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面孔越来越近，转瞬膨胀到百丈大小。微微闭合的五官中道道魔气缠绕，双眼开坷间一道冷冽到极致的癫狂萦绕在十里之内。
那是一双白骨做的眼睛，数不清的白骨缠绕在一起组成了一双骨质的眼球。
一股滔天的杀意的自眼球中发出，光是散出的气息就让老僧如临重创嘴角滴血。手中的金色太阳更是一阵波动差点脱离了手掌的掌控。
“界魔你忘记了上古的约定了吗？”老僧大声质问道，舌绽雷霆。
黑色面孔似是有神志一般，看着老僧。嘴唇微微蠕动间，如似蕴含了滔天的血海，一股闻之作呕的血腥味，萦绕在十里范围之内。
“为什么要阻止吾之后裔？为什么？吾等战尽天下，血洒青天。为什么天下人不解，为什么众生不解？为什么。”
一股滔天的煞气如魔云般升起，老僧一连吐了三口血，一时连身上的气息都弱了几分。
“今日你若不给吾辈一个答复，吾让你血染此地此生永坠入魔土。让万魔噬体，百鬼炼魂。说。”
老僧神情悲切。
“他尘缘未了，待到他尘缘了尽贫僧自会将他送来。”
黑色面孔微微冷哼一声，渐渐消失在漩涡之内。翻滚的墨江慢慢回复了平静，直到面孔彻底消失在漩涡之中，老僧如在一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眼眶黯淡。
又是几大口鲜血喷洒在墨江之中。
“想不到曲曲一缕执念恐怖如斯。”说完看着夜幕下的华都城，似是能看到华都城墙下的神情冰寒的李小天一般。
满脸慈悲之色，似是有了几分不忍。
李小天神情冰冷的看着阻止自己进城的数十大汉，微微皱眉。
“你们为何阻止我？”
为首的刀疤脸神情峥嵘，如蜈蚣般的刀疤几乎贯穿了整张脸。看上去格外瘆人。
而此时这张可恐的脸上则尽是凝重。
等了半响刀疤脸还是一言不发，李小天眉头微皱，神情越发冰冷。细微的出鞘声，在寂静的城门下格外的刺耳。
借着城墙上洒下的微弱的火光，森冷的青钢剑身散发出阵阵刺骨的寒芒。
缠绵的细雨斜打在泥泞的城门下，城墙上火光摇晃，却无一个身影。此时整个城上城下都显得格外的萧条，冰冷的夜色，泥泞的官道，高大的城门下，白衣湿润的李小天，面沉似水的仗剑独自面对着数丈开外的数十身影。
不知不觉一股冷汗自刀疤脸后背升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死亡的危机了。
依旧是冰冷的不夹带丝毫感情的语调，不知不觉李小天额头寒霜更重了。
“你有三个呼吸的思考时间。”
一瞬间刀疤脸想到了很多。几乎在李小天刚出现在江南时，消息便传回了华都。而有关这一切，那个人只给了他一句话。【不能让他迈入华都半步。】
他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因果，也不知道那位大人这么做为什么。甚至他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因为他知道那位的手段。
几乎在刀疤脸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的时候，一个呼吸也就过去了。李小天神情冰冷，略带杀气。
刀疤脸神情沉重的看着数丈开外杀气腾腾的白衣血剑客。微微苦涩，有心让路。但只要想到背后那位大人的手段，就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个呼吸过去了，李小天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刹那间刀疤脸有种被一头凶兽觊觎的感觉，额头上冷汗点点。
但这缕冷笑彻底消失在脸颊上时，也就是是三个呼吸过去的时间。
脚尖微微借力，如蒲柳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刀疤脸微微一愣，看着彻底消失在原地的李小天微微失神。【难道退走了？】
思索到这里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自语。“白衣血剑客、、、白衣血剑客、、、。”转瞬之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大变。
“不好。”
几乎在话刚脱口而出的刹那，身边白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一连三声惨叫声。白影一闪即逝，速度快到了极致。
三声沉重的倒地声，在静寂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刀疤脸如临大敌的注视着周围的阴影处。
“剑三你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血剑客，难道对付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江湖草莽还需要藏头露尾吗？”
而回应他的则是又一声惨叫声，一股寒气在众人背后升起。昏暗的夜让人找不到任何安全感。
刀疤脸眉头紧皱，一时连手中的开山刀都有了丝丝汗气。
气氛沉重到了极点，除了冷冷的细雨，场间也唯有众人沉重的喘息声入耳。
一声突兀的喊叫声，自较为边缘的黑衣人口中发出。伴随着金属碰触地面发出的【叮当】声，黑衣人风一般的向城门中冲去。
刀疤脸一惊，连忙高呼。“回来。”
可黑衣人哪里会听，对于隐藏在暗处的李小天他是真的怕了。连衣角都没有摸到，就已经死了四个人了。他不想成为第五个，因为他还有家室，还有妻儿。如今也唯有散发着灯火的城门能让他找到一点安全感。
十米五米、、、转瞬之间只差一米，可就是这一米让他生出了绝望。一道白影，一抹冰寒一闪而过。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清楚一点，喉间的一抹凉意，让他生出了绝望。
双手紧紧捂住裂开的咽喉，急速充斥在漆黑的眼眶中的是那种临死前的不甘。右手微微抬起，似是想要抓住一步之遥外的灯火。可换来的则是身躯沉重的落地声，他很后悔。如果可以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不会选择站在这里。可没有后悔药，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便是江湖，一个充满着血与泪的江湖。一个生死不由命的江湖。
刀疤脸神情扭曲，声音中更是包含怒意。
“剑三你个王八蛋，有本事出来跟爷正大光明的打一场。像这样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算什么男人？”
刀疤脸几乎是对着黑暗中吼出的这番话。
而此时整个身躯都隐藏在城墙阴影下的李小天，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对于一个杀手来说黑夜才是真正的天堂，他学的是杀人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世间只有两种人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
而他无疑属于那种要活着的人。至于什么正大光明、、、、、那是另一种人说的话，不是他这种人说的。
静寂的夜色中依旧还回荡着刀疤脸气急败坏的谩骂声，而回应他的是一声声临死前不甘的惨叫声。
“剑三****你八辈祖宗、、、、、”
李小天神情更森冷了几分，夹带着嘴角微微勾起的邪笑。如看死人般的看着场中气急败坏的刀疤脸。
“下一个就是你。”微微的喃喃声自口中发出的瞬间整个人如猎豹般扑出，迅猛异常。依稀可见白影一闪即逝。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刀疤脸背后升起，开山刀几乎下意识的横扫而过。
伴随着一声刀剑的碰撞声，李小天身形一顿。腰身几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消去了后力。
微微借力间一个扫腿重重的扫在刀疤脸的胸膛上，又快又恨。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刀疤脸应声扫出了三米远。掀起了大片的泥渍。
伴随着一闪即逝的叫声，刀疤脸隐约李小天嘴角勾起的那抹邪笑。顿时遍体生寒。
直到这时周围众人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李小天轻轻一笑，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大鸟般腾起，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众大汉顿时扑了个空，神情恐惧的同时面面相觑。
寂静的夜静寂的城墙外，稀稀疏疏的细雨拍打在众人的脸颊上，让人止不住的生出寒意。
几声不合时宜的【吱呀】声自灯火下的城门口传来，一辆装饰素雅的马车出现在了城门口。
“够了。”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刹是好听。
而回应女子的则是又一声惨叫声，以及尸体倒地的沉闷声响。
“李小天住手。”话语中有了几分娇怒。
斜卧在泥泞中的刀疤脸微微一愣，强忍着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抱拳一拜。
“刀疤参见小姐。”
女子不语掀开了轿门，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蛋，鹅蛋脸，小琼鼻，眉如山黛，面似美玉。不管丛那个方向看过去都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而此时这张绝美的脸上则是颇多怒意。
“李小天你来不就是为了见我吗？我来了，怎么你不敢出来了？”
深沉的夜色细雨缠绵，白衣染血的李小天走出了阴影处，神情冰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场中升起了一阵出气声。
而有关这一切李小天不语，少女也不语。两人相隔四丈静寂凝望，少女大眼睛中满是好奇。而李小天则是复杂。
相隔十三年两人再次见面，可却物是人非。一个依旧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而另一个不再是曾经那个大少爷。
气氛微微沉重，少女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刀疤脸还欲多说，但当看见少女脸蛋上的薄怒。微微点头，挥了挥手。
“我让你走了吗？”
一声不合时宜的语调自李小天口中发出。
刀疤脸回头苦涩一笑。
“李小天你太过分了。”女子大吼一声，眉目带霜。
李小天不语只是冰冷的看着刀疤脸。
“血剑客的规矩我懂。”说我紧握在手中的开山刀，狠狠的向左臂斩下。一蓬血花一截断臂。做完这一切脸色一白，头也不回的向城门走去。
直到这时李小天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盯着马车上，阵阵磨牙的少女。一言不发。
“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神情中似是多有追忆。
少女眉头紧皱的看着一袭白衣染血红的李小天，似是有话想说。
气氛沉重落针可闻。
半响少女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微微干咳一声。
“额、、、你今天的来意我知道。”说我脸一红。“但我不能嫁给你，虽然我们之间以前曾有过婚约，但现在不行。”
李小天不语他今天来本就是为此事，只不过所有人都误解了。都认为他是来逼婚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来退婚的。虽然曾经也曾懵懂过，也曾憧憬过。但这一切早已经不在重要了，因为有她。
三年的陪伴，三年的不离不弃，三年的朝夕相处。牧嫣早已经是他心中不可代替的一部分，也许她不够漂亮，不够有身份地位。但对于李小天这种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真的不重要。
想到这里李小天眼神柔和了几分，看着漆黑的天际有了几分失神。
【不要怪我！若有来生我不是剑三不是血剑客，我便等你。这茫茫江湖，身不由己几。我若一天没个了断，你便一天不得安宁。希望我的死能消去，他们的怨气吧！好好活着。】
对着茫茫的夜色李小天在心中说出了这段话，不是他不想去选择而是没有选择。江湖啊！江湖一入此道深似海。
少女望着有几分失神的李小天，微微皱眉。
“哎、、、李小天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
李小天看了看少女，依旧一言不发。
“我说我不能嫁给你，你听清楚了吗？”
李小天点了点头。“我知道。”说完从怀中摸出了油纸包裹的包裹，上前几步递到少女的手中。
“我今天来本就是来还婚约的。当年我母亲与你娘，在我们七岁的时候曾定下过一纸婚约，如今母亲已去。婚约自然也该物归原主了。”
少女愣愣了半会，微微有几分意外的看着手中的包裹。一时心中升起了几丝怒气，原本想会花一番手脚的，没想到这么容易。
“你确定，就这么还给我了？”
李小天不语，微微转身长出了一口气。这算是母亲生前唯一的遗愿吧！可惜我终究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不重要。”
少女微微皱眉，心中直犯嘀咕。【你不想听，本姑娘偏要说。】
“在过半月师尊便要接我去南华仙宗了，一朝为仙自此凡尘永隔。师尊说了修仙之人需了断尘缘，近日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已然走出数步开外的李小天微微顿足，想起了自己在虎爷怀中搜出的玉佩。正面正有南华两字。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女微微惊讶的看着李小天手心中的玉佩。
“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的？”
“从一个人身上搜出来的。”
少女皱了皱眉，微微的有了几分不满。虽然李小天说的轻松，但她却半点都没信。【指不定又是从那个倒霉蛋身上，抢来的吧？】
“这是南华的传送玉牌。也是南华收弟子的一种方式，算算日子在过三月左右吧！凡是身上有这块玉牌的人都会被传送到南华的山门，若有仙资则收为弟子。若没有仙资也可保一世平安，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平平安安还是可能的。”说我还刻意将最后一句话咬的格外的重。
那玩意好像就是在说，你注定没有仙资也拜入不了山门。
李小天神色微微变化，一丝难得的笑意勾起在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