就感觉你不像一般的医生，你对人有一种亲近感。后来我知道你爱好戏剧，你敬重编剧这个行业。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性，你肯定不同于一般的世俗，你对人生一定有较为深刻的认识。再以后我们谈过两次话，我证实了我的感觉是正确的，这样我才大胆地把我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你。”
“啊!……是这样，赵哥，说透了，是我俩的心彼此有一条沟通的通道，我俩之间有着共同的语言。”
“对，我跟他交谈过两次，他谈人生的价值，什么是贵，什么是贱，不能看表象，有些人腰缠万贯，还有的人有权有势，地位高高在上，可人们不一定从心里敬重他们，甚至还鄙视和背后咒骂他们；可是有的人扫厕所，倒垃圾，甚至一文不名，可人们敬重他，说他是了不起的人。真正值得人敬重的是你所从事的职业是对人类充满着爱，这种人才是最高贵的人!”
“说得好，他所从事的职业是心灵高尚，对人充满着爱，陈惠，你真与我有同感!”
“对，我相信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他俩谈了一个多小时，仍言犹未尽。赵正辉看了一下手表，说：“嗬，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看看笑笑他们，剧本我带走。陈惠，下个礼拜四晚上我送过来，我们再仔细聊聊。”他说完便起身告辞，陈惠说：“好，你先去病室，待会儿我也会到病室里来。”
“呃，陈惠，好的，我待会儿正还有别的话要跟你说!”赵正辉拿着剧本匆匆出门下楼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