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车回去,瑶瑶和仔仔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路上康岩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没接,估计是要说他老婆的事情。哎,解释什么啊,说什么都没用。
说起来康岩应该算我的初恋,我跟他好的时候,也是真心希望能一口气好到头的。可能我们俩是真的没遇对时候,比方说如果我们认识的时候,康岩已经离婚了,而我还没有遇到江北,一颗少女心还是空荡荡的时候,我应该很有可能会爱上他。
我没回家,也没开房,直接跟江北回的小城大爱,有时候我会怀疑,我在江北眼里终究是有点不一样的吧,起码是为数不多的,他愿意带回家的女人。
我喝得浑身都麻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进了门就栽倒在沙发上,一晃神就能睡上一觉。江北过来拉我去床上,我说我想吐,江北说不能吐,吐了一次以后次次都得吐。而且好不容易喝进去的,再吐出来干嘛。
他哪来那么多歪理。不过我经常见江北烂醉,也确实从来没见他吐过。
我在沙发上赖着不起,江北有点不想管我了,他说:“那就在这儿睡吧。”
我想了点什么,然后把手绕在他脖子上,“抱。”
江北就给我抱回床上去了,不是那种公主抱,是熊抱,我整个人迎面巴在他身上,江北拖着我的屁股。
脱衣服的事就不多说了,那什么什么的时候,我强烈要求江北关灯然后盖上被子。他关了灯,但是说太热了,不要盖被子。我就是不干。
他说:“你还怕我看?”
那不是不好意思么。我说:“我有小肚子。”我发现江北对身材的重视其实是超过脸蛋的,我见过的和他勾搭过的女人,身材都是一个比一个赞,长腿阔胸,一比起来我跟平板似得。
然后江北在我肚子上摸了几下,“这多可爱。”
其实也就一点点,在家的时候有时候穿比较紧身的衣服,陈林就说过我,就是穿了衣服好看,脱了啥都没有。
我哼哼唧唧地和他纠缠,绞尽脑汁去取悦,小心地摸着感觉去叫唤。说实话,自从跟江北圈圈叉叉以后,我就忍不住开始偷偷琢磨这方面的问题,上网时看到那种“五种姿势让男人更爱你”的标题,都会压着点羞耻心杀进去,然后发现都是卖广告的。
我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让江北对我再多点重视,只要能想到的,我都会去做。有时候明明知道这只是贪欢,但还是经常不想控制自己,我就是贪,贪图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
我真的很喜欢江北,就算我知道他有多滥,就算我曾经想过,如果哪天江北也喜欢我了,他让我跟他结婚,我都没那个勇气嫁给他。他不是个好归宿,这是显而易见的。
上次还悲伤切切地说最后一次,现在就又费心尽力地讨好。江北问我:“玩儿的嗨么?”我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废话。
这些话也许听来很猥琐,但在床上其实也比较常见,尤其是江北他们这种开放派人士。他随口说,大概是为了调情,但他或许不知道,我真的很不想听。
我和他圈圈叉叉,那是带着满心无从诉说的感情的,可他只是图一个“嗨”字。最近我很怕想到一个词,“泄欲”,每次一不小心想到了,心里就抽抽着疼。
匆匆收拾了残局,江北算是抱着我,一只手腾在外面抽事后烟。我拿脸贴着他胸口的皮肤,我说:“北哥你总这样,你不担心以后忽然有个女人抱着儿子来找你么?”
江北说不担心。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首先在能注意的时候,他都会比较注意。其次,那些女人跟他玩完了之后,一般都不会马上消失,要是怀孕早看出来了。
我说:“就不会有个意外?”
他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以后尽量也没有。
我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江北往我脸上吹了口烟雾,把烟掐了问我:“你是不是不困了?”
我说:“不好意思啊,喝多了话多。”
然后我们抱着睡觉,我睡不着,主要是因为我一和人抱着,有一只胳膊就会酸疼酸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没有压着。我总是翻身动来动去的,江北带着困意问我怎么了,我说:“胳膊疼。”
他就伸手过来给我揉揉,当时我觉得挺幸福的,虽然我也知道,江北就是人好,该和气的时候向来十分和气,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什么也不伺候。
但我正兀自幸福的时候,江北又说了句让我伤心的话。我本来只是想撒个娇,就说我一和人抱着睡觉就胳膊疼,然后他说:“那你这样你以后的老公怎么受得了?”
你麻痹,你看他多懂得为别人着想,你以后的老公,操!
那点小幸福感瞬间就没有了,但我实在不是个有个性的姑娘,不高兴了就转过身去。我能做到的就是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伸手把他抱住,多抱一会是一会吧。
又过了一会儿,我说:“北哥我能不能摸着你的脸睡觉?”
我说我小时候,睡觉的时候就必须摸着我妈的脸。江北说:“什么怪毛病。”那不是怪毛病,是想念一种感觉。我妈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病来如山倒,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人忽然就没了。
对于她我不记得什么,不过我记事比较早,还是记得挺多片段的,尤其记得摸着我妈的脸睡觉这个小毛病。后来就再也没人给我摸脸了。
我把手放在江北脸上,江北就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当时我还是觉得啊,这他妈要真是我男人该多好。多梦幻,多幸福,多么令心驰神往。
我觉得江北可能永远都不能理解我有多喜欢他,喜欢到说都不敢说。他已经提醒过我很多次了,花花世界,何必当真。
“北哥,你生日那天,在KTV那个电话,是韩晴打的么?”我小声问。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江北比我醒得早。如果有个人在盯着自己看,有时候会有感觉的,我忽然睁眼,然后看到江北在晨光下好看的脸,我说:“你干嘛?”
他说:“我发现你睡觉时候还挺好看的。”
我把自己小心缩成个球睡了一晚上,这会儿觉得身上不自在,就在被窝里稍稍伸展了下,然后把一条腿压在他身上,碰到点什么,我说:“北哥你硬了。”
他轻笑出声来,“你这小姑娘真好玩儿。”
那天我们赖到快中午才起床,我头发乱得跟鸡窝似得。用水随便整了整,和江北一起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想起点事来,我告诉他陶文靖托我商量的事,就是给陈林那破乐队找活干。我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他们总问总问的。江北说行,如果有合适的活动,就给他们安排安排。
我似乎觉得有无上神光在江北周身闪闪发亮,并且觉得自己现在在W市,也是有所谓人脉的人了,都能帮朋友找工作了。
吃饭完江北让我先自己回家,他得先去昨天的那个酒吧那儿把车取了,然后去公司一趟。反正这里距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就直接走回去,到家以后瑶瑶问我“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昨天晚上你俩没说点什么?”
我说:“没说什么,我喝多了。”
瑶瑶说:“没事儿,慢慢来。”
“什么慢慢来啊,我过两天就面试去了。”
面试的地方在外地,坐大巴四个小时,到了以后转车什么的,我一早出发,找到面试的地方都是下午三点了。
我把自己收拾得挺利索,其实人家这个公司不怎么在乎精神面貌。反倒看我形象比较良好,面试那个人问我,过去以后条件挺艰苦的,你能受得了么?
这些问题我都想过了。我觉得没什么受不受的了的,咬咬牙就过去了。以前回老家,见到我妈的姐妹的时候,我那些姨一个个都觉得我受大苦吃大亏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除了偶尔切土豆丝切到手指头,然后坐在地上一边用卫生纸擦,一边在心里感慨,我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命苦!
去南非,年薪二十万,回家给我弟买房子,这是我爸的梦想。
我跟面试的人说我都准备好了,反正冰冰姐之前也在这边打完了招呼,那个人就叫我先回去,说等下个月拿齐资料过来,这边帮忙把手续办了,安排好时间我就可以出国了。
我坐汽车回来,到达W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路上我都在看沿途的风景,用很珍惜的心态。祖国的大好河山啊,我就要离你而去了,此去经年,再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我了。
快到站的时候,江北给我打了个电话,然后我下车的时候,他在车站接我。我可清楚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德行了,不过我这没什么给他奸啊盗啊的东西啊。
车开到诺曼底门口,江北没急着下车,我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大好,他说:“给你看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