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钱,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只要韩晴肯融资,只要她不把手里掌握的东西交出去,那边一时查不出什么来的,这东西都是有时效的,只要过了时间,公司放松了,有钱周转马上就能盈利,早晚能把那些窟窿补上。
我哭了,我说:“韩晴,晴晴姐……”
“你别管我叫姐,”韩晴的声音挺冷的,我估计她的心也是冷冰冰的了,她说:“我住院的时候,他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都是因为你吧。你要是不走,我折腾这些图的什么呢?”
“我不能走,我有孩子的呀。”
“哪有当妈的愿意撇下自己孩子的,你就带着孩子走呗。小北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早晚也就给你们忘了。或者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你再回来也行。你也别觉得账上的窟窿补上了就没事了,他家小辫子,我攥着一把一把的呢。”
我问她:“你是不是疯了。”
韩晴顿了顿,淡淡地说:“我乐意。”
韩晴就是要逼我滚蛋,这事估计已经预谋好久了。其实我很佩服一个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尤其是女人。她说等她心情好了,我也可以滚回来,但是在她心情好之前,我不能再跟江北有关系。
过去我跟韩晴说,我肯定比你爱小北的时候,我当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太确定太确定了。她哪还有爱,她满肚子都是怨气,她这是报复社会的节奏。
快过年了,外面有点新年的气氛,好多人在忙着采办年货。我本来觉得,这次的年应该过得很不一样,应该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场面,但还是,我始终没机会和江北一起过一个年。
我真的不能让江北去坐牢,我爱他,是带着浓浓的敬仰和崇拜的,虽然他没什么可崇拜的地方。但我就觉得他那么完美,他吐口痰,我都觉得帅得一塌糊涂,我坚决不舍得他的人生,有那么一个污点。
而且那根本也不是他自己犯的错误。他唯一的错,就是私生活没处理好,招惹过韩晴这么个疯女人。
我想了很多,甚至想到我带着孩子去监狱探监的样子,一个小玻璃窗,他在里头,我们在外头。他会被剃成平头,劳改磨出一手老茧来,脸上染着那种灰败的神色。然后等他出来了,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会不耻跟同学说自己有个蹲过大狱的爸爸,她可能会被同学笑话。而江北,没钱没本事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一蹶不振。
我太悲观了,越想越恐怖,那电视剧里惨得要死的情节,简直历历在目。
江北发现我不对劲,但是他自己情绪也不好,恨不得天天被有关部门叫过去问八回。我们终于又开始冷着脸,没必要的时候,谁都懒得张口说话。
我终于还是下了决定,一个很错很错的决定。我总在想,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跟韩晴斗该多好啊。但韩晴的本事是一条血路,是太多人用死亡留给她的资本。
我和江北说离婚的那天,他正挂着耳机在玩游戏,PK不顺手,连续被杀了好几次。这时候他比刚开始那几天淡定多了,这是个等结果的阶段,该跑过的地方都跑完了,他再怎么愁也没什么用了,心情不好,想在游戏上找找优越感,披着比人家高好几个档次的装备,被砍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叫没手感。
他把耳机摘下来,说:“你说什么?”
我站在旁边,淡淡地:“先离婚吧。”
“你什么意思啊?”江北把键盘推进去,翘着二郎腿看我。
我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我说:“我是这么想的,真要破产的话,咱们就什么都不剩了。就咱俩还好,这不是还有你爸和孩子么,我把我手里的钱都转出去了,离婚的话,我的钱和你就没关系了。这样你爸在医院,和孩子以后要用的钱,总拿得出来的。”
江北就愣了,然后态度很不善,黑着脸问我:“谁教你这么想的?”
“没谁,这不是情况摆在这儿么。大不了,等事情过去了,咱们再复婚呗。”我小声说。
江北不同意,他觉得这样践踏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以后孩子长大了,得怎么看他。我说他想多了,我说你觉得这样是没尊严,那等以后我们所有的房子存款都拿去还债了,然后家里有点事的时候到处借钱,更没有面子,还不如先自己做准备。
我跟江北商量了两天,我揪着他就说这件事,彻底给他说烦了,他说:“行行行,你要离就离!听你的行了吧!”
我们就离婚了,在民政局把红本儿换了绿本儿,江北一直冷着脸,整个人跟麻木了似得。回家以后,江北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重重把手里的绿本儿扔在地上,大骂:“我他妈真是疯了!”
我抱着被吓哭的孩子,看着他在那边发神经。
我跟江北说我打算回趟家,也是为了把戏做得足一点,省的人家看出来这就是我们的阴谋了。江北满目怆然地看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要这个时候走么?”
我说:“我就是不想以后的日子太难过,再说,我爸也该看看孩子了。”
我带孩子去看她爷爷,老人家看见孩子就挺开心的,只是身体不好,不能总陪孩子折腾。而且这孩子,出了门就睡,也不怎么爱和人亲近,江北他爸说,这和江北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让孩子去亲她爷爷的脸,她就很敷衍地不情不愿地贴了一下,在被子里艰难地伸展着小胳膊小腿儿,他们说这是在长身体。
所有人都在云里雾里,只有我清醒着,然后尽心尽力地陪他们演戏,有时候演着演着就忘了,分别的时候,甚至觉得这就是一次很普通的分别,很快就又会再见面了。
其实我们和很多人分别都是这样,想着很快会再见,然后你有空的时候他忙,他有空的时候你忙,大家忙着忙着,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到都不忙碌的时候,愕然发现已经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有些人,就是这么不痛不痒地,就诀别了。
我在家收拾行李,把我和宝宝现在用得着的东西都装上,江北在旁边看着,问我:“能不能不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我鼻子有点酸,然后对他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非得人陪着么。过完年我就回来,到时候咱家的事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你要走那么久?”江北皱着眉头。
我摸摸他的脸,“日子过得很快的,别担心。”
我感觉江北很想我,打从我说要走开始,他就特别特别想我。他一直看着我,又主动抱着我们的宝贝。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帮不上忙,就拿手机不停地给孩子拍照。
他说一想起来,要那么久见不着闺女,就跟身上掉了块儿肉似得空落落的。我已经收拾完行李了,盘腿坐在床边上看着他,我说:“你掉什么肉,这是我身上掉出来的肉,你掉的那是精子。”翻了翻眼睛,补充一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后爱爱。
以前我们俩聊过这么个问题,江北说他虽然看见漂亮小姑娘吧就有点兴趣,但是呢,有过那么两次三次的,就也没啥兴趣了,于是目光很快转投到新的姑娘身上。但是在我这儿挺奇怪的,刚开始就是总觉得新鲜,好像每次都会不一样,这次碰我是这个样子,下次就是另一个样子。他总想看看下次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这个可以解释的啊,最开始的时候我一个雏,我什么都不懂,就是给他摆布,然后越来越懂,每次的反应就都不大一样。等我真的已经彻底懂了,反应没什么差别的时候,江北上我上得有点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