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厅热泪
内蒙古自治区鄂托克前旗政协几位领导来到灵武县考察。灵武县政协晚间在北门蓝宝石设宴招待。席间陪同来灵武考察的旗政协会计斯娜用汉蒙两种语言唱祝酒歌后,客人们请灵武政协副主席东玉也唱一曲。东玉爽快地高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啊,百鸟齐欢唱。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这里的人们爱和平,也热爱家乡,歌唱自己的新生活,歌唱共产党。毛主席呀共产党,领导我们解放,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斯娜,蒙族,人称小吴,原是乌兰牧旗的歌舞演员,随着年龄的增长调旗政协工作。不论唱歌和舞蹈,都很出色,是乌兰牧旗的佼佼者,平日对人和蔼,因皮肤较黑,被大家昵称“黑牡丹”。
斯娜多次来过灵武,到过城乡很多地方参观。她对这方素有“塞外江南”“花果之乡”的地方,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她又连唱了几首,唱着唱着两只圆眼中饱含的热泪一下似断了线的珍珠撒落下来。她唱得十分动情,连灵武政协从不会唱歌的刘副主席也像孩子似的拍着手唱了起来。
鄂旗政协经费紧,东玉给招待所所长说:“这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来一趟不容易,费用我们出。”
所长说:“蒙古人太好了,不常来,还能收朋友们的钱?你们更不能出。”头天来的晚上他们住县招待所。
晚宴结束,东玉把客人安置在政协机关内休息。
次日清晨鄂旗政协办公室马主任到斯娜住的屋里批评了她:“不像话,过去从没见你哭过,昨晚咋了?是不是这儿有你的相好?是谁?尽唱些酸曲曲。”
斯娜:“你不妨说得更明白些,就说我这里有情人。相好也罢,情人也罢,我都有!我就是瞧不起你,吃醋了?”
汇报演出
次年金秋时节,东玉与党组副书记、丁常委到鄂托克前旗政协回访。当晚被请去观看乌兰牧骑访日归来的汇报演出,斯娜被邀同台共演。头一个节目是坐唱,二十位姑娘手拉马头琴演唱了十分动听的蒙古歌曲。斯娜仍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双眼不时地看着台下第二排坐着的灵武贵宾。党组副书记问他身旁的前旗副旗长:“斯娜不是政协会计吗,怎么也会唱会拉?”
“不光是会唱会跳,各种乐器都会。她人也好,哪里有事都肯到。”
丁常委是回族,从演出开始一直在不停地笑,她用浓浓的回族口音夸赞道:“二十个丫头一个比一个心疼。”
有个节目是一个牧民在放骆驼。高大的骆驼装得像真的一样。牧驼人骑在驼背上,手持扑克牌样大的东西与外界讲话。东玉想:“不像是大哥大,大哥大要大得多,是什么呢?”自言自语道,“如今的草原,许多方面比我们河套平原强得多呀!”
草原飙车
草原上的柏油公路,又宽又平又直,车的时速多在一百二十公里以上。
路两旁地毯似的各类花花草草一闪而过。东玉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内蒙二人台:“正月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挂红灯,红灯挂在大门外,风吹灯笼迎风摆,嘭嚓一个嘭嚓迎风摆,今年过的是太平年吆嗯唉哟!二月里来龙抬头,家家户户炒豆豆,豆豆炒得甜又香,有请众乡亲都来尝,今年过的是丰收年吆唿唤哟!三月里来是清明,全家老少去踏青,风筝飞得高又高,点炷高香祭英灵,嘭嚓一个嘭嚓祭英灵,今年过的是和谐年吆唿唉哟!”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车少人更少,各种动物都不躲人。黄羊真是跳远高手,能从八米宽的公路一跃而过。
“注意!快减速!”东玉见一群圆乎乎的小山鸡在公路上追逐嬉戏,立即提醒司机。说时迟,那时快,十几只山鸡倒在了路面。
几人十分惋惜,下车把山鸡尸体深埋黄沙之下。
酒乡鄂旗
告别鄂前旗,来到鄂托克旗。到这里的第二天中午,斯娜也赶来。她说:“我们主席让我把你们陪送出鄂托克旗。我们原本是一个旗,因面积比你们全宁夏大得多才分成了两个旗。”
中午在招待所就餐。这是东玉第三次来这里,头次是一九七八年四月这里成立革命委员会,东玉代表灵武县革命委员会带领四十多人的毛泽东文艺宣传队来祝贺。庆祝大会开罢,从东胜乘直升飞机来到的旗革命委员会主任王瑛敬过酒后,饭菜陆继上来,先上的有酥油、炒米、牛奶、老旦子,都具蒙旗风俗特色。银川来的一位小青年问:“老旦子是啥?”旁边另一位答:“就是老的旦子,是奶做的吧?”逗得周围人哄堂大笑。有道菜像是羊头肉丝,没人吃,东玉认得是海参,就将盘子端来全倒在自己碗里。临散席过来一人问:“你们的海参吃得一干二净!”“海参!”桌上其余人个个从东玉碗里用手急抓。
东玉二十多年后重来,看到这里变化很大,感触颇深。
正在玩的旗政协主席乌布力吉盛情招待了东玉一行。午餐,旗政协主席先敬酒,斯娜照例唱了祝酒歌。之后斯娜从小小手提包里取出个墨绿色的酒杯:“这叫星星夜光杯,晚上盛满酒后会发出闪闪莹光,请收下留个纪念。”将酒杯递在东玉手中。
乌布力吉主席双手递给东玉一本《 蒙古酒文化 》,东玉接过翻看:“啊!图文并茂!”
主席说:“也是送你留个纪念。”他又给其他人每人一本。
“我是个酒鬼,这趟来得值得。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一定好好保存,也要照书上说的,喝好,多喝。”
次日灵武客人要走,乌布力吉和斯娜挽留。
主席说:“明天回吧。”
斯娜也笑着说:“今天有肥羊肉,明天想吃也不给了。说好啦!就明天走吧,今天还有安排。”
中午斯娜领东玉几人到不远处草滩上的蒙古包吃大块的手抓羊肉。在蒙古包外的彩色旗幡前,斯娜要与东玉合影。这天她特别换了身民族服,大热天头上缠红头巾,脚上穿着华丽的蒙古靴。她把东玉紧紧搂住,东玉则一躲再躲。斯娜笑了:“咋了,怕羞?简直和《 望乡》里演的一样,女人追,男人躲。”
在蒙古包里,东玉确实酒喝多了,他模模糊糊见一个背着身子的人很像他们开车的杨师傅,摇摇晃晃端着酒杯上前在那人肩头重重拍了一巴掌:“你咋站着不喝?来,干!”那人被打得回转身:“发什么酒疯!拉出去!”
斯娜忙上前:“对不起!先生,是我的错,他是远方来的客人,我没照顾好,请原谅。”
河套风光
离开鄂旗,经成吉思汗陵来到呼和浩特。在东方商场,党组副书记见卖的蒙古刀又漂亮,又锋利,又便宜,想买几把。东玉:“看看就行了。蒙古刀是非常好的,最好只欣赏一下。哪家没个碗碰锅的时候,当心惹出麻烦。”
到了临河,到处水渠纵横,条田整齐,庄稼茂盛。一条南北向的水渠比宁夏最大的唐徕渠还要宽得多、深得多。怎知过去这里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进到繁华的街区,集市摆满各色甜瓜。东玉几人在一个小摊那切开一哈密瓜,特别甜,吃完手上似沾上了蜂蜜,每人买了一编织袋。沿途沟里常见到被扔掉的各种瓜果。
再见,富饶的河套!
贺兰览胜
春暖花开,鄂托克前旗政协的工作人员应邀再次来访,东玉陪他们登上贺兰山小口子游览。这天天气变幻无常,清晨阳光灿烂,上到山上,处处云雾缭绕,人如同飘荡在仙境。大自然好像伸开双臂欢迎内蒙的客人。不大一会,乌云滚滚从山顶压下,豆大的雨点撒落下来,打得脸生疼。又一阵,黑云霎时飘散,显出万里晴空。
从山上放眼望去,景色真是万紫千红。山坡上千万块滚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似星辰倒转,如同白昼天空出现的繁星。
斯娜啊,小吴!不,“黑牡丹”,她脱口吟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绝句。
下山途中,斯娜几次回首西望,深情地朗诵诗词:“高高的贺兰山啊!在你怀里,不仅宁夏川,而且我们的内蒙古千里大草原也如在眼前。愿你青春永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