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慕西里如今的状态是最好的,心怀天下,却不会没有原则地同情谁,优柔寡断的劣性,似乎已不在——最起码,不明显了。
这件事定下来之后,烨斯汀当然下令全速返回帝都。
蓝衣卫将两个男人的言行全部告诉了薇安。
薇安只希望这对于慕西里而言,是最好的际遇。也不是一点担忧也无,官场上自来是明争暗斗,更何况帝国的朝堂汇集了各族最出色的一批人。哪个人都是一样,越被烨斯汀看重,要担负的风险就越大。
例如尼克,平日就总被人弹劾,但他已是修炼成精的一只狐狸,谁也伤不了他分毫。
而慕西里,让尼克平日多提点着,想来也能逐步适应官场的益处和困扰吧?
还没到帝都,薇安已经开始为慕西里做打算了。
在返回之前,烨斯汀便命人传信回去,给慕西里打理好住处。由此,慕西里抵达当日,便入住新宅。
出于不想慕西里多心,烨斯汀没有为他准备仆人,只吩咐温妮留心给他寻找。
因着薇安对慕西里恨不得事无巨细地照顾的缘故,烨斯汀这阵子其实算是过得最费心了——什么事都要想在薇安前面,及时吩咐温妮去办。
他当然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温妮嫁给慕西里的,否则,依着薇安那份体贴入微,他真担心慕西里会再度惦记上他的枕边人。那样一来,所有的一切怕是就要重现当年景。
久而久之,薇安发现了这一点,笑不可支。
这天,回到王宫,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小憩的时候,薇安打趣道:“是谁说过,只要事关慕西里的事,就放到桌面上说的?现在某些人明显是在避免我接近慕西里。”
烨斯汀才不肯承认,并且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分明是在弥补他——等他入朝为官,诸多闲言碎语都会传到他耳里,我不事先博得他的信任,他怎么肯安心留下?”
薇安由衷地道:“总是你有理。不过,这段日子也实在辛苦你了。”
烨斯汀又半开玩笑地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慕西里有温妮照顾就好。你总事事上心的话,温妮不是没事可做了?”
“还真是。”薇安知道,不论男女,陷入感情总会变得很敏感,她也的确是该照顾温妮的情绪。
温妮请三水帮忙,用最快的速度为慕西里找来了一批仆人。
她告辞回家之前,慕西里诚声道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后就不必如此了,我不是养尊处优的人,能照顾自己。”
温妮神色一滞,随即笑道:“那我去回禀陛下和王妃,再寻一个得力的人来帮衬你。”
慕西里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妮温和地解释:“但是你与陛下、王妃是旧识,他们是不会允许你平日里还要为琐事分心劳累的。或者你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周到,或者就再换一个人过来。放心,怎么都好。”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之前烨斯汀吩咐过她的缘故。
这让慕西里没话好说了,总不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害得一个小姑娘左右为难。流浪多年,谁对他存了善意或恶意,他已能在短时间内判断。而温妮,根本从头到尾都是不带任何目的相随左右。
“那就这样,你没事就来这里坐坐,但是不要继续劳累。你一个小女孩儿,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忙前忙后。”
温妮的笑变得明丽动人,“嗯!”
告辞之后,温妮回家休息。在路上,恰巧遇到了沙诺。
这时候再遇到他,温妮心情有点儿复杂。以前闹出那么多事,还说过要嫁他……现在却早已没了那念头,一时间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为难之下,温妮索性调转方向,策马就跑。
引得沙诺一挑眉,险些怀疑她又犯病撒酒疯。也只是一转念的事,很快便放下,去忙正事。
第二日,慕西里在温妮引领之下,去了尼克家中,为布伦达把脉。
早就听尼克说了慕西里的事,布伦达早有准备,可是看到慕西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片刻僵滞。
她相熟的人之中,慕西里算是被撒莫害得最惨的一个。
家破人亡,那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疼。
半晌她才呼出一口气。幸好他忘记了,忘记了最好。
慕西里一如对待任何一个病人一样,询问病因,把脉。
他在医者状态下,神色沉凝,眼神专注。
把脉后,他平静地道:“这种病症,这几年只遇到过几例,不能担保你定会痊愈,但是我会尽力帮你调理。”
“谢谢。”比起一些人信誓旦旦地担保药到病除,布伦达更欣赏慕西里这种态度。
慕西里在一旁落座,执笔开方子,用的是图阿雷格文字。
布伦达闲闲打量,见温妮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慕西里身上,思忖片刻,笑了。
“这方子先服着,过段日子我再来看。”慕西里留下药方,“命人去王宫抓药就是。”随即与温妮相形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慕西里适应了新居里的一切,与此同时,烨斯汀命人搬来了几箱卷宗,皆是关于律例,意在让慕西里留作参考。
之后,烨斯汀传唤官员齐聚大殿。
慕西里正式走入帝国,着手拟定律例之事。
官员们虽然窃窃私语,却不曾在大殿上说什么。毕竟,最让他们头疼的事有人去做了,终归算是好事。就算害怕慕西里被重用,也要等他拟定完律例再做打算。
温妮见慕西里有了官职,一切都算是有了着落,便去问薇安和烨斯汀:“我是不是该回训练场了?”
“不用。”烨斯汀道,“继续帮衬,慕西里平日里需要的书籍卷宗,你随时替他来取,省得他来回奔波。”
薇安附和道:“你听陛下安排就是。”
“是!”
温妮高高兴兴离开大殿时,又遇到了沙诺。
这次是没得跑了。
温妮毕恭毕敬地行礼,语声木然,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