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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眼睛说

回程时,唐森并没有说一句话。

唐森小时候见过琼斯,琼斯当时是议会的科学顾问,克鲁遇到什么不懂的科学问题都会找他,虚心的,像个学生似的求教,甚至有时克鲁会要他给克鲁授课,还把琼斯请上本该他坐的上座。琼斯也不避讳,倒是欣然接受克鲁对他的尊敬,有时连说话都带着对学生授课语气。其实琼斯一起就是一个大学教授,在一所叫银河联盟多谷大学——银河联盟最好的学校,在大翻身之前,这所大学就是帝国皇家学院。

注:当时的帝国上下民不聊生,整个人类文明水平几乎后退到了共和国时期的水平,甚至在一些帝国行省上,出现了奴隶制,人民时时刻刻面临着精神上的囚禁,而物质生活也没好到拿去,几乎倒退回了几万面前已经出现成熟的社会主义阶段上。而克鲁冷炎登上历史舞台,迅速发动起义,落后的帝国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击便全军覆没。后来的联盟政策开放,统治清明,综合国力一下就被拉回了帝国鼎盛时期,人民的物质精神生活都得到了极大的补充。人民称克鲁冷焱发动起义,推翻帝国,建立联盟的过程叫做大翻身。

琼斯也是第一位获得联盟探索者的人,他的奖杯还是克鲁亲自颁给他的,至于他因什么获奖,唐森倒记得不太清了。

回到多谷的家中,已是深夜,唐森坐在书桌前,看着星空。今夜的多谷空气很好,可以看到银河系内许多星星,还可以辨认出它是哪一个加盟星系的,比如那可发着亮红光的,就是属于安德列星系的——不过唐森没有这个心情去辨认。那些发亮的恒星系上面几乎都有人居住或工作,它们竭力的发出自己微弱的星光,企图稍稍点亮银河。但越是这样,银河就更像挂下的一张黑幕,融入宇宙这更大的黑幕中。而那微不足道的星光,完全被黑幕遮掩住——谁都不知道在那么多星星中有没有索氰或哪颗是索氰。银河系越发的深邃黑暗了。

“唐森,该睡了。”盖伊见唐森一直坐在那里,便轻声道。

“表面的繁荣掩盖不住来自黑暗的威胁。”唐森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木在那里,不再吭声,无论盖伊怎么叫他,都没有动静,就像灵魂离开了躯体,整个人无比的超然起来。而那些星星,在盖伊看来,突然亮了起来,似乎在为唐森闪耀,在为唐森歌颂,又好像不愿打扰他,只愿意做一盏明灯,静静陪伴着他。

盖伊摇摇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唐森旁边,陪他一起仰望星空,像那些星星一样,尽可能的温暖着唐森,不让他感到孤寂。

突然间,她觉得有一种清凉的思维在她的大脑间流着,她感到她可以看清很多东西,感到整个银河都像烟火一般在她面前绽放开来,任由她去欣赏。她感到她可以看到每一个星系,看到了每一颗恒星,看到了它们优美的耀斑,看到了它们迷醉的自转。又看到了每一颗行星,看到了每一个正在熟睡的生命体——多么慵懒而温馨,又是多么的脆弱,得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精心呵护,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些坚韧的民族。她有一种凌驾的感觉,她似乎了解了整个银河,像上帝一般从上面俯视着她。一切外物都不重要了,因为她似乎看到了依稀的未来,像雾一般,充实着整个房间,整个多谷,整个世界甚至是整个宇宙。各种形态的生命体的未来,她似乎都看到了,但又有些不真切,她还要寻找着什么。

两个碳基生命的灵魂,就这么默默的升华着,直到看透整个宇宙。而这两个渺小而伟大的灵魂,在这一刻开始互相交融起来,一座不可能存在的灵魂桥梁,就在他们两人的心里一点点搭建起来。话语,声音,这些似乎都不需要了。

清晨,多谷的两个太阳升起,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入了唐森的房间。唐森随即睁开眼,盖伊也睁开了眼。唐森的眼瞳更加圆润了,又暗含锐利。盖伊的眼睛更加明亮空灵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唐森看到盖伊坐在自己的身边,眼神柔和下来,眼睛道。

“我要陪着你啊。”盖伊眨巴的大眼睛回答道。

“你饿吗?”唐森想起来昨晚他们并没有吃晚饭,眼波流动,便问道。

“不饿呢。”盖伊的眼睛回答道,脸上流出俏皮之色。

“盖伊,我有个想法。”唐森的眼睛道,神情马上严肃起来。

“怎么了?”盖伊流出讯问的眼神。

“我想等我们上学了,让叔把把议会的影像发过来。”唐森的眼睛认真回答道。

“为什么?”盖伊似乎有些不满,“唐森,你还小,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这个年纪你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政治上。”

唐森温柔的点点头,眼睛道:“去洗澡吧。”

中午。

由于昨天的事,冷炎今天要安排琼斯的葬礼,很忙,只有回来吃饭时才有稍稍喘气休息的时候。事实上,冷炎天天有人请他吃饭,不过他一律推掉了,他最讨厌这种勉强的应酬。

“叔,我有个想法。”唐森和盖伊商量了好久——虽然没有出声——盖伊总是拒绝,说他太累了,于是找冷炎商量。

“怎么?”冷炎嘴里还有菜,很随意的说道。

“叔,以后我上学去了,能不能把议会的全息录像拍下来,然后发给我?”

“怎么,你上学了还要当主席?”冷炎哈哈一笑,道。

“不是,叔,我自有安排。”唐森也跟着笑道,夹起了一片菜叶,吃了下去。

“哈哈,有你这么勤奋,我现在可以直接退休了。”冷炎又笑道,大手摸摸唐森的头。

“不过别太累了,”冷炎突然不笑了,道,“在这个时候搞政治实在扼杀你的天性。”

“我会有分寸的。”唐森点点头道,示意安心。

冷炎突然又看向冷焱,严肃着对他说:“你走人家那么勤奋就好了!也要多帮帮忙,多学学,你以后还要当副主席的!”

“唉,我这副主席怎么这么落魄了呢?”冷焱却叹息了一下,引来全家人大笑。

“以后有你忙的!”唐森拍了拍冷焱的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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