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听说要修路,不用动员报名者挤满村部,上有八十岁的胡老爹,下有读书的学生娃,还有人打电话要在外边打工的子女回来。3.3公里的大道上按白雪的提议:栽上永久性的电线杆,按五十米的距离挂一盏灯。通条道路如白昼一样,灯火通明,人潮鼎沸,如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游走在田湖村。
白雪一时成为新闻人物,市里记者紧紧抓住这一新闻线索,跟踪报道。就连白雪的父亲白奉艮知道此事后,也称赞女儿做得对。
工地上最为壮观的是打硪场面。
打硪这种原始方式,在人们心目中已经淡忘,吸引了城里80后的年轻人前来观阵。省非遗办的工作人员如获至宝,着手整理资料,向上申报国家级留存方案。由于田湖村历史的特殊性,打硪歌有湖南的成份,也有湖北的传承。打硪一般在晚上进行,每到夜幕降临,田湖村的灯火伴着一轮弯月,从村头到村尾飘出一阵阵歌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朴素沧桑的唱腔,一股淳厚的乡野气息扑面而来。打哦歌在民间传唱了几百年。始创于清道光年间,有8人同时打哦的,也有六人成组的,一人领唱众人和。
打哦歌由高腔、哦嗬、嘿调、四平调组成,唱腔独特,集楚剧、采茶戏、花鼓戏为一体,唱词多为即兴而作,雅俗共赏,曲调亢奋激昂,由于歌词押韵,唱起来朗朗上口,为当地群众喜闻乐道。现在,村里组成了专门的打哦队伍,打哦时讲究步伐平稳,要采用丁字步。湖北组的唱道:吆吔吙,吙吧吙子吆。一块石硪吆吔伙,四支角吆哩吙子海,一人唱歌众人合海呀吙子吆,高高举起重重落依哟哎哟哟哎哟,八人用力打高硪吆吔吙,吙吔吙子吆……湖南组的也不服输:叫声那硪友哇哟吙嗨呀,站拢来呀哟吙嗨呀,手抓着硪把呀嗨呀嗨子哟吙,往上抬哟吙嗨,嗨呀吙嗨呀,嗨呀吙嗨,嗨呀吙嗨喲,呀哟吙,嗨!嗨!……青年组别具一格在传统打硪歌的基础上用通俗唱法同样受欢迎。一种团结的力量,一种集体主义精神在田湖村得到了充分体现和发扬。
打硪休息时以糖茶补充体能,成了小学生的专利,他们盛满糖茶穿梭于大人之间,妇女们不时送来面条、鸡蛋犒劳修路的男人,没人号召,没人提议,自觉自愿地融合在修路大军之中。
那惊人的一幕,使白雪感动得泪染两腮。
那个一步一颠的身影使白雪终身难忘,更加坚定了她修路的决心。
天已晚了,小妺拖着残缺的身子,用腋窝的力量夹住另一根拐杖腾岀一只手,端碗满满的荷包蛋行走二公里,终于在人群中找到白雪:“姐,吃吧?”说完晕倒在地。
作为一个正常人端碗荷包蛋送到工地小事一桩,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所付岀的艰辛可想而知。竟然,汤没泼掉一滴。“我吃,我吃!”白雪含着泪,望着这碗荷包蛋连糖渣子
也喝个精光。
孟浩望着一天天被赤日晒黑的白雪心痛不已:“白雪你先回武汉吧,这里我留下!”
“武汉你比我熟,我暂时不能离开,我在这里一天乡亲们心里就踏实。”
“你一人留下我不放心,我妈的性格太犟了,我知道你一再迁让,她的心里还是杏枝!再说学校那边怎么办?”
“学校要我们到社会中实践写岀一份有分量的毕业论文,孟浩,你看我的答卷在田湖找到了。浩,妈的问题我会摆平的,既然爱上你,就要学会包容,命中注定我要嫁给田湖佬。喂!孟浩,封建妈整天把我们俩像看犯人一样亲都没机会,还敢那个!你说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