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诚恳。诚恳是一种做人态度,一种处世哲学,更是一种高贵人格和良好修养。应景炒作式的道歉和以推卸责任为目的的道歉都与诚恳无关。双汇在“3·15”消费者权益日当天被曝光添加瘦肉精后,在第一时间的道歉声明中,他们先是将责任推卸给养殖户,接着又是召开万人大会“高呼万岁”,再以通报巨额亏损以期获得同情,从一种形式到另一种形式的递进中,双汇都将道歉之实演变成了“作秀”之虚。更可笑的是,在“瘦肉精”事件双汇被下架20多天后,道歉秀更是登峰造极,为证明重新上架的产品安全放心,双汇集团重庆区域经理在卖场大吃火腿肠,但此举却只引来市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冷讽。瘦肉精事件发生后,双汇陷入信任危机中。而解决信任危机的重点和关键,应当从表达诚意入手,让公众感受到诚恳的歉意,从心底原谅和宽容其过错。遗憾的是,双汇的所谓“危机公关”手段由于缺乏真诚,一次次地形成了对消费者的再伤害,也是对企业的再伤害。
在哈药总厂水、陆、空全方位污染环境并扰民等现象被曝光之后,2011年6月11日晚,哈药总厂厂长一行人专程进京,就哈药“超标排放事件”向公众道歉。但他发言的重点是否认“广告费是环保27倍”之说,称哈药总厂2010年的广告费仅175万元,2011年截至当时广告费仅几十万元。厂长的道歉引起了多家媒体的质疑,在污染爆发之前,哈药总厂对当地环境的污染、对当地百姓的困扰,早已存在多年,异地致歉,意义寥寥。至于那近乎艺术性卸责的致歉信,一大半的力道都放在专业“辟谣”上了。有评论称哈药对环境和当地居民的伤害,显然不是激动地扯上一嗓子“对不起”就能解决得了的。哈药出现如此重大污染,首先应是有关责任人切实担责,该处分就处分,该撤职就撤职;有关领导应该立刻引咎辞职,以严厉惩罚举措让公众看到反省诚意。其次要对深受“刺鼻气味”之害的公众,给出明确的补偿方案,不能来个“一笔勾销、既往不咎”。更重要的,还须开出治污“药方”,技术升级也好,改迁移址也罢,得给出明确的时间表,不能再是含混不清的“正在努力改进中”。有了这些得力且明确的举动,才是真道歉,才是真诚、具体、生动而实实在在的体现。
诚恳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心理活动。态度诚恳,心理必然是正常的;态度不诚恳,心理必然是阴暗和晦涩的。
比如机长道歉很典型,他绕了180度的弯子之后还是在为自己辩解、开脱。所谓“评论背后的出发点由始至终都是机长对运行和秩序最终的决定权是确保安全的基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知道,当你承认错误的时候没有必要解释你的本意,也没有人想知道这一点。好人好心做坏事一样需要道歉,这是道歉学的常识,呵呵,反复强调本意只能表明你态度不诚恳。
诚恳还表现在对道歉的对象的选择和时机的把握上。比如哈药总厂,最应该的是向受害者道歉,而不是进京找媒体。从时机上说,故宫刚刚发生丢宝事件后就急惶惶地出来道歉,但此时案件还没有闹清楚怎么回事,而博物馆失窃世界上也不罕见,没必要急慌慌道歉,还互相鞠躬,大有低级秀态。恰恰在案子水落石出,送锦旗发现错字以及会所门之后应该赶紧出来道歉时,却先狡辩,辩解完了不行再推说领导不知道,最后不得不低头。时机把握不当,道歉的含金量和影响力则大打折扣。一句话,道歉是气氛融洽的相互理解与慰藉,不是次生灾害,不是添堵!
应该说,恰当的道歉是与一个人良好的教养分不开的。因酒驾被刑拘的高晓松有学识还有艺术修养,又受过中西文化的熏染,对待酒驾时不仅实事求是而且态度诚恳,向公众的道歉书只有“我错了,永不酒驾”七个字,让人信服。一审后他不上诉、不埋怨。他的错误做法本来可以任人指责、唾骂,到最后竟让人无话可说,甚至让人产生了某种敬意,这就是真诚道歉的魅力和效果啊。
现代社会中,请你一定明白,每一个个体相比另一个个体并不聪明多少,也并不愚昧多少。自以为聪明的,遮挡、推诿的解释和吞吞吐吐、羞羞答答的道歉都让人看得明明白白:你不诚恳,你不真实。与其那样的道歉,何不来一个真实诚恳的道歉呢?既然已经错了,既然真的错了!
后来又听闻,迫于几万人留言和转发的压力,骂人机长又出来道歉了,这次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表示要请假,“利用一段时间进行深刻反省与自我教育”。我希望骂人机长在和夫人享受“国企”度假福利的时候,的确有一点反省,记住真实和诚恳这四个字,再简约一下就是真诚!
这两个字值得所有人用一生去践行——
国足官员:请放开脚,管好嘴
可怕的不是脚臭,是嘴也臭;不是球技差,是表达也差。而无论是球差还是表达差,根子都是素质低、思想差,怎么办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开自己的脚,管好自己的嘴!
不出所料,国足在2011年亚洲杯上又输得很惨。其实,所有人都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个结果,球输了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官员、教练到球员那样一次次变了形、走了调的表达。
赛前,教练高洪波就在电视上像做广告一样说,“请理解我们,请理解中国足球,给中国足球多一点点关爱”。几个队员也轮番作秀,或说要像打仗一样踢好足球,或说“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赢”。某官员的话更出格:中国队固然问题很多,但不管这场球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没有看到中国队小伙子们的拼搏的人,明天早上你没有资格对中国队品头论足。——这都是些什么话呦!理解什么?国足队员无论是生活待遇还是各种条件都堪称国内一流,拿着高薪——这其中还含有纳税人的钱——逗着国人玩还要求国人理解,还不允许国人品头论足,这不算混账话,也算糊涂话了!
赛中就不说了,因为比赛看的是踢球,不是看说话,比如高洪波的咆哮、踢瓶子乃至被罚下场,咱都不说什么了,看赛后吧。很多队员都说,“这次比赛的收获还很大,三场比赛看到三个不一样的对手。我觉得这种经历非常好,这是我们参加亚洲杯的最大收获”。怎么着,您这是拿亚洲杯当演习场啦?那可是真刀真枪真干啊!对手不同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比赛的最大收获应该是反思自己的不足,寻找差距。还有队员说:“我接受球迷的批评和建议,但不接受侮辱,有些只会辱骂的人可能不是真正的球迷,他们把生活中的不满发泄到了我们身上!”这样的表态也让人匪夷所思,怎么没来由地指责起球迷来了,踢得不好,球迷骂几句也在情理吧?看比赛并说几句甚至骂几句就是对你们的支持,哀莫大于心死,没人看没人骂那才叫无人喝彩的悲哀呢!
而中国代表团团长于洪臣的话则让人感觉有点恶心。他说:“这场比赛已把我们的技战术、精神士气,包括赛前的安排都打出来了,我非常满意队员的表现。我们有些细节还存在问题,但整体大方向是对的,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会按照现在的方向继续走下去,亚洲杯只是我们的期中考试,最关键的还是世界杯预选赛。”这位团长的话不仅绝对,而且根本站不住脚。这样的话充其量只能在队伍内部鼓鼓士气而已,怎么能对外公开表态!就凭这位团长的想法,可以肯定的是世界杯预选赛也没戏,看他到时候还说什么。至于我曾经抱以厚望的韦迪先生也没有看出有丝毫新鲜想法和表态,只是说了一句我早就明白的话:“国足在亚洲属二流。”
总的来看,赛后从队员到官员的话,或无来头地张狂,或无缘由地指责,大部分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带队伍了,练兵了,长见识了,等等。
从国足队员到官员的种种表态看,他们在语言表达上至少有五缺:
一、缺乏对中国国情的了解。大家都知道,中国的体育体制是举国体制,你花的是纳税人的钱,拿的是国家的补助,当然要赢,当然要对纳税人有个交代。从这点上说,没有赢而且输到历史最低点就应当有愧对纳税人的感觉,就应该自我检讨。
二、缺少真诚。其实话不在多,这时只需要真心实意地说声“对不起”,并哽咽着就足够了,解释一堆理由,表白一堆尽力,除了给人以辩解和开脱的感觉外,再送两个字就是虚伪。
三、缺少脑子。语言是受思想支配的,好的表达首先得益于智慧的头脑,糟糕的表达则源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说运动员,只说这位团长,我就想问一句话,您说这些话时走脑子了吗,还是脑子注水了?
四、缺少分寸拿捏和尺度把握。这是官员、队员和教练在国际场合表态尤为需要注意的。高洪波赛场失态被红牌罚下就是典型一例。至于官员们赛后接受采访时的自我满足、自我感觉良好、生夸硬扛也是尺寸拿捏得不好。就好比矿难发生后,还要夸自己的安全监督如何好——足球和矿难,真的有一拼啊。
五、缺少对表达的时间、地点和场合的把控,一句话,缺少训练。有些话是关起门来,只面向队员说,起到鼓舞士气、凝聚人心的作用的;有些话则是对外说的,需要客观、平和、实事求是;有些话是对亚足联说的,去申诉辩解;还有的话是只对上司说的,对自己做的工作有个交代。把这些针对不同指向、应用不同场合说的话搅在一起胡抡一通,国足可谓集大成也。
客观地说,中国足球水平很低,国脚很臭,这种局面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别寄希望于什么世界杯了,这种意淫似的自我满足只能自娱。可怕的不是脚臭,是嘴也臭;不是球技差,是表达也差。而无论是球差还是表达差,根子都是素质低、思想差,怎么办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开自己的脚,管好自己的嘴!至于希望,肯定不在这帮人身上了,让我们寄希望于那未出生的一代吧!
拒绝官架子,把媒体大众放在平等位置
把媒体和大众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居高临下、态度倨傲、摆官架子。有些官员开新闻发布会,发言稿满篇都是“重要领导亲临现场”、“作了重要批示”、“相关部门全力配合”等,这成了一种上下级之间的汇报,以此面对媒体和大众来说就是错位,没有把媒体大众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
在很多人眼里,新闻发言人是个官员,但我认为新闻发言人更应该是个搭桥的人,桥的一边是政府和制定各项政策的行政部门,桥的另外一边是公众,桥上走的应该是媒体。桥的旁边还有公路、铁路,搭桥人如果功夫高,就能把人吸引到桥上来,并通过媒体把桥两头的声音都传达出去。
很多官员面对媒体,或金口难开,或一张嘴就是雷人雷语,不知怎样张口对媒体讲话是很多官员的“病症”。据《法制日报》报道,市民李某某到记者站投诉,称某公共资源招投标中心在一宗土地出让过程中,先是接受其报名,收取了295万元保证金,后又出尔反尔,取消了其参加挂牌竞拍的资格。为了解事情真相,2010年4月14日,记者一行两人驱车前去采访,在某市公共资源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张某的门上敲了三四下,未见任何回应。见门开着,便走了进去。记者听到张某正用方言,与电话那头讨论着某个孩子到哪里上学的问题,承诺说自己下午亲自去一趟,争取把事情办下来。大约十几分钟后,张某终于结束通话,爱理不理地问记者一行有什么事。在记者说明来意并递上新版《新闻记者证》之后,张某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随手把记者证丢在办公桌上,说:“这个没用的。”过了一会儿,张某站了起来,边走边说:“我马上要出去办事,请你们出去。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采访啊?我不接受采访,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还称“记者证在我们这里没用”。
张某的“我不接受采访,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显示的是一种骄横的态度,更是对新闻采访的无知。在全媒体时代,你不说话不代表没有消息,媒体和公众很可能在得不到消息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认为“沉默就是默认”,而以粗暴态度拒绝媒体采访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你的说与不说、拒绝和接纳,甚至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构成了新闻的重要组成部分。媒体期待你任何的姿态,任何激烈的抗拒、拒绝,对于媒体来说都会成为新闻本身的精彩卖点。
郑州市一块经济适用房用地被开发商建了别墅和楼中楼,中国之声记者采访郑州市规划局副局长逯某,他反而质问记者:“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
还有一位官员直接跟中央媒体叫板——“我是管文化的,你敢在新华网曝光,我就叫他关闭”,“人民网算什么东西?那是电子垃圾,人民网记者都是混蛋”。
此类回答均被网民收入“中国最牛官腔”,而此类“中国最牛官腔”暴露的不仅是对媒体的不懂不了解,更是对做人的基本常识的不懂,比如尊重,比如谦逊。
有媒体记者电话采访福建省长乐市环保局局长陈某,向其了解当地一家企业是否通过环境评估。该局长先称“检测报告是行业管理不能对外”,随后又突然激动起来:“你也不能打我电话,一打都打局长,局长很不值钱是不是……你随便的群众就打我电话……”记者问:“一般群众不能给你打电话是吗?”对方答曰:“当然不能打电话,我的私人电话为什么要让你打?”
后据《中国青年报》报道,长乐市委已对陈桂光作出停职的处理决定。
当地那家企业和环保局到底是什么关系,环保局局长为什么不愿意将监测结果公开,此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我们暂且不论,该局长对待“一般群众”的态度就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