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过去,锦城与婺城终于迎来最终一战,快马来报佐卿泠大将军失踪的那一刻,芊琴的心悬到嗓子口,若是此战战败,她的爹爹更是不知归期。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次年入春,婺城投降了。芊琴以为五年的煎熬终于到头,然而真正的折磨才将将开始,陆老爷被当成俘虏误杀,母女二人自此成为功臣遗孀遗女。(婺城投降过程可翻阅百根草篇)
芊琴和娘亲同时生了病,娘亲不久便丢下她一人。林夕晚照,烟空水清,芊琴愈发病重时,常常临水自照,对影子说起最新的梦境。
风摇醉叶,梦中的她和苏兼默煮起一壶春茶。雪水沸了三遍,却没人顾得上品一口香茗,他们不停地哭啊笑啊,倾诉着心底深处的情感。
虚实的界限就这样一点点被芊琴淡化。
苏兼默二十四那年,芊琴十九,她已经病得很深,水米不进,每日只饮梨汁。她害怕自己死后看不到苏兼默,特地请来宫中画师给苏兼默画了一幅肖像,说是死后要一同带入棺椁。
病中的芊琴,在寒帐中淡笑不言,面色安和,她只有在苏兼默不在的时候垂泪。
一日沉梦初醒,她突然想起来与苏兼默初次见面时,他送给她的铜镜,便撑着虚弱的身子翻箱倒柜找铜镜,终于寻到后,将铜镜枕在脑后。
从这以后,芊琴不再服药,精神愈发恍惚,她想将自己置身于虚实不分的梦境中,如此一来,她便不怕死亡,不怕遗忘。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似乎是巫梦回来了,它带给了她永生。
芊琴陷入昏睡那一日,寒风凌厉,黄叶尽凋。苏兼默在猎妖中途得到消息奔回皇宫,跪趴在她的床榻边,泪如雨下。
之后发生的事情芊琴一无所知,她醒来后不在宫中,空荡荡的屋子,正中一张床榻,她就躺在床榻上,暗青色的帘子被风吹起来,空空荡荡的,轻得像烟。
身旁的丫鬟告诉芊琴,她得的不是一般的病,苏兼默终于在最后一刻找到了她的病根,他用猎妖师的法子,将她的病治好了。
“那苏兼默呢?他去了哪里?”芊琴莫名害怕起来,她似乎看到苏兼默拥抱紧身上的衣袍,迎着寒风,强支伤体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萧索孤寂的背影,最后一点一点淡出了她的视线。
而芊琴得到的答复,证实了她的猜想,丫鬟和她说:“苏兼默公子说他走了,让你忘了他,别再找他。”
“不可能……”
她昏睡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人告诉她。
此后,多少次的午夜梦回,都是他离去的背影,让她醒后,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