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伊琳试图向前迈步，美丽的大眼睛里，泪珠无声而迅速地滚落，语声前所未有的沙哑脆弱又无助：“烨斯汀……”
烨斯汀只看着沙诺，“不换。”问都不问要换谁。
萨伊琳跌坐在地，几近崩溃。
薇安看向围观却保持静默的居民。他们当中近三分之一是图阿雷格人，烨斯汀这样的应对，会不会引发他们的愤怒？她有些担心这一点。
沙诺沉稳一笑，之后指向薇安，“我要用萨伊琳跟你换她，你也不答应？”
“不答应。”烨斯汀依然不近人情，“我不受人要挟。”
沙诺笑起来，摸了摸萨伊琳的脸，“我在郦城就听说，你以后要娶的，一定是这个图阿雷格最美的女孩。现在是怎么回事？是我听到的传闻有误，还是你另有意中人？”
“我从来没说过要娶萨伊琳，也不会娶她。至于其他，你没资格知道。”
沙诺有点儿受刺激了，“就算你不娶她，她也是你的族人。”之后又指向薇安，“而这个女孩，不是你族人，你也不换？”随即笑了笑，“你放心，我只是听说她有些本领，请她做我们摩尔人的伙伴，不会让她成为奴隶的。”
沙诺的用意很明显：他了解近期镇上的事，一番话既表明了态度，又让镇上居民认清现状。即使他心愿不能得偿，镇上的居民也会对烨斯汀心怀不满，认定烨斯汀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连族人的安危都不管。
可是，烨斯汀从来就不是迫于压力委曲求全的人，给出的回应依然冷漠：“我说了，不换。”
沙诺朗声一笑，对薇安道：“薇安，我听说过你不少事，现在想请你到城里去过舒心的日子，你愿意么？”
薇安摇头，“不去。”
沙诺笑容转冷，“你不去，烨斯汀也不肯交出你，他会被镇上居民非议抵触，甚至会与我们大动干戈，你真要这样害他？”
薇安冷笑，“我不会害烨斯汀，我会与他有难同当，朋友就是这样。”
沙诺回首看看手下，“这样说来，你是逼着我与你们交战了？”
薇安不屑冷笑，“尽管试试。”人多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
烨斯汀则在此时瞥一眼左右两侧，“沙诺，劝你还是不要逼我开杀戮。”
薇安在他说话同时，看向两侧，惊见两队图阿雷格人各持弓箭埋伏在两翼，满带杀气。便是她，居然也是到此时才发现。
这是上午看到那些搭建帐篷或运送石料砖块的人。
烨斯汀说，这些人他有用。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早已知道摩尔人会用萨伊琳为人质？这些人是不是他先一步调来镇上的？
沙诺当然也看清楚了现状，神色一滞，之后嘲讽笑道：“烨斯汀，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也就是你早就知道萨伊琳落入我的手里，可你的选择是等在这里，而不是去救萨伊琳。”
烨斯汀默认。
不值得的人，他不会救。
不值得的人，在他眼里，早已是个死人。
而值得的人，他没机会出手相助：她不会让自己陷于这种狼狈屈辱，她一直和他一样，潇然自在。
有时候的幸运，让人很无奈。
沙诺目光最终定格在薇安脸上。从没见过这样冷漠不羁却又从骨子里透着自信坚定的女孩。
尤其她的目光，透着好战无惧。
他细细打量女孩的容颜，精致勾人，加之自身气度，让她成为沙漠中最美丽的花朵，坚强而妖冶。
之后多年，沙诺都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这片刻动心、心动，导致了他此时放弃了血拼，更导致了他之后多年生活轨迹的转变——
他指向薇安，笑得狂放，“薇安，你能不能为了一些图阿雷格人不为你送命，跟我赌一把？”
烨斯汀却对薇安道：“没人会因为你送命，放心。”
没有必胜的把握与信心，他不会这样说。薇安明白。只是征战不分大小，从来就是意外频发。即便他的族人只有一两个负伤，他也会背负上不顾族人的恶名。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朋友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不是给朋友增添负担。她是这么想的。
所以，薇安抱臂微扬了脸，问道：“赌什么？”
“听说你是打猎的好手，我们就赌弓箭，怎么样？你输了，跟我回郦城。如果我输了……”
“你输了，以后不许再与图阿雷格做对，不许再来小镇。”薇安抿出一丝微笑，“是我跟你赌，一半条件应该由我来讲。再说了，你这些族人，真动手的话，起码会被我与烨斯汀杀伤一半。”
沙诺是性情爽快且看得清形势的人，为之点头，“好！答应你！”
“不行！”烨斯汀神色凛然地看住薇安，“我不同意。”
“你小看我。”薇安故作哀怨。
烨斯汀认真地看住她，“薇安，我输不起。”
“我不会输。”薇安拍拍他的手臂，宽慰道，“放心，我一定会赢。如果输了，你大可以再赖账，你又没答应，是不是？”
烨斯汀报以一记冷眼，却没再说话。
也只好如此，谁拗得过她？况且，自心底，他是相信她能力的。
薇安扬声道：“贝娜，帮我拿弓箭来。”
沙诺留意到了她言辞中的小细节，是“帮我拿”而不是“给我拿”，刹那讶然，之后神色如初，“我答应。”
两个部族的征战，就这样演变成了两个人的较量。
沙诺有意让薇安占些优势，从而彰显出自己的能力，道：“在哪比试？你说。”
薇安眨了眨眼，缓步走到他近前，回身指一指房顶上的招牌，“你找到我家里，地点也就选在我家里。你能把架着招牌的木杆射断的话，就是你赢了。”
沙诺惊讶不已。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小把戏，太容易了。
贝娜将弓箭递给薇安，帮她戴在身上，怯怯提醒：“千万不要硬拼，记得还有烨斯汀帮你。”
薇安报以自信的微笑，“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