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有任务在身,临走时问了陆离的修炼情况,他说三阵图比较难懂,问陆离有没有什么疑惑之处。
陆离压根没看,只好敷衍几句。这神机宗还真拿他当弟子看待了,真是自来熟。
陆离知道了铁笔派的底细,心中估摸从绛金牙那里拿钱已经十分困难。但好不容易找到的摇钱树,怎么能轻易放弃?
他二话不说,回到客栈后闭紧门窗,一心一意描绘符篆——他打算亲自去试试铁笔派的实力。
及至傍晚,范进突然回来。他一瞧桌上的符篆,笑道:“又鬼画符呢?”
陆离不悦皱眉,“下次记得敲门。”
“哟,连我都防着呢?”范进连忙关上门,“你别忘了,你那些验灵符是谁给你找的门路出售的。”
陆离又画了八张符,种类各异,其中还有一张招雨用的“祈雨符”。他收好符篆,抬头问道:“怎么样?”
“诗文大会明天早上在聚贤楼召开,请帖已经搞到了。”范进递给陆离一张,“找门路买的,老贵!”
陆离接过请帖,又问:“不知道范兄文采如何?”
“泡妞管够,真要上台面,我还未够班呀。”范进说道,“小小陆离,这次诗文大会的手笔很大,魁首能得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
陆离大为不屑,“夜明珠有用吗?”
“送人呗。”范进摇头晃脑,“我范进出口成章,博得满堂喝彩!拿到魁首夜明珠之后,又将其送与在场某位仙子,这岂不是一桩大大的美谈?”
陆离更是不屑,“还不如给本中游武技,也好解决我们落山门的一个问题。”
范进白他一眼,“做你的美梦!我可听说了,这次诗会,南蜀郡的四大才子都会参加,就你还想跟别人比?你****吧!”
陆离坦然说道:“四大才子我不管,张学圣这个人,我是一定压他一头的。”
范进更是摇头,“我可告诉你,人张学圣是四大才子之首,就你这歪瓜裂枣,拿什么压他?”
“拿什么压他?”陆离笑道,“我有泱泱大中华五千年的文化集于一身,要是干不掉他,我自杀!”
范进听都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
……
次日,诗文大会如约召开。范进又买了一身新衣裳,和陆离两人来到聚贤楼中。
今日不比昨日,来到此处的都是有文化的人,陆离和范进递上请帖,走在过道中,遇到的都是笑意盈盈、温文儒雅的文化人。
诗文大会现场在一楼大厅中,大厅重新编排,中央空出了一个大圈子,四周错落有致的摆着一张案机,案机上一壶清茶,两盘糕点、两盘水果;案机周围没有椅子,众人席地而坐。
四下焚着淡雅清香,众人说话声音极低,时时有轻轻笑声传来,老实说,陆离非常喜欢这样的氛围。
范进吃着糕点,他脑袋突然一摆,“看,张学圣。”
陆离看向范进脑袋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丹凤薄唇、手执折扇,被人簇拥着的白衣年轻人。陆离低头喝茶,“皮相不错。”
范进倒是不以为意,“不如我。”
陆离笑道:“但别人有文化啊。”
范进更是不屑,“那我还有个好爹呢!归根结底,还是我强点!”
陆离说起正事,“他修为如何?”
“我看他气息不稳,恐怕是最近才迈入鬼牙九重。”范进想了一想,“只论修为,我应该比他高了一丢丢,我都要鬼牙大圆满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刚刚迈入九重和九重大圆满是有大差别的。绛金牙说的是“三年之内”,仅仅三年,张学圣很可能不能迈入道心境界。
鬼牙修士和道心修士,那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张学圣刚刚入内,大厅里诸人顿时起立,纷纷迎了上去,四下顿时噪杂起来。有人抱拳说道:“张兄也来了此处,看来我们是无缘魁首了!”
张学圣含笑回礼,“徐兄何出此言?小生才疏学浅,只是来此处瞧瞧热闹,真论文采,在座各位都不弱于我!”
“哎哟……”范进听在耳里,顿时放下了手中糕,“这话也太恶心了,我都吃不下了。”
陆离倒不在意张学圣,他看着大厅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
现在还坐着的,除了陆离和范进,就只剩下这男子。与他人不同,这男子一身黑色劲装,不是儒袍倒也罢了,还破旧不堪。
此人不喝桌上茶,反而自带了一只烧鸡和一壶烈酒,这会正一口鸡一口酒吃的不亦乐乎。他冷冷看了门口一眼,在一片恭维谦虚声中冷笑说道:“我道是谁,这不是铁笔张学圣么?你号称对半尺道的冯念青姑娘一往情深,这会怎么也来瞧补阙宗弟子了?”
此言一出,融洽的氛围立刻消失无踪,陆离注意到,门口那群人看向黑衣男子的目光是极为不友善的。
张学圣迈步向前,一脸严霜。他不客气说道:“我对念青姑娘的心意,整个南蜀郡都是知道的,我又何必再做赘诉?小生今日来此,不过是以诗会友,何来瞧补阙宗弟子一说?想必是阁下怀着如此心思,所以当旁人也跟你一样吧!”
众人立马附和,纷纷表示自己有一颗向往文学的心,今天到这里来是想交流文学,跟补阙宗那帮娘们是全无干系!最好现在就把她们都请走!这帮臭娘们,跟我们这些文学家同处一室,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还有几人嘴快舌尖,出言挑衅黑衣男子思维污浊、用心险恶,一看就没有读到圣贤书的精髓!
黑衣男子冷笑几声之后不言不语,他独自饮酒,怡然自得。
陆离也冷笑,“念青姑娘?这冯念青又是谁?”
“你应该见过吧?”范进说道,“前些年联合宗一百周年庆的时候,半尺道的掌门人带着冯念青来过的,那会你不是负责接应么?”
“哦,半尺道掌门人的女儿。”
陆离因为偷学了符篆,所以格外在意过半尺道,半尺道的掌门人姓冯,他是知道的。
“原来如此。”陆离笑道,“我还在想,绛红唇样貌又不差、家世还优越,这张学圣怎么舍得放弃,原来是有更好的去处。”
“这事恐怕不简单,或许和铁笔派高层有关系。”范进接着吃糕,“半尺道是真武界有大名的宗门,这张学圣是铁笔派掌门人的亲传弟子,那就是半个儿子,他张学圣娶了冯念青,对铁笔派大有好处。”
陆离不予置评,联姻增加亲近又不是什么很少见的事。
张学圣坐在最显眼的案机边,他身边围了一圈人,这些人说说笑笑,音量还挺大,安静的氛围一下被破坏。
陆离烦躁之际,后堂突然走出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他站在中央空地,四方作揖,随后说道:“各位才子,时辰已到,今日的诗文大会,便要开始了!”
这人穿着前摆上有玄奥纹路的道袍,陆离知道这是半尺道的道袍,也知道那些纹路其实是一道叫做“清心咒”的符篆。将这符篆画在道袍上,能让道袍有凝心静气的特殊功效。
陆离跟着众人鼓掌,半尺道弟子接着说道:“今日这场诗文大会,可与往常的大会不同,除了请来了有大名的老先生,我半尺道的冯念青冯姑娘也前来一瞻诸位风采!”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张学圣一样。果不其然,张学圣一下跳了起来,“当真?冯姑娘何在?”
二楼南边雅座中走出一群老头子,想必就是那些老先生。一个老头边走边说:“学圣小友果然对念青姑娘一往情深!你们瞧瞧,才听到她的名字,人就坐不住了!”
又有一人说道:“才子配佳人,岂不是美谈?”
半尺道弟子附和道:“不错!张道友,今日诗文大会的头筹,我冯师姐可是喜爱地不得了,数次提出用她珍藏的宝贝更换,可宗主就是不许!你若是拔得头筹,再赠予我冯师姐,岂不是一桩大大的美谈?”
张学圣又是一喜,“当真?”
“不错,我喜欢那颗珠子。”
二楼西边厢传来一个女子的嗓音,陆离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妙龄少女扭着腰肢走到栏杆旁,她用狭长而妩媚的眼睛俯视底下的才子们,“你们谁要是夺得桂冠,将那夜明珠送给我,我可以和他共进晚餐。”
陆离微微摆首,看到张学圣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于是,他也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