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听了石强和李凯两人自豪地讲述了菩提老祖地位的尊崇和道法的高深,不禁激动莫名,欣喜不已。
悟空虽说阅历不浅,但他在人间见识的都是些小法术。比如:口里喷火,凭空变物,凌空飞行等小儿科。至于李凯说的担山赶月、翻江倒海、移星换斗等这些大本领,他何尝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不说别的,就说“翻江倒海”就够骇人听闻的。悟空想起当初他离开花果山横渡西洋大海时,他驾着一个木筏,海里随便的一朵浪花都比他的船大几倍。他在那海上漂泊三四个月,几次差一点被海浪冲翻,葬身鱼腹。海洋之浩瀚阔大,人在它面前简直是沧海一粟。面对大海,悟空有一种面对神灵般的敬畏和恐惧。而菩提老祖看上去,他的身材不过比悟空高大一点而已,却能让大海翻倒倾覆。这需要多大的力量?这是何等夺天地造化的大本领!想到这里,悟空都激动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与天地同庚,与日月齐寿。而且,最非比寻常的是菩提师父如此大声大能却不倨尊显贵,一心造福人间,亲身带领凡人修道;所以,我们这些凡人也能成为他的弟子,而且是亲传弟子。”石强和李凯两人当然看不到悟空内心的翻腾,只是见他震惊得张口结舌,便兴奋地接着说道。
“我也要学个移星换斗,翻江倒海之术;我也要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悟空看着石强和李凯,激动的愣了一瞬,便决然的说道。
悟空的这句话刚说完,赵传驹忽然站了起来,对弟子们说:“大家安静下来!菩提祖师传话回来了。”众人连忙都安静下来,看着赵传驹抬头往东边窗外望着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听别人说话。片刻之后,赵传驹又转回头,对大家说道,“祖师千里传音回来说,他有事耽搁一时回不来。大家先温习旧课。心羽师弟把书本发给大家。”
然后,众弟子们便拿着书本各自安静地温习起旧课来。悟空拿到了一本新书,石强告诉他已经上过的地方,他便开始认真地从头看起来。看了几页纸,悟空发现祖师讲的道法禅机课,前面几篇讲的内容都很简单、浅显易懂,后面的内容慢慢有了些难度。接着往后看,他又发现刚才看的都是大家耳熟能详,似乎每个人都明白的道家说法和论题,而后面的论题慢慢变得生僻了。——主要是因为生字多到他无法阅读的地步。然后,悟空便往石强告诉他的祖师没讲过的地方翻。他觉得这些命题越来越生僻了,三个命题过后,出现的命题连他都没听说过。
悟空为学道,在凡世行走时,特别留意与道家相关的人和事,也拜访过不少的道馆、寺院,也试听过不少道士、和尚的讲座。久而久之,他自然对道法禅机方面的知识有不少的积累。幸亏悟空迟来不久,倒不用额外补课了。
南殿里一片宁静、祥和。众弟子都在认真看书,赵传驹又趴在瑶台旁打起了盹。
然而,这宁静保持不了多久。毕竟是温习旧课,大家没什么兴趣,又缺乏耐心,不久,便有人低声的闲聊起来。悟空对书上他曾听过的命题一看就懂,但往后他没听过的内容,许多的地方他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理解了,便也一时烦躁无聊。
“悟空,你不是连字都认不全吗?这本书你也能读?”悟空正无聊的看着其他师兄们,石强忽然问道。
“我虽有些字不认识,但书上讲的道法禅机,我在凡间倒见识了不少。所以,一看书我就能够联想起来。”悟空眨着眼睛回答道。
“我们上过的知识你都知道?”李凯惊诧地问道。
“差不多吧。”悟空道。
“你真厉害!”李凯羡慕的夸赞悟空道。
“看来我们犯了一个错误,我们应该在凡间游山玩水几年再上灵台山来。这样,再学习起来就松得多了。”石强转过头笑着对李凯説。
李凯笑着说:“是啊。”
悟空听了,呵呵一笑。忽然他觉得下身坐得有些疼痛,便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又忙坐好。
灵台山弟子们上课用的浦团,除了打坐课上的,都是用草茎编织、上面蒙一层厚厚的麻布做成的,薄薄的;放在地上,坐上去和坐在打坐课用的石头浦团上没有分别。
“两位师兄都是哪里人氏?”重新坐下后,悟空找话问石强和李凯两人道。
“我们都是西牛贺洲、那不提斯国碎叶岭镇同一个镇的居民。”石强笑着回答道。
“大家安静些!温习完了旧课,就预习一下新的内容。祖师一会就回来了。”石强的话刚说完,赵传驹就抬起头说道。众人便都忙停止说话,闭嘴看书。
悟空闷头对书呆坐一阵,便又东张西望起来。这时,石强和李凯二人也在四处乱看。悟空和他们相视一笑。忽然,石强看着悟空前面的程杰傻笑起来;然后他便兴奋的把书往前翻了几页,在其中一页边缘的空白处撕下了一张小纸条。悟空在旁边看着他的举动觉得莫名其妙。
石强撕好纸条后,在书上找了一个“我”字,便竖起左手食指,置于胸前,嘴唇快速地动着,似在念咒。接着,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并曲一指“我”字。悟空便惊讶的看见了神奇的景象。只见石强面前书上的“我”字,奇迹般的从书上飘了起来,书上只留下一片空白。
“我”字飘到石强的眼前,悬在了他的正前方。石强又划动手指,念动咒语,然后手指一指眼前的字。顿时,那个“我”字便猛然飘落,嵌在了纸条上,就像是有笔写上去似的。
“石师兄好生厉害!”悟空在一旁惊诧地睁眼看着石强的一举一动,不禁夸奖道。
“呵呵!小把戏而已。”说着,石强和李凯相视一笑。——在石强施法时李凯也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接着,石强如法炮制,在书上找了“是”“呆”“瓜”三个字,放大后转移到了纸条上。做好了纸条,石强和李凯两人拿着纸条得意地欣赏着,悟空也忙侧过头去看。
“‘我是呆瓜’石师兄做这个纸条干什么?”悟空看着纸条上的话疑惑的问道。
“呵呵!开个小玩笑。悟空,你去把这纸条贴在你前面的程师兄的背上?”石强对悟空笑着说道。
“这——不太好吧?”悟空看了程杰一眼,——他正在认真的看书;悟空虽没见过这种学堂里的小把戏,但也觉得往人身上贴这样的纸条不礼貌,便怔怔的望着石强说道。
“你放心!程杰师兄只是悟性和记忆力差了点,但人挺好的。我们的关系很好,我常和他开玩笑,没事的。”
“这——程师兄知道了会生气的。”悟空仍然胆怯地犹豫道。
“你放心。他如果生气了,我向他道歉,说纸条是我贴的可以吧。而且,悟空,你要是敢把这纸条贴在他的背上,我马上把我的这个小法术教给你,怎么样?”石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他刚才看见悟空看着他施法时火热的眼神,知道他对这种小法术充满了好奇,便趁机诱哄他。
“真的?”悟空听见马上就可以学到神奇的道法,果然激动得什么都忘了。
“那是!给,这上面我已经施了黏贴咒。你只要往程师兄身上轻轻一放,就贴上去了。他绝对不会察觉是你贴的。”石强见悟空轻易就着了他的道,便得意的笑道。
悟空手里拿着纸条,看看纸条,又看看程杰,想纸条上的话也不是很粗劣,就是程师兄知道了,应该不会很生气,而关键的是他马上就可以学到道法了。这样想着,他便小心地起身,假装活动腿脚,然后迅疾的跨前一步,把纸条往程杰身上一粘,纸条便紧紧地贴在了程杰的背上。贴完纸条,悟空忙轻轻坐下,心脏在胸膛里跳撞不已。看着程杰背上的纸条,三人相顾一笑。
平复一下心情后,悟空正要叫石强教他道法,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不好意思!为师来晚了。”悟空大吃一惊,忙转过身一看,——石强、李凯两人也忙转身,只见菩提老祖正从南殿门口往里走。老祖神出鬼没的出现,悟空忽然想到,“也许我刚才的举动被师父看到了吧?”想到这,他便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直喊:“完了!完了!”
然而幸运的是,老祖进门后,似是随意的向所有的弟子们看了一眼,然后便径直往瑶台走去,登上瑶台后便开始上课,似乎并没发现悟空刚才的所作所为。
对老祖的课悟空本来是饶有兴趣、充满期待的。可是,经此一闹,他的这第一节“问道参禅”课上得心神忧郁、忐忑不安,根本没心思听讲。他的时钟好像坏掉了,指针始终在一个地方摇摆。他不时地在脑海里回想刚才的场景,猜测老祖发现他往程杰身上贴纸条的可能性,被心虚和惭愧搞得昏头涨脑。
悟空正心不在焉,忽然老祖坐直了身体,说:“好。这节课前一半的内容我已经讲完了,不知道弟子们可听明白了没有。下面就石强起来,到前面来,当着大家的面把为师刚才讲的内容用自己的话,再复讲一遍。来!从中间过道过了。”老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和蔼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